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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猫犯罪学讲座 漫长秋夜里

三毛猫犯罪学讲座 赤川次郎 5203 2024-04-03 01:25

  人哪,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

  篁井伸介,二十一岁。

  大月由美子,二十岁。

  这两个人托一次大争吵之福,幸运地检回小命,还因而订了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秋天的夜晚很长,尤其对一直默默无语的情侣来说,更显得特别长。

  那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温度和湿度都很适宜散步。

  风也近乎无风状态――可惜的是,两个人之间很难形容成“无风”。

  不,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现在,更可能即将有轰隆的雷响。

  “你说话嘛?”

  这是情人之间气氛不怎么好时,一定会出现的台词。

  相对地,回答八成是……

  “没什么好说的。”

  没错,就是这样。

  篁井伸介噘着嘴,手放在车子的方向盘上,望向黑暗的前方。

  当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车子已停下来,车灯也熄掉了。

  大月由美子奋力地喘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这车是朋友康价卖给篁井的两人座跑车。

  从它拉风帅气的外型来看,价格算是很便宜的了。

  于是,今天就朗这部车子来赴约会……

  “这车子这么小,你干嘛买啊?”

  大月由美子一坐进车里,劈头兢这么说,“要去玩的话,行李根本放不下嘛?”

  她的话让原本期待赞叹声的篁井生气了。

  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车子,居然让你这么说……

  本来忍一下也就没事,但他只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学生。

  “那你坐卡车不就得了?”

  这样的回答,使今晚的约会槽到极点。

  顺利的话,交往了三个月,应该可以得到浪漫的初吻了吧?

  可惜篁井的美梦,就像七彩的肥皂泡一样,在片刻的绚烂之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踩……

  “我不去了?”

  大月由美子看看仪表板上的时钟,说道,“再五分钟就关门了。”

  “那你走吧?”

  篁井这么说。

  又补上一句,“不过,这个钟慢了。”

  “真的?”

  由美子抬高嗓子,“我的表坏了耶?你却这么说?”

  “我怎么知道你的表坏了?”

  “我不是问过你吗?那么,现在到底几点了?”

  篁井看看自己的表。

  “十一点……七分。”

  “又要写悔过书了,怎么办?”

  声音愈来愈高。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说?你居然说得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约我出来的时候,不是说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送我回来的吗?”

  “十一点以前就回到这里了。”

  篁井反驳道,“可是,你就一直坐着,不走出去的啊。”

  由美子的脸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地紧绷着。

  已经完了。――

  至少,此时此刻是这么想的。

  “我懂了。”

  由美子的声音又抬高了点。

  大概对自己即将说出的话感到紧张吧?

  “谢谢你的晚餐。”

  “不客气。”

  “再见?”

  “啊,再见?”

  由美子准备打开车门。

  “打不开啦?闭关在哪里?”

  歇斯底里似地,声音又尖锐了许多。

  “在下面嘛,那个横把上。”

  “什么东西嘛,这么复杂?”

  出气似地,由美子用力打开门,跨出车外,大剌剌地向前走去。

  篁井痛苦地目送着由美子的背影。――

  会有痛苦的感觉,可能是对她还有所迷恋吧?

  然而――怎么会这样呢?

  篁井自己一点儿也搞不清楚。

  他以为,情侣在分手时,大概都会是如此的吧……

  然后――他发现了,由美子的丝巾掉在车子里。

  他得拿去给她。

  篁井一把抓起丝巾,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叫道:“喂;东西掉了;-?喂?”

  应该是听见了,可是由美子还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没有办法,篁井只好走出车子。

  “等一下?――你东西掉了耶?”

  手上拿着丝巾,边追着由美子。

  然后。

  哦,不对,这里得先补充说明一下。

  篁井的车子就停在一憧八层楼庄严的高级公寓后面。说是“高级公寓”,事实上,就从由美子错过“门禁”,而必须写“悔过书”的情形可知,这里是名为“女生会馆”的大学女生公寓。详细的说明在其他章节里会出现,现在只要知道篁井的车子紧紧地停靠在这憧建筑物的背面就行了。铁制的安全梯设于建筑物外侧。车子就停在铁制的安全梯正下方……。

  “喂,你的。”

  篁井好不容易才追上迈着大步走的由美子,绕到她面前,将丝巾递出去。

  “啊……”

  由美子收下丝巾,说了声“谢谢”,又打算继续走。就在此时,篁井灵光一现。该不会……由美子故意将丝巾掉在车子,好让篁井追过来?是这样的吗?如果――如果,真是这样的?

  “由美子?”

  篁井叫住她。

  “干什么啦?”

  由美子转过头来。就在这个时候“眶?”地一声,天摇地动。

  “啊?”

  由美子惊叫一声,飞也似地没向篁井。

  “发生什么事?”

  篁井焦急地察看四周。是什么让她主动没向自己的呢?

  “车子……”

  由美子说道。

  “车子?”

  正好背对着车子的篁井问道,“被追撞了吗?”

  一边转过头去看。玻璃破成白色粉末状,飞散在车子周围。整个窗子的玻璃都不见了。而且……车项严重凹陷,从那里还伸出一双人类的脚。但是,那样子总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是人耶……”

  由美子咕咕哝哝地说道。

  “你说人……是人吗?”

  篁井提心吊胆地,一步步地走向车子。由美子紧抓着篁井的手,也跟了过来。车顶凹陷得很严重,几乎碰到里面的椅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可确定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掉下来的?”

  由美子抬头往上看,“一定是从安全梯上掉下来的。”

  “嗯……”

  篁井还恍恍惚惚的,“真的太危险了。”

  两个人呆呆地望着惨不忍睹的车子残骸,以及那确定已经死了却不知道是“谁”的一只脚。

  “――喂,篁井?”

  由美子说道。

  “如果……”

  “我们两人在车子里的话……”

  “咦?”

  篁井也开始回过神来,“――对啊?我们两个也一定……死了吧?”

  “受池鱼之殃?”

  由美子看着篁井。篁井看着由美子。然后对死者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彼此,都可以感觉到对方在颤抖,并且坚信命运已经把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了。然而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前,才为一点儿小事吵着要分手呢?――唉,恋爱嘛,就是这样子。之后,两个人终于想到该去通报这个事故,而匆匆跑向“女生会馆”……。

  “――要去女子大学?”

  片山晴美问道,“哥哥要去女子大学?”

  “为什么说我要去女子大学?”

  “不然要怎么说?”

  “说‘去’就可以了。”

  “去做什么呢?”

  晴美帮哥哥添了一碗饭,“该不会是去勾引女孩子吧?”

  “刑警会做那种事吗?”

  片山板着脸,“陪课长去的。”

  “栗原先生?”

  “嗯。”

  “――一些好事者,要求我们课长替他们做一些特别的讲座。”

  片山喝了口热茶,翻翻白眼。这里是片山义太郎和妹妹晴美两人的公寓。不对,还得加上一个“人”。当然,不用我说,就知道是……

  “喵――”,三毛猫福尔摩斯是也。

  “来了来了,这鱼还很烫哦?”

  一面这么说着,晴美一面把福尔摩斯的鱼分到小碟子里。

  福尔摩斯把鼻子凑近了点,又因为太烫而缩了同来。

  片山义太郎,警规厅搜查一课的刑警。

  由于殉职的父亲是位刑警,片山顺理成章地从事目前的工作。

  但是,他和素有名刑警之称的父亲不同,他有“贫血”的毛病。

  连看到自己流鼻血也会造成贫血现象。

  更何况是看到惨死的尸体,那是一定会吓昏过去的。

  不仅如此,他还有密闭恐惧症,惧高症,以及女性尤其是美女恐惧症。

  这“恐惧”就如同字面上的意义,只要美女对他表示一点好感什么的,他就会贫血。

  所以罗?

  二十九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被妹妹晴美规为一个麻烦人物。

  妹妹晴美是个精力十足,但喜欢穿洋装的女孩子,似乎比哥哥还要像是父亲的孩子。

  遇到事故发生总是一马当先,即使几度遭遇危机,也毫不退缩。

  与其说她是位美女,毋宁说她是个有个性的,可爱的女孩子要来得恰当些。

  当然罗,“她本人特别强调的”她还很受欢迎;可是,目前明目张胆地追求晴美的,也只有目黑警局的刑警石津,一人而已。

  至于福尔摩斯,就不必多加说明了。

  片山兄妹好福气,才得以和福尔摩斯住一起。

  它总是在一旁,超然地注视着片山他们的工作,然后在中途伸出援手。

  “说到这里――”晴美说,“福尔摩斯以前也住在女子大学里呢?”

  “啊,的确。”

  片山看看福尔摩斯,“喂,怀念吗?”

  福尔摩斯开始享用大餐,没有回答。

  前一位饲主是女子大学的教授,教授被杀了之后,片山就把福尔摩斯带回来了。

  “栗原先生要讲些什么呢?”

  晴美问。

  “这个嘛……。他只说会有几百个大学女生来听。这一点就让他兴奋得手舞足蹈的了。”

  “真是的。”

  晴美苦笑地说,“可是,也不必找哥哥帮忙啊?”

  “可不是吗?虽说只要陪他去,坐在一旁就可以,但还是让人不安哪。”

  对于有美女恐惧症的片山而言,女子大学就像是鬼屋那么吓人。

  “题目大概是犯罪者的心理啊,现代社会与犯罪之类的吧?”

  “栗原先生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呢?”

  “听说他的朋友是那所大学的老师。所以推不掉――他本人是这么说的。可是我看他是高兴得很呢?”

  “什么时候去呢?”

  “明天起,要去三天――我呢,只要配合课长,放放录影带就行了。轻松得很。”

  “这样啊。那么,也带福尔摩斯去吧?”

  “福尔摩斯?为什么?”

  “因为,它一定很怀念女子大学的。对不对,福尔摩斯?”

  “喵――”福尔摩斯暂停进餐,高声叫道。

  “啧?就是不回答孔的话?”

  片山使性子地说。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来了来了――喂,这里是片山――咦?――有什么事呢?”

  晴美楞了一阵子才把听筒放下。

  “什么事?”

  “我不太清楚耶!”

  晴美也纳闷着。

  “奇怪的电话。”

  “恶作剧吗?”

  “好像不是。因为他说――‘春日被杀了。’“谁?”

  “春日……。我听到的是这样。”

  片山突然失去食欲,仅仅又吃了两碗。

  对于明天的女子大学之行,突然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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