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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闯情关 第五章

痞子闯情关 唐昕 6174 2024-04-02 22:45

  入夜之后,再次下起雷雨。

  闪电的光亮透过岩洞,有一下没一下地,照亮了幽暗的洞穴。

  除了雨水拍击潭面之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冷素心师徒二人坐在岩洞中一处平坦的岩石上——

  “师父,可以开始了吗?”马太保开口打破沉默。

  冷素心微微犹豫。

  要他行气为她逼出体内剧毒,她该高兴的。

  只是,有一件事令她颇为迟疑。

  “师父,现在我该怎么做?”

  冷素心深吸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你先合上眼!”她轻言令道。

  马太保依言行之。

  不多时,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他正欲开口询问,冷素心清冷的嗓音再度扬起。

  “现下,依着为师的指示记熟各穴位,依序行气逼毒。”语罢,她开始说出穴位名称。

  马太保反覆记诵,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师父,咱们开始吧!”

  “嗯。”冷素心轻应了声,拉过他的大手贴上自己的掌心,成了相对而坐的姿态。

  马太保缓缓将体内真气传过她掌心,然后依着她所指引的穴位行气。

  渐渐地,冷素心浑身开始发热,一缕缕细渺的白烟缓缓自两人贴合的掌心冒出。

  天边雷声乍响,紧跟着又是另一道急遽而来的闪电——

  马太保忽然睁开双眼,在白光照亮之际,他清楚地看见未着寸缕的冷素心。

  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令他血脉偾张,一时间乱了心绪。

  “哇”的一声,冷素心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

  “师父——你怎么了?”尽避此刻未有闪电之光,但两人久居岩洞,早已适应了幽暗,他一眼便看见她唇角仍溢着血,并向一旁软软地倒下。

  彼不得男女有别,师徒尊卑,他立时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师父——师父——”他惊急的大喊,很怕她就此一路睡进了黄泉。

  冷素心幽幽地睁开眼。“你……快把衣裳给我!”

  马太保立即取饼一旁的衣裳,轻轻盖在她身上。

  “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有心——”

  “别再说了,我需要休息。”

  “那逼毒的事该如何?”

  “改日再说!”所幸方才毒液已顺着吐血之时清除些许,所以休息个几日应无大碍。

  马太保心怀歉疚,抱着冷素心回到临时编织的蓆上歇息。

  都是他不好,不听她的话才会犯错。

  到了第三日清晨,冷素心来到马太保身旁。

  “起来吧!”她轻轻推着尚在睡梦中的马太保。

  马太保睁开惺忪的眼,一见到她立时整个人清醒过来。

  “师父,你好些了吗?”

  “嗯,咱们再试一回。”

  师徒二人来到平石之上,冷素心取出一条黑绢。“把眼蒙上吧!”

  马太保接过黑绢,边绑边问道:“师父为何要把衣裳月兑下呢?”这是他心底的疑惑。

  “因为,当你行气为我逼毒时,我的身子会不断的发热,毒会随汗而排出,所以不能着衣,以免剧毒再次渗回身子里。”

  原来如此!

  于是,师徒二人相对而坐,开始了漫长的行气过穴。

  这一日,到了临晚时分,总算告一段落。

  冷素心来到潭边净身——

  不多时,她重新穿上衣裳,开口道:“你可以取下黑绢了。”

  马太保这才解开眼上的黑绢。

  当他来到潭边准备钓鱼时,却发现潭面上浮起了数尾鱼尸。

  “师父,你看这些鱼都死了。”

  “那是因为方才我净身时,身上的毒液流进了水里。”

  “这么毒!?”

  “白云騑那叛徒必定在百毒诀上下了不少工夫。”

  “既然百毒诀是师祖所创,因何师父你不懂如何调配解药呢?”

  “不是为师不会调配解药,而是那叛徒研制出新的毒性,并非百毒诀中所载。”冷素心忿忿不平地回答。

  “想不到他这么厉害,真是青出于蓝!”

  “哼!不论他再怎么厉害,总有一日我要杀了他为师父报仇!”

  “师父和那白云騑二人,谁的武功高些?”他问。

  “当年师父传给那逆贼的,并非玄阴真经,而是本门的基本功与剑法。”

  “哈!难怪人家要背叛师门,因为师祖偏心,所以白云騑心里不平衡嘛!”

  “心里不平衡?”

  “呃……就是他嫉妒你,师父。”

  “当年师父对师兄始终存有戒心。”

  对人家有戒心还收人家为徒,真不知道这些古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话说回来,若以他如今的功力,有朝一日回到香港,必定可以耀武扬威,连东哥也得喊他一声老大!

  “师父教我的是不是玄阴真经?”

  冷素心一怔,回道:“不是!”

  咦?他在短短的日子里便练成如此高深的内力,莫非所学的是比玄阴真经更厉害的武功?嘿!真是赚到了!

  “那我学的是什么厉害的心法呢?”他笑问。

  冷素心瞧着他嘻笑如常的俊颜,半晌无语。

  “师父?”

  “你所学的,是玄冥真经。”

  “哇!扁听名字就很厉害,师父对我真好。”他开心的说着,“师父,你先等一下,待会儿徒儿煮好吃的溪虾给你补补身子。”为了捕虾,这三日趁着冷素心歇息时,他特地到岩洞外的溪流中,以裤为网,花了两个时辰捕捉。

  不但如此,他还将虾子放入洞中的小水洼中暂养,如此就不必每天顶着烈日在溪中捕虾。

  见他熟练的生火煮食,冷素心忽然开口问道:“为何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师父!”他回答,俊颜上是一贯的嘻皮笑脸。

  “拜我为师,并非你心甘情愿。”

  “师父错了,徒儿的的确确是心甘情愿。”见她满眼不信之色,马太保续道:“最重要的是,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她,他早在白云山庄摔死了。

  “其实,你大可在我昏厥时逃走。”

  “这么没良心的话师父怎么说得出口!”停了下,灵活的俊目歛起嘻笑之色。“我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师父的事。”

  “倘若有朝一日,是师父对不起你呢?”她轻声问。

  马太保有一刹那的怔忡,随即朗笑道:“绝不可能有这种事!”

  “你何以如此肯定?”

  “因为我对师父是真心的好,所以师父一定不会害我。”

  “啐!谁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徒儿可以对天发誓,证明此心!”说着,他立即跪下。

  “你不必——”

  话未完,只见他已举起右手,对着岩顶的星空朗道:“我马太保今生今世若对不起师父,就不得好死!”

  冷素心瞧着那一张在火光明灭中的认真脸庞,很久很久,她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冷素心身上的剧毒也随日递减,青白的脸色如今已淡淡地染上些许生气,整个人看起来已无病色。

  “师父,算一算日子,咱们已经在这个岩洞住两个月了。”马太保随手递过一只烤鸡腿给冷素心。

  这山鸡是他在洞外设陷阱捉到的,体形虽不大,肌肉却很精实,相信一定十分美味。

  现在他才知道生活在未来时代有多幸福,起码不必为了每一顿如此辛苦。

  “我体内之毒已去了大部分,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完全去净。”语毕,她用手撕开鸡肉,送入口里。

  “好吃吗?”

  “嗯。”她轻轻点头。

  瞧着他,马太保并不后悔自己会来到古代。

  甚至,如今回不回香港,似乎已经不是很重要。

  这两个月生活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林里,日子安详而快意,他从没想过,离开了灯红酒绿和打打杀杀的生活,竟可以如此快乐而单纯。

  这,彷佛是上天给的机会,让他重新做人!

  蓦地,一阵剧痛自体内传来。

  冷素心瞧着他,放下吃食,幽幽地开口:“很痛吗?”美颜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马太保双手环抱着身体,点点头。

  “忍一忍,很快会过去。”清冷的嗓音极轻,几乎像是一种安慰。

  丙然,不多久之后,痛楚骤然消失,彷佛刚才仅是幻觉。

  “不痛了吗?”

  “嗯。”停了下,马太保忽地开口问道:“师父怎知我会痛?”他记得刚才她一开口便问他是否疼痛而非何处不适,两者之间有差别。

  难道……她早知道他会痛?怎么会呢?

  种种疑惑浮上他心头。

  “还记得我告诉你,你所练的是玄冥真经的心法吗?”

  “记得。”

  “你身上的异状,只是练此心法的过程。”

  “师父的意思是说,会痛是正常的?”

  “难道你忘了为师说过,学功夫靠的不是嘴巴,吃点苦头是一定的,莫非你后悔了?”秀眉微微挑起。

  “不不,我不后悔!”他忙不迭地回道。“只是刚才真是痛死我了!”

  “痛!?若我告诉你,往后还要更痛呢?”她面不改色地轻声问着。

  “什么!?还有往后?”他惊讶的瞠大一双灵活的眼眸,身体似乎觉得冷了起来。

  “你不是想练上乘武功?”

  “这……”他开始考虑。

  “还是,你不愿再为我逼毒?”

  他想也不想,急忙回道:“想!我当然愿意帮师父!”

  “那就好,你先歇息吧!”

  往后的数日里,马太保安然无恙地度过——

  直到第七日夜里,他在行功为冷素心逼毒过后不久,忽然全身剧痛了起来。

  那痛,简直痛到了骨头里,十分难以忍受。

  “师父,好……好痛……”他跪了下来,身子直冒起冷汗。

  冷素心扶着他在蓆子上躺下。

  “忍一忍!”

  “有……有没有……方法止痛?”他咬牙问道。

  “没有。”

  “真的?”

  “这痛,无法可解。”

  “那……那会痛……痛多久?”妈的!这一次痛得比上次时间还长。

  棒了片刻,冷素心幽幽回答:“再痛不了多久的。”

  “真的?”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痛楚竟渐渐地减少。

  “嗯。”她轻应了声。

  终于,疼痛不再,却也使得马太保累极倦极,身子一松,便沉沉陷入黑甜乡。

  冷素心瞧着他汗湿的头脸,挣扎了会儿,缓缓掏出手绢轻轻为他拭去汗水。

  夜里,剧痛再度袭来——

  “好痛……”马太保抱住身子,痛得缩住身躯。

  饶是他这副曾挨过刀伤、枪伤的身体,也几乎难以承受如今这阵阵催心,痛达四肢百骸的痛。

  冷素心来到他身前。

  “师父。”他一把抓住她的皓腕,“为何……为何这痛……愈来愈频繁?”记得第一次相隔七日才发作,想不到如今隔两日便痛了起来。

  冷素心见他如此痛苦,眸底亦掠过复杂之色。

  “师父……”他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喘。

  挣扎了会儿,冷素心终于开口道:“但凡修习玄冥真经之人,最后皆难逃一死的命运。”

  什么!?他有没有听错?这么可怕!

  冷素心接着又沉缓地续道:“常人习武,资质优者也需练十载而有成,而你不过练了不到一个月便有如此功力,自然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世事,又岂有一蹴可几之理?

  “为什么……我……我自问与你……无怨无仇……”握住她手腕的大掌,关节已泛白。

  想不到他抢拐骗样样精通,却栽在一个古代人手里!

  他马太保从来不曾对人如此真心付出……

  莫非一切皆是报应?真心注定得不到回应?

  冷素心见他眦目欲裂,掌下一个巧招由他手里挣月兑。

  “我只想找人逼出我体内的毒,如此而已。”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倘若告诉你,练此心法纵使成了武学高手,最后也难逃一死,你还肯练吗?”犀冷的美颜上有淡淡的了然之色。

  没人这么傻的,她深明此理!

  “不问,你怎知答案。”

  “师父临终前告诫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教我不可轻信他人!”

  “你我既为师徒,我岂能算是他人?”

  “当年,白云騑亦曾为我师门中人!”

  “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和那家伙一样混帐!”他心底十分不甘,气她将他比作白云騑。

  难道,他这段日子对她的好,她一点也没有感觉?

  “你——很恨我吗?”虽然犹豫,他还是问了。

  棒了会儿,冷素心才淡淡地开口:“虽然,我一向讨厌言行轻浮的人,但,若论及恨这个字,我自问对你没有那么深刻的感受。”

  炳!他真是可悲。

  一个连恨都不恨他的女子,居然要置他于死地!

  是他做人太失败?还是她根本是个善于利用人的无情女子?

  马太保一直以来,对她赤诚的一颗心逐渐冷下。

  他该气得亲手掐死她的。

  可是,他却连一句责难之语都没有说出口。

  相信,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爱上一个女人!

  然而,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的失望。

  是的,失望!

  这是他目前仅有的感觉。

  当他意识到心痛竟比身上的痛楚还深的时候,他奋力起身,踉踉跄跄地迈开步子走向洞口。

  “背叛师门,我可以杀了你!”冷素心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说道。

  “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这话,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撂下话后,马太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岩洞。

  他这样算失恋吗?

  看来,他连自杀这一道手续也可以免了。

  俊颜浮上一丝苦笑,他咬紧牙关,忍住身上一阵阵痛楚,在黑暗中朝着通道外的微光前进。

  洞中,冷素心久久一动也没有动,坐在火堆之前——

  她是不是做错了?

  虽然他轻慢过她身子,虽然,他油嘴滑舌又言行轻浮……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替他决定他的生死呢?

  终于,一声叹息自她唇瓣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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