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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那位女妖精 第六章

对门那位女妖精 简单艾 5018 2024-04-02 21:51

  “小言!”

  一声痛呼后,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倏然坐起身来,颤抖的手在模到枕头旁摆放的布偶时才安心地呼了口气。

  “小言不痛,妈妈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她的手温柔地拍着布偶的背,刻意放轻的语调是那么地小心翼翼,话语里的安抚意味浓厚。

  坐在病床旁椅子上的柏清言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清俊面容上不显一丝情绪,如同一名旁观者,理智且中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女人终于察觉到旁边坐了人而疑惑地偏头望去时,柏清言才敛下眸,掩去眼底深沉的情绪。

  “你来啦。”女人的语气中带着欣喜与讨好。“你看,小言好好的,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我没骗你,我保护好他了,我真的抓住他了,你快看看!”她双手抱起布偶往柏清言的方向递,执意要他看看布偶的状况。

  接过布偶,他不着痕迹地检查过院里护工修复过的位置。抵院时他已经看过疗养院提供的监视器画面,一切皆因护工换床单时没注意到布偶的手卡进床垫跟床之间,所以拿起布偶时便不小心将布偶的手扯断了。

  一切的一切刚好让从厕所出来的人看见,倏然响起的尖叫声让人听得起鸡皮疙瘩。

  他没有责怪护工的疏忽,心里只想着向国外订制的布偶,得催师父赶工了。

  二十多年来,布偶已经偷偷更换过三次,材质一次比一次好,手工更细,就怕年岁久了布偶会意外地“皮开肉绽”或“断手断脚”。

  每当布偶出了意外,他的电话就会及时响起,疗养院的电话号码被他设置了不同的铃声,而每当那特殊的铃声响起时,他的神经便会不由自主地紧绷,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母亲对布偶的过度依赖与错认原因他不需要询问医生就清楚得很。原本想抱着亲生儿子一起轻生,却因为被儿子推了一把而获救,还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从十五层楼高的地方摔下,那一刻,她崩溃了。

  她声泪俱下、歇斯底里地狂吼了几声后便晕了过去,谁也无法将她与紧紧抱在怀里的布偶分开。

  从此,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再也走不出来,不愿走出来,不敢走出来。

  现实太残酷,而身为刽子手的她,不敢面对。

  看着这样的母亲,柏清言犹豫了。

  活在自己的世界与面对无情的世界,对母亲而言哪个好?哪个坏?

  他相信母亲无法清醒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清醒,既然如此,又何必强行将她拖出她一心创造的乌托邦?

  至少在她的乌托邦里,她鲜少流泪、鲜少埋怨,心情平静,有时候还会露出真心的笑容,这些是真实世界无法给她的。

  所以,他不再让精神科与心理医生积极治疗母亲,只给予医疗上的支持与妥善照顾。

  即使她将布偶当成了他,将他当成了她的丈夫――那个他记忆中见不到十次面的父亲。

  他想,这也是母亲不愿意清醒的原因之一吧,至少在她认定的世界里,她不曾失去儿子与丈夫。

  “我知道小言没事,有你照顾小言当然不会有事。”他将布偶放回母亲怀里。除了他,没有人能让母亲交出布偶。

  “靖庭,我可不可以不要住在这里?”母亲抓住他的手小声询问着。

  “不喜欢这里?还是这里的人对你不好?”

  “不是。”母亲摇了下头。“这里不能常常看到你。”她抬手模模他的脸颊。“我不在你身边你又没有好好吃饭了对不对?你看你又瘦了。”

  “没瘦。”他肯定地回答。“我有好好吃饭,不必担心我,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可是……”

  “再说了,我院里事情忙,平时照顾不到你,你不住在这里我无法安心。”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让我安心,好吗?”

  望着眼前眉目平和、五官沉静的男人,她竟然如同少女般娇羞地红了脸。

  “……好。”半晌,这一声含羞带怯的回答才从她略显苍白的唇中逸出。“那……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这句话一说出口,她连耳朵都红透了,头也不敢抬地低垂着。

  也正因为如此,柏清言才敢让自己的微讶显于色,才敢让眼底的苦涩翻腾。

  亲吻、拥抱,对夫妻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对母亲而言却是渴望而不可得的。

  他不知道这样的假象自己还能配合多久,也许该找时间跟那位久未谋面的男人谈一谈了。

  闭了闭眼,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环抱住母亲瘦弱的肩膀,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温柔的一吻……

  走出疗养院时,天空飘起了雨,不大,却绵密,轻轻地附着在他身上,慢慢地浸湿、渗透。

  他没有撑伞,也没有找地方避雨,就这么站在疗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低头敛眸,任雨水漫侵,一动也不动。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连柏清言自己也不清楚,毕竟此时的他正尝试着将大脑放空,缓解那些被他过度压抑的紧绷情绪。

  在他感觉到被雨水浸湿的凉意而稍稍回神之际,他看见停在他正前方十公尺处的车里走出一个人。

  那人直直地朝他走来,不闪不避,黑衣黑裤黑靴的利落装扮让柏清言脑海闪过一幕熟悉的画面。

  当两人的鞋尖相互触碰时,那人停了下来,高举的黑伞停在他头顶为他阻隔阵阵落下的雨点。

  来人没有说话,没有执伞的手却握上了他的肘,而后一寸寸下移落在他紧握成拳的手上。

  “松手。”

  话音一落,柏清言的瞳孔缩了一下,紧握着的拳跟着松了开来。

  掌心的痛麻感传达到大脑时,将另一股柔软的暖度也同时送达,他挺直的身躯震了下,失焦的眸终于凝聚在眼前女人的面容上。

  “柏清言。”不待他开口,女人娇软的嗓音已先落了下来。“你能不能别让我担心。”语气里有埋怨、有心疼,还有一股不明所以的怒意。

  她的指扣住他的掌心,拇指缓慢地揉抚过那被他掐出深红指印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她都替他觉得疼了。

  怎么她才离开几天而已,他身边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糟心的事!

  虽然还没来得及细探详情,但能让他流露出那种表情,并让他想借由掌心的疼痛好不让自己失控的状况来推测,想必是他又回忆起“那件事”了吧。

  所以还没有等他开口她又说了:“你一定知道,拥抱时会让大脑分泌出令人愉悦的多巴胺跟舒缓焦虑的血清素,还能有效纾解压力、不安,缓减疼痛感。”她仰首对上他漾满哀伤与迷惘的瞳。“现在的我特别需要你的拥抱,你能不能抱抱我?”

  最后两句她缓下了语调,带着几许疲惫的脸庞让脸色较平时来得苍白一些,也因此让眼底的一抹青色更加明显。

  “不肯?”见他仍一动也不动,女人微挑了下眉。“那我抱你。”语毕,她放开手环上他的腰,收紧手臂的同时也将自己撞进他冰冷的胸怀里。

  突然贴近的馨香与体温让柏清言的心收紧了下,双手已先于意识搂抱住她,将她扣进怀里。

  他拥抱的力道有点大,让她手中的伞差点飞出去,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感受到贴着她的身躯传来阵阵肌肉过度紧绷放松后止不住的轻颤。

  还好,她赶上了。

  没遇上他之前她不知道,现在既然已经相遇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独自承受那种种苦涩煎熬。

  虽然不能代替他受苦,但至少能给予他精神上的支持;如果他需要上的支持,她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他可不可以?

  呵呵。

  “柏清言,想我了吗?”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背脊轻抚着,心中将那句“要我吗”硬生生吞下。

  欲速则不达。

  她懂,她真的懂!

  意料中地没听见他的回答,但扶在她腰上的手却收紧了下。

  唇微扬,娇媚的眼底闪着丝丝笑意。“我想你了。”她的男人不说,她来说总可以吧。

  慵懒中略带沙哑的嗓一传进柏清言耳里,一股燥热瞬间上窜,红了他的耳垂,连带地让他连身体都热了起来。

  “这几天东奔西跑的,连跟你视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你好不容易答应当我的男朋友,我却什么福利都还没有享受到就被上头奴役得团团转。拼死拼活完成工作赶回来,就想着要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结果你连一个拥抱都还要我自己主动,你说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她低柔的声音不管不顾地自他胸怀传出,闷闷地、哑哑地,彷佛控诉般地说着她的心情写照。

  好不容易吗?逐渐收回心神的柏清言回味着她说的话。

  他要找她确实“不容易”,但他答应当她的男朋友却没有不容易。

  至于“亲亲抱抱举高高”?他的眉头蹙了下。

  亲亲抱抱,他可以理解,可举高高是怎么回事?

  都说三岁一代沟,难道他跟她之间真的有代沟了吗?

  不过,听她这么自顾自地说了一串似委屈又似撒娇的话,他压抑的情绪竟然舒缓了不少,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这该归功于“拥抱”本身,抑或该归功于做出拥抱举动的她?

  真理不辩自明。

  “戚栖。”思及此,他低声开了口,温热的气息喷上她颈项,暖暖的、痒痒的。

  “嗯?”

  等了等,却没听见下文,戚栖好奇地仰首,视线对上他如星辰般闪动的黑眸。

  “你来了。”

  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你来了,终于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你来了,彷佛穿透乌云的阳光照耀在我阴暗的角落,让我终于感受到温暖。

  你来了,一切已不重要,只要你来了,来到我的身边。

  她看着他舒展开来的眉,看着他似乎没打算再说些什么的眼神,抿了下唇,无奈地笑叹一声。

  “我说你们这些智商太高的天才,思考跳跃就算了,说话能不能不要跳跃?”明明有好几句话可以说,偏偏只说了最短的。

  “你懂。”他温醇的声音说得肯定,语气中甚至染上了几许笑意。

  “我懂是因为我的智商也不算低,再加上一天到晚跟一群高智商的人打交道练出来的。”她有些气恼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但你是我的什么人呀,你不知道即使言不由衷、口不对心,女人还是喜欢听男人用甜言蜜语哄她吗?”

  闻言,柏清言终于低声笑了。“戚栖。”他又唤了一次她的名。

  她眼带警告地看着他,意指让他好好说话。

  “我想你了。”

  “嗳。”她满意地笑了,如牡丹绽放的丽颜,看得柏清言呼吸一窒。

  像个妖精!

  偷走他三魂七魄的妖精。

  下意识地,他用手背轻轻滑过她的颊,彷佛想要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着。

  “柏清言。”

  自刚刚见面以来,这是她第三次唤他的名。他突然想起一个传说――传说只要回应三次妖精唤的名,精气神就会被妖精吸个精光。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妖精,却知道他想要眼前这个妖精。

  “在遇见我之前结过婚吗?”戚栖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他微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他以为已经调查过他的她是清楚的。

  “交过女朋友?”

  “没有。”虽然追求者众,他却从不曾给任何人机会。

  与其说是不给任何人机会,其实说穿了是不给自己机会。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世、处境、遭遇、心理状况、家庭关系等等,不容他在他的人生中再加入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变数进来。

  他怕他会害了对方,让对方因为他而不幸。

  遇上她后,所有的坚持与原则全都走了样,他犹豫着不敢跨出的那一步,在她那句“柏清言,我们交往吧”下溃不成军。

  “有暧昧对象?”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他眉心微蹙,似乎察觉出了什么。“没有。”他自认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至于让人产生误会。

  “哦?”戚栖勾了下唇,媚人的桃花眼似娇似嗔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微偏着头看向一旁。“那为什么那个女人瞪大了眼盯着我们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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