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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招人爱 第十五章

娘子招人爱 莫颜 6776 2024-04-02 22:07

  第九章

  关云希是行动派,想做什么,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她让锦香把闺房里的大箱子搬出来,在里面找,找出了一条枕巾,以及一个现成的荷包。

  她叫锦香把针线和剪刀拿来,接着就开始缝制荷包,缝制好了便交给锦香。

  “拿去给程叔,送到褚府,就说是我做的,是给他们大公子的一点心意。”程叔是锦香的爹,亦是府中管事。

  锦香看着手中的荷包,嘴角抽了抽,不安地吐出一句话。

  “送这个荷包……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锦香把咬一牙,觉得还是提醒小姐的好。

  “说不定褚公子家的荷包多,又比这个还漂亮呢!”意思就是,小姐,您做的这个荷包太上不了台面了,连她这个丫鬟看了都觉得有些丢脸。

  关云希却不以为意。“这就是这荷包的价值所在,这个荷包独一无二,外面买不到,最重要的,这是我亲手缝的。”

  锦香瞠目结舌地看着枕巾上被剪下的一个洞,然后再看向荷包上被缝上去的小鸟图案。

  这哪是做荷包,不就是把块布直接缝到荷包上而已吗?

  “可是,小姐,为何选这个图案?”

  “小鸟吉利嘛,意喻在天愿作比翼鸟呀!”

  锦香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小姐,这是两只鸭……”

  “咦?是吗?差不多啦,行了,提醒程叔,记得要跟对方说是我亲手缝的,快去、快去。”她朝锦香挥挥手。

  锦香一脸惊疑,但是架不住小姐的命令,只好讪讪地去找自家爹爹。

  关云希认为,送定情礼就要送贴身之物,所以她选了荷包,但她却不会绣工。

  她本是江湖女侠,走南闯北,后来领着一票弟兄干起劫富济贫的事,拿刀、拿剑她在行,但是拿针拿线她完全是门外汉,所以便直接把枕巾上的鸭剪下来,缝上去就得了。

  另一头,程叔把礼送到褚府就要离开,因为锦香交代过他,礼送到就快点回来,谁知道褚大公子却说要见他。

  “大公子召您进去。”

  程叔感到意外,没想到褚大公子会亲自见他,他忙应是,跟着下人进去。

  程叔低着头走进屋里。

  “这是你家小姐做的?”

  程叔回话。“是。”

  “这东西真是她亲手做的?”

  程叔觉得奇怪,但想到女儿说这确实是小姐做的,便如实回答。“是的,我家小姐说这是她亲手缝的荷包。”

  “亲手缝的?”

  “是。”

  褚恒之盯着这个荷包,脸色冷淡,沉默以对。

  在程叔忐忑不安时,褚恒之对他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这荷包我收下了,”接着对总管道:“拿锭银子给他,送他出去吧!”

  “是,公子。”总管含笑对程叔道:“请随我来。”

  “是。”程叔心喜,觉得女儿真是太多虑了,人家禇公子很满意,还让人打了赏呢!

  程叔走后,褚恒之盯着手上的荷包,两面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布料,边缘有缝线,绣工并不精细,且这块布是缝上去的,上面的图案是两只鸭。

  褚恒之盯着看许久,淡淡地吐出一字。“丑。”

  他把这个丑荷包搁在一旁,继续看着手中的文册。

  过了会儿,他眼神瞟过去,又看着那荷包。

  “真是丑。”又嫌弃了一遍后,他伸手将荷包拿来,收进衣襟内的暗袋,贴身放着。

  程叔一回到关家,便把事情向关云希说了一遍。

  云希听了很满意,她就知道褚恒之一定会收。

  “既然他赏给你你就收下吧!锦香,带你侈去库房那儿,跟管事说从我的分例中拿锭银子给你爹,就说是我赏的。”

  程叔和锦香听了,忙向小姐道谢,锦香便领着爹爹下去了。

  到了屋外,锦香趁着四下无人疑惑地问自家爹爹。

  “爹,那荷包……褚公子真的收下了?”

  “是啊!”

  “他看起来很高兴?”

  “是很高兴呀!怎么了,女儿?”程叔也一脸疑惑地看向女儿,“有何不妥?”

  “没事,有收下就好。”锦香笑笑,心想算了,别吓唬爹,同时暗惊褚公子没计较那个丑荷包,看来对咱们小姐宽容得很呢。她提着的这颗忐忑的小心脏总算可以放下了。

  不过隔日,褚家就派人送了回礼,来人说是奉了褚恒之的命令,要把这份礼亲手交给关家小姐。

  当关云希把盒盖打开,瞧见里面的东西时,回头问锦香。

  “他这是什么意思?送这些给我干么?”

  高级檀香木做成的雕花盒里放着针线、一块布料,以及一张图。

  锦香一看,立即就明白了,她瞟了将礼物送来的禇善一眼,而禇善则始终态度谦和,恭敬地站在那儿。

  锦香拉着关云希到一旁说话,小声解释。“小姐,褚公子的意思是……”她靠近小姐的耳旁,对她低声咬起耳朵来。

  她这么小声,就是怕褚家的小厮听到,谁知道小姐听完,变了脸色,大声道:“什么?要我一针一线缝那两只鸭给他?”

  “小姐,那是鸳鸯……”锦香惊得对小姐猛使眼色,人还在呢,千万别口没遮拦啊。

  关云希要是会刺绣,何必把枕巾上的鸭剪下来缝上去?那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也不怕丢脸,在禇恒之面前,她从不遮掩,自己是什么德行,她都坦然地表现给他瞧,因为她不喜欢欺骗他人的感情,最好是把事情都摊开,禇恒之既然喜欢她,就得想想是否接受这样的她。

  她不怕送丑荷包,就是想告诉他,喜欢她要三思,她可不是那种在家拿针线做绣活的女人。

  关云希率性潇洒惯了,重生一世,亦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感情一事,她向来粗枝大叶,没有一般女儿家的敏感和细腻。

  为了山寨弟兄们的前途大业,她都可以豁出性命,这一世自然也不会拘泥于自己的婚事。

  禇恒之喜欢她,她也觉得这男人挺有意思的。

  若问她爱不爱他?老实说,她爱的人很多。

  她爱那些山寨弟兄们的义气、爱他们为了保护家族的拼命、爱他们彼此互相帮助的血性,更爱他们在努力活下去时,牺牲彼此在所不惜的奉献。那种爱令她感动,这也是当初她为何毅然决然带领大家,成为与官府对抗的山匪,并成为官府头号通缉犯的原因。

  而对于褚恒之,她也是爱的,爱在他面前直言不讳、爱与他斗嘴斗智、爱他面冷心热的忸怩,也爱与他举杯共饮、把酒言欢,更爱与他同样认同那些山匪弟兄并非真正的坏人。

  虽然禇恒之不说,但她知道,他也在查贪官欺民一事。

  别看她有时大而化之,但在大事上,她也有仔细的一面,她查过褚恒之这人,发现他与其他贵公子不同,这男人不去花街柳巷,对待乡亲父老很仁慈,对下人也很公平。

  她甚至打听到恒之曾经救过一对差点被官宦子弟的马儿踩死的父子,也曾经救了一名差点被纨被子弟拉去做妾的姑娘,最后赠送了两名美人给那位纨裤子弟,才将此事压了下来。

  这些事传不进朝堂,但百姓却知道的最清楚,她只要走入人群里打听,便能发现禇恒之虽不为官,却有着救民水火的仁心。

  光凭这几点,关云希就觉得与这男人结亲是赚到了。

  因此她不理会锦香的警告,回头吩咐褚善。

  “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的绣工很差,送去的荷包只是代表我的心意,不用也没关系,珍藏起来就好。”

  重点不在那荷包能不能看,而是褚恒之有没有收。这算是一个测试,那么丑的荷包他都肯收下,就表示那男人有多想吃她了,这么优秀的男人她不好好把握才怪。

  禇善性子向来沉稳,听到这话,心底暗暗佩服公子料事如神。

  他依然不疾不徐地恭敬回答。

  “我家公子有交代,姑娘若是不喜,那么再加上这份礼,或许姑娘就喜欢了。”说时,双手奉上一卷画轴。

  关云希疑惑地将画轴拿来,心想禇恒之在搞什么名堂,她不信一幅画就能打动她。

  她不以为然地把画轴打开,这一瞧,脸色都变了,倏地把画轴收起来。

  一旁的锦香连瞧都没来得及瞧清楚,就见到她家小姐的脸色与适才不同了。

  她家小姐此刻像只炸毛的猫儿,厉色瞪着对方的下人。

  “他找到了?”

  关云希问得没头没尾,不知道的人只会听得一头雾水,但禇善被自家公子交代过,所以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我家公子说,希望能得到姑娘亲手绣的荷包,当然,时日不限,看姑娘想绣多久,公子就等多久。”

  “行,回去告诉他,我三日后给他!”

  禇善弯身拱手,含笑道:“小的知道了,这就回去告诉公子。”

  关云希让下人送褚善出去,待人一离开,她立即转身拉着锦香命令。

  “过来教我刺绣,绣个最简单的,三天内可以绣好的——你不用讶异,这个秘密我只跟你说啊!自我投湖后,就忘记怎么刺绣了,所以你得快点教我才行,知道吗?”

  “小姐,您忘的可多了。”

  “你皮痒了,敢调侃我?”

  “奴婢不敢。”

  “不敢是应该的。”

  “但是奴婢想知道,那画轴里画的是谁啊?”

  “你看不出来?你家姑爷太自恋,画了他的自画像给我,要我天天记得他呢。”

  “啊?那是褚公子?不像呀?”

  “是不像,他把自己画得太风流倜傥了,如此要面子的事,咱们不可不给他面子,知道吗?”

  锦香“哦”了一声,又被她家小姐给唬弄过去了,而关云希对这个丫鬟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她很单纯,没有太多心思和弯弯绕绕,又很忠心,省了她不少事。

  禇善拿来的那幅画上,画的是一名男子身戴镣铐,而这名男子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楚应啸。

  禇恒之是在告诉她,他能抓到楚应啸,条件便是要她亲手绣一个荷包来换。

  这有什么问题?别说是一个荷包,就是绣被、绣枕、绣裤裆,她就算不眠不休也会把它绣出来。

  关云希虽然不擅绣工,可一旦有了目标,她便会凭着一腔热血去完成,一个荷包换一个楚应啸,太划算了!

  三天后,当关云希带着绣好的荷包,顶着一双黑眼圈,三更半夜不睡觉奔来时,褚恒之一张脸都黑了。

  她的手指上都是细针扎出的伤口,以及过度磨损的红肿,而她眼下的黑青以及一脸的苍白憔悴,摆明了她三日三夜都没睡,就为了赶工绣出这荷包。

  偏偏她还无所觉地对他笑得没心没肺,那笑脸分明在说:你瞧,我绣好了,我要的人呢?

  禇恒之收掌成拳,握了放放了又握。这女人就这么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受伤的手指,以及绣得差强人意的荷包,三更半夜爬进他的窗来献宝。

  他这么生气,是因为他知道她如此辛苦、如此拼命,连觉也不睡地绣这只荷包,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楚应啸。

  偏偏这条件还是他开的,他又不能说她什么。

  是想教训她一下,竟敢随便缝一个荷包来打发他,因此他故意用楚应啸来刁难她,就是想借此让她好好绣一个荷包给他,但现在看来他根本是自找气受。

  他气她把手指扎成这样,气她把皮都磨破了,更气她把自己累成这样,而她做这些事却不是为了他,气得他直想把她踢出屋去。

  “这荷包……”他咬牙的话才出口,关云立即抢话道:“我发誓,是我亲自绣的,绝对没有假手他人。”

  褚恒之抿了抿嘴,沉着脸没好话,“这么难看的绣工,一看也知道是你绣的。”

  “比原来给你的那个好看多了。”她好心安慰。

  他额角抽了下,沉声道:“你也不去照照镜子,荷包丑就算了,人也丑成这副模样,就不怕被人嫌弃?”

  “我知道你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关云希一脸正色,意思像是“老娘对你有信心”。

  他瞪着她,而她也让他瞪。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他脸色阴沉,咬得牙都疼了,最后厉声警告。

  “三更半夜闯进男人的屋子,成何体统?给我滚出去。”

  关云希瞪大眼。

  他叫她滚?

  开什么玩笑?这种大冷天的,她放着温暖的被窝不睡,跑到他这儿,就是奔着目标来的,她现在还在软禁中,白日根不方便出门,只能趁夜溜出来,他居然叫她滚回去?

  她眯细双眸,散发出危险的光芒,而他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黑着脸赶人。

  “好,我走。”她气愤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褚恒之阴沉地盯着她的背影,见她从来时的窗口爬出去,人走了,窗户没关上,外面的雪花飘了进来。

  外面下雪了,而他却将她赶回去。

  外面的雪花有增强的趋势,让褚恒之一颗心也更加沉郁,彷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滞闷难耐。

  他死死盯着窗户,最后低咒一声,愤怒下床,从屏风后拿了件雪狐披风披在身上,跃窗而出,就要去追人。

  他追了一会儿,却没见到人,他轻功高于她,脚程比她快,不可能追不上,却始终没瞧见她的身影,正疑惑间,他忽地脸色一变,心头一紧,心想该不会她遇上不测,被什么人劫去了?

  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出哨声,没多久,褚善便赶来了。

  “大公子。”

  “可有瞧见关家姑娘往哪儿去了?”

  “有。”

  “在哪儿?”

  “她在公子屋中。”

  禇恒之一脸烦躁。“我是问,她从我屋中离开后,往哪儿去了?”

  “她又回到公子屋中了。”

  褚恒之瞪着他,褚善低着头,不敢直视公子错愕的目光,更不敢笑出来。

  须臾,褚恒之才沉声问:“她趁我出来,又溜回我房里?”

  禇恒之收掌成拳,握了放,放了又握,他现在有种很想掐死那个女人的冲动。

  良久,他对禇善阴沉沉地命令。“清场。”

  “是,公子。”

  短短两个字,褚善完全领会公子的意思。公子是要他们把屋子四周全清场,不准任何人靠近。

  公子这是打算修理屋里的女人了,至于怎么修理,那肯定是“见不得人的”。

  禇恒之知道关云希又回到他屋中时,那颗烦躁的心就安定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磨牙的冷意。

  很好,这女人存心讨打!别以为这样玩他,他不会计较,他会让她知道,玩他的代价。

  他开门进屋,拴上门闩,走到窗户旁,把窗户关上,也上了木栓,接着沉着脸走到屏风后,把披风挂上,扫视屋内。

  他唇边勾着冷笑,缓步走到床边,将靴子月兑下,坐在床上。

  一室寂静,唯有烛火亮着,将他的身影映照在床帐上。

  他背对着门上了床,就在这时,一抹芳影迅雷不及掩耳扑向他,将他压倒在床上。褚恒之没有挣扎,而是冷冷地盯着一坐在他身上的关云希,她正一脸得意地压着他。

  “哈!想不到吧?”

  她笑得一脸顽皮,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褚恒之只是冰冷地盯着她,好似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更不在意。

  关云希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已经不似适才那般气怒,不禁眨了眨眼。他这样闷不吭声地冷眼看她,反倒比气愤填膺更令人害怕呢。

  “真的生气了?”她问。

  他的回答依然是冷眼对峙。

  这样不言不语又一身冷淡,反倒更将人推拒于外,是最难应付的。

  关云希还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她依约把荷包绣好送来了,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怎么一副生人勿近的阎王面孔?难不成他真的嫌丑?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可不想前功尽弃呀!

  见他始终冰冷得像块玉,她心叫不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心想来都来了,就不信今晚搞不定这块冰,他想冷漠以对,她就想办法把他捂热好。

  于是,她大胆地趴在他的胸膛上,对准了他的唇,给他热情地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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