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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少年长大后 第五章 迷雾中的光芒

爱在少年长大后 丁冬 7937 2024-04-03 00:00

  走廊上,一个纤瘦修长的身影来来回回地走著,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足音。那身影不时举起手伸向电铃,随即又放下,如此反覆,与来回的踱步一同形容著门外人的犹豫。

  加班直到近九点才下班,这是常事。

  一整天,蒋书柏一心挂著关于七年前的那个秘密,深怕曾经卖身的事情被揭发,让他比平常还感觉疲累。但因为答应了的事不好拖延,因此他仍然满怀心事地陪李祖寿去买日文参考书。而在挥手跟李祖寿道再见后,他随即便直奔宫城秀人下榻的饭店。

  对他而言,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封住宫城秀人那张大嘴巴还要重要的了。

  好紧张……蒋书柏拼命深呼吸著,但却怎么也放松不了心情,他只觉自己的心脏紧缩,不停砰咚砰咚地跳著。

  他低头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抬头看著房门半晌,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这没什么好紧张的,只不过是要拜托他别说出七年前的事罢了,他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想必宫城秀人也不会不答应吧!蒋书柏想著,随即深吸了口气,再重重地吐出,边努力鼓励著自己,边伸出颤抖的手按向电铃。

  但是,就在他的手堪堪碰到那个圆圆小小的电铃时,门突然毫无预警地开了。

  一个手里拿著钞票回头猛送飞吻的少年走了出来,差一点就撞到蒋书柏,好在他被吓得呆住没动,两个人这才没有撞上。但走出来的少年横了他一眼,随即像藏赃似的飞快地把钞票塞进口袋。

  看著少年离去的背影,蒋书柏的双眼不禁瞪大。

  又一个?!禽……禽兽!蒋书柏忿忿地把视线转向房间,只见宫城秀人穿著晨袍站在玄关处,半敞胸膛,漠然地看著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蒋书柏踏进房间,话语不经思索地冲口而出。

  宫城秀人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只是走到客厅,从酒柜上拿下一瓶酒,慢条斯理地倒了杯酒,仿佛蒋书柏完全不存在似的。

  蒋书柏火大了,重重地将门一甩,跨步跟进客厅。

  “刚才那家伙还未成年吧?你居然花钱搞未成年的小孩……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宫城秀人斜睨了他一眼,“那又如何?”他轻晃著酒杯,意态悠闲地坐进沙发里,舒服地靠著软软的椅背,“跟你有关系吗?”

  “唔……”蒋书柏语塞,一张脸不禁胀红,“那、那是犯罪!是犯法的。”

  宫城秀人微笑,喝了口酒,抬起一双利眸直视著蒋书柏。

  接触到那道目光,蒋书柏的脑袋开始混沌起来,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原始目的了。

  “就算你是外国人,犯了罪还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

  宫城秀人定定地注视著蒋书柏半晌,随即将酒杯放下,玻璃杯敲上桌面,发出轻微脆响。

  他起身向著蒋书柏靠近,脚步里带著浓重的压迫感,蒋书柏不自觉地后退,直到背贴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正想往旁边逃时,宫城秀人的两只手臂堵住了去路,将他锁在他双臂所形成的空间里。

  “怎么?难道你想报警抓我吗?”宫城秀人脸上仍然带著满不在乎的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得蒋书柏怒从心起,挺起了胸迎上去。

  “你别以为我不敢!”

  “喔?”宫城秀人挑眉,“那或许我该设法堵住你的嘴。”

  在蒋书柏还没来得及意会过来时,宫城秀人一双大手已经朝著他逼来,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扳住他的后脑,猛地吻上了他。

  因猝不及防而封闭不严的唇被轻易地撬开,软舌长驱直入,挑动著他的。

  蒋书柏被这个狂猛剧烈的吻逼得忍不住闭上眼睛,感觉宫城秀人的舌在他口腔内肆虐,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舌尖舌忝过他的舌下、刷过齿后,撩拨著,蒋书柏感觉自己被触动……

  他想转头逃开,却被宫城秀人固定住后脑而不能动弹。转而尽力将手插入两人紧贴的胸膛之间,蒋书柏使劲想推开宫城秀人,但宫城秀人卓越的吻技麻醉他的身体而使得力气无法顺利运\使到双手之上,变成了可笑的挣扎。

  宫城秀人一脚插进蒋书柏的双腿之间,自腿上传来的热度暧昧,蒋书柏不自禁地心跳呼吸急遽加快。

  而宫城秀人原本扣住他的腰的手接下来更顺势滑下,移动到他的臀部,搓揉著,挑逗起他,让他有发出申吟的冲动。

  蒋书柏开始觉得全身不对劲了……

  他的大脑现在是半清醒半晕醉,一边享受著一边却频频发出警讯。

  不、不行……蒋书柏努力想挣月兑宫城秀人的吻。但是……唔……妈的!他有感觉了……

  此时,宫城秀人的心跳声响在他的耳畔,他知道宫城秀人跟他一样开始起了生理反应。

  这混帐!蒋书柏忽然恼怒起来。没节操没廉耻的该死家伙!他刚刚才跟另外一个男人搞过,现在居然又想对他下手?混帐东西……

  抓住这个模糊的愤怒,蒋书柏猛地举脚用力往宫城秀人的腿间顶去。

  突如其来地受到撞击,宫城秀人一吃痛,双手的力道便松了,蒋书柏趁机一把推开宫城秀人,冲著他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你别太小看我了!”

  蒋书柏怒瞪著宫城秀人,用袖子使劲地擦著嘴巴。

  “耍人也要有个程度,你当我是什么?”

  宫城秀人斜睨著蒋书柏,努力控制自己的脸不要出现“要命!好痛!”的表情。他不悦地耙梳了下头发,将落在额前的浏海撂起。

  “哼……的确……你当你是什么?有什么资格闯进我的私人空间来,用一副捉奸的嘴脸指责我是个罪犯?”

  捉……听到这句话,蒋书柏的脸因为愤怒和羞惭而胀红。正想反唇相讥时,却被宫城秀人抢先一步。

  “你跑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来骂我一顿吗?我爱做什么是我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这跟他的确没有关系……听见宫城秀人的话,蒋书柏莫名地烦躁起来。为什么他会这么愤怒呢?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蒋书柏无法理解愤怒产生的原因,这让他不由得惶恐,心沉落。

  他握紧了双拳,垂目注视著地面,黑亮的浏海垂下,在他脸上布洒阴影,声音跟著黯沈起来。

  “……对不起……”

  饱含水气的声音灌入宫城秀人的耳朵,使他将原本因不悦而别开的视线转回蒋书柏脸上。只见蒋书柏别过头,胸口起伏,像正强忍著某种情绪不使爆发。蒋书柏没看他,匆匆地抛下这句道歉之后便离开了。

  宫城秀人想拦下他,却不知怎地没有动作。

  直至房门开启,蒋书柏穿著整齐西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时,他才猛然醒悟似地追到了门边。

  走廊上,蒋书柏奔跑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宫城秀人握著门把的手松了,身体深处有种被抽光的空虚感快速蔓延。

  他这是怎么了?宫城秀人问著自己。不过是被踢了一脚罢了,他怎么就这么小器起来?

  那声“对不起”在他脑海里像山谷回音似地圈圈回荡,一股揪痛感攫住他的心脏。他沈吁了口气藉以排遣,却只得到徒劳无功的结果。

  “秀人,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将宫城秀人自空寂山巅的幻象中拉回现实。

  只见今晚接受刘文和的招待的大久保跟田边两人站在他房门口,狐疑地看著他。他们两人身上残留著酒跟香水的味道,看样子刚才一定是流连酒国花界去了。

  “啊,舅舅……”宫城秀人掩饰起自己的心情,“嗯……没什么,只是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所以出来看看。”

  “唔,这样吗?”大久保点了点头,脸上泛著满满的醉意。

  “舅舅早点休息吧!”

  “好、好……”大久保对他摆摆手,摇晃著身体跨步走开,走没两步,又回过头来问他,“呃!这次这个案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还是等明天早上再谈吧!”宫城秀人现在一方面没心情思考这件事,一方面也觉得这不是个谈公事的好时机,便催促著大久保先回房睡觉。

  只见田边对他礼貌性地笑笑,道声晚安,随即扶著大久保走开。

  宫城秀人黯然关上了房门,感觉耳朵里像是有焦躁的苍蝇在飞舞一般。

  每当单独置身于这样的空间时,放眼望去除了无生命的家具还是家具,没有人的气息。他不想让自己陷溺于寂寞,像坠身白茫茫的雾中,什么也看不到、抓不住……宫城秀人快步走到套房内附的书房内,在宽大的原木书桌前坐下,扭亮了灯,现在的他需要藉工作来填满这一片空旷。

  但翅膀上沾满空虚气味的苍蝇军团仍然不放过他。

  室内好静……他抬头环视室内一遍,目光焦距落在凌乱的床上。适才与那不知名少年的狂野交媾不留丝毫余温,比酒精还不如。如果他是藉酒麻痹自己的神经,至少第二天他还拥有宿醉引发的头痛,但现在……他什么也没留下。

  鲜见地自我嫌恶起来。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找来那个少年呢?贪欢一晌,还是摆月兑不了这莫名的躁乱。宫城秀人颓然靠上椅背,注视著天花板上的阴影──他想起了蒋书柏。

  刚才,他是不是咽下了几欲坠出的珍珠呢?宫城秀人想著。

  ──眼泪……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如此牵挂著他,七年前的他、刚才的他……而这两天的情绪反常又是为了什么?刚才那个强吻他的冲动又是打哪儿来的?他已经不是他感兴趣的少年了啊!

  最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在重逢之后,围绕著他的空虚会突然间这样无限制地膨胀?明显得让他无法藉由任何外物的帮助加以忽略?

  书桌上,一个和阴影相反的灿亮物捕捉住他。

  七年前的那夜和今夜在宫城秀人的脑海里相叠。

  蒋书柏不是他唯一的少年。自从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以来,他也和几个少年有过短暂的交往,可是他从来不会放任自己回忆,反正当少年长成大人后,总是有新的少年出现,而他也一直像年年追逐新绽花蕾的蜜蜂,不让自己耽溺于一朵花。

  但现在……宫城秀人看著那反射灯光的金袖扣,伸手拿起了它,紧握在手中,慢慢地放到唇边。

  闭上眼,他发现焦躁与空虚化身的苍蝇蓦然间“砰”地一声消失。

  缓缓睁开眼,宫城秀人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片迷蒙的白雾当中捉到一丝温润的光……

  ***

  冬天的脚步近了,夜风开始带著侵入骨髓的冷。

  走出了饭店,蒋书柏拉紧西装衣领,心沉甸甸地像颗石头,胸膈之间仿佛哽著什么,叫他好想大吼发泄。

  但他只是闷闷地跨上机车,安全帽将冷风阻隔在外,但他觉得现在他所感受到的窒息感并不是安全帽的缘故。

  到底是怎么了?车流在四周穿梭滑动,他凭著本能骑车,心思完全萦绕在宫城秀人冷漠的声音上。

  ──跟你没有关系──

  这句话的重量呈等比级数往他心上增压,让他不自禁地一迳催动油门。

  跟他没有关系……蒋书柏咬紧了嘴唇,七年前的那一夜只是阴错阳差,他干嘛一直记著呢?他跟他之间除了那一夜之外就完全没有关系了,他们对彼此而言都只是陌生人,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思索间,他茫然地闯过一个红灯,完全没有发觉响在耳畔的紧急煞车声和震天响的喇叭声。

  他只是想著宫城秀人,七年前的那夜和今夜的相重叠……

  心……好酸喔!他这是怎么了?

  怀抱著这样的疑惑,蒋书柏对身周的一切浑然不觉。至于他是怎么回到家、怎么上床、怎么沉入梦乡的,他都不知道,只感觉身体好疲累好疲累。

  而关于宫城秀人的简短记忆,却在他脑海里如涟漪般无限回圈,成一张绵密的网,紧缩,蛛丝般沾黏住他的身体、意识……

  直至第二天,他起床后照著浴室的镜子,发现自己的双眼有些洼陷。

  “宫城……秀人……”不自觉地,他喃喃唤著这个名字。

  ***

  糟了,睡眠不足……蒋书柏手撑著头打呵欠。蓦然间,耳朵里窜进“宫城先生”这四个字,他仿佛被雷打到一般清醒过来。

  惊慌地转头打量四周,他这才想起来,对了,他正在上班。

  蒋书柏不好意思地坐直了,看见同事将好奇的眼光转向他,他不禁忐忑,不知自己是不是打瞌睡被发现了。但看著同事的神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蒋书柏拉正了下衣领,看同事仍然看著他交头接耳,他直至此时才想起──啊!他忘记拜托宫城秀人别把七年前的事抖出来了!

  天呀~~!他在做什么?!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蒋书柏抱紧了自己的头,瞠直双眼盯著桌子。昨天他到底中了什么邪了?为什么会忘记说出那最重要的要求呢?那事关他的一生啊!

  可是……想起昨天在饭店的一切,蒋书柏直想把自己给就地掩埋!他不仅没有做那件最重要的事,反而还踢了宫城秀人一脚……呜……万一宫城秀人因此记恨,然后本来不打算说的也说出来,那他还怎么在这公司待下去啊?

  正深深地陷入懊悔地狱之中的蒋书柏此时看到桌前出现一个人影。他抬头,只见刚才交头接耳的同事之一对他说道:

  “SUPER,电话,主任找你。”

  “怎、怎么了?”蒋书柏的脸隐隐发青。不会是那段年少无知的过去被发现了,叫他回公司递辞呈吧?

  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另一头传来他们主任那仿佛被倒了几千万的声音,但那把声音现在却叫出意料之外亲切的称呼。

  “喂?SUPER啊……”

  “是,我是。”蒋书柏被吓了一跳,这还是他们主任第一次使用这个绰号称呼他。

  “干嘛那么紧张啊?哈哈……”主任刻意放轻松了语气,发出无意义的笑声,“是这样的,从今天开始呢,你就被调到专案事业处去了,这可是你发展的大好机会啊!我先跟你说声恭喜。哈哈哈……”

  “什么?!”蒋书柏大吃一惊,“为、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长官赏识你的能力啊,其实,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所以才会对你比对其他人的要求更严格,而你做得很好,不负我的期望,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现在能得到这个机会,是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成果啊!呵呵……不过,我们无论做人做事,都要……”

  耳听得他们主任又开始长篇大论地讲述人要自我要求、自我训练……等等的话,蒋书柏现在是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会突然间被调动呢?总不会是因为他那天车开得好吧?

  但主任这次的训话还没结束时,就听到一旁传出刘文和的声音,而后电话被抢了过去。只听得刘文和在电话那头说道:

  “喂?我是刘文和,蒋书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组里的一员了,这次你要参与台东那个案子,上次给你的资料你有做过研究吧?”

  “有。”蒋书柏心想这些人的态度变得还真快,上次那些资料他还给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哩!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刘文和松了口气,“从今天开始,你要担任宫城先生的助理,为期两周,这阵子招待他的事就交给你了,你要帮公司好好招待他。”

  “什么?”蒋书柏失控地大喊起来,换来同事的注目,“刘主任,这……”

  天呀!要他招待宫城秀人?有没有搞错啊?宫城秀人不是该跟著大久保先生他们一起回日本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书柏心里乱成一团,想到要跟在宫城秀人身边,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

  “那个案子对公司很重要,希望你好好地做,务必要让宫城先生答应投资,知道吗?”刘文和说著,接著又交代了一堆,完全不给蒋书柏提出反对的机会。

  挂上了电话,蒋书柏怔在座位上,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见刚才那两个同事站在他面前。

  那两个同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里充满“无法理解”这四个字。

  “SUPER,加油啦!”同事羡慕地拍了拍他的肩,“恭喜你。”

  “这……”蒋书柏还是呆呆的,无法反应。

  “干嘛?还一副在作梦的样子,”另一个笑了笑,“这是好机会啊!”

  “可是……宫城先生不是要回日本了吗?”蒋书柏问道。

  “谁知道?”同事耸了耸肩,“听说他是临时决定要在台湾多留一阵子的。”

  “对啊!听说是他到公司去要求公司派你帮他的忙……跟他套好交情的话,以后你在日本客户面前可就吃得开了。”

  “是吗?”蒋书柏瞪大了眼睛,“宫城秀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天呐!你居然不知道!他可是太子爷耶!所以才连职位比他高的大久保先生都重视他的意见,公司才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他啊!”

  “你们不是以前就认识了吗?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同事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这个……”蒋书柏支唔著,他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呀!说是认识,也不过就那么一夜的“交情”而已,谁会知道那么多……

  “-,SUPER,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同事忍不住发问了。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特别指定你。这么重要的案子,我们都还模不上边哩!你们以前到底是什么交情啊?”

  蒋书柏还想不出好的推搪词时,只听得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七年前我救过他。”

  蒋书柏跟那两人同时转头,在看清说话人的脸时,都不禁张大了嘴──

  宫城秀人!他居然直接跑到工地现场来!

  “啊……那个、那个……”蒋书柏紧张得额头沁汗,口齿不清。

  “只是一场小车祸,细节没什么好对你们交代的,抱歉了。”宫城秀人简略带过,走到蒋书柏身边拉起他,“把东西整理整理,我们走吧!”

  “去哪里?”蒋书柏猝不及防和他的强势之下,茫然地整理公事包。

  “台东。”

  “台东?怎么去啊?”蒋书柏被他拉著手臂,忙乱地拉上公事包的拉链,“搭飞机吗?还是……我没跟家人讲、也什么都没准备……”

  宫城秀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硬拉著他往外走,背影带著那几个业务狐疑与羡慕掺杂的视线。

  走出了工地现场搭建得美轮美奂的预售展示屋外,一辆BMW就停在外面的停车场。

  “开车。”宫城秀人发号施令,随即坐进了驾驶座旁的位置。

  这……这个人……怎么这样?!蒋书柏瞠目结舌地看著宫城秀人,这个人也太霸道了吧?他瞪圆了双眼,不甘愿地坐进驾驶座,正要开口时却被宫城秀人打断。

  “现在先到你家,我给你十分钟准备行李。”宫城秀人说著,随即抽出文件来看。见蒋书柏没有动作,他又补了句,“这是工作,希望你不会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里。”

  看著宫城秀人挑高起来的眉毛,蒋书柏心里的怒意跟著节节高涨。什么嘛!混帐!居然拿工作来压他……但是,没办法,谁叫他是领薪水的呢?又不能不听公司的安排,可恶……

  唉!这是为五斗米折腰人的悲哀啊!憋著一肚子气,蒋书柏启动车子,将车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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