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心向缘
楚缘道自己会更加小心行事。宽慰她几句,又笑着询问她道:“想必这些年你在这京中也呆腻了吧?想不想出京走走?”
叶迦弥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楚缘道:“有一事你或许还不知,治疗我师父的天星竺黄,我已寻到了,只是眼前我伤势未愈,容亲王府的人对又我盯得紧,不便脱身。若将此物交予别人,不仅不识得方外谷在何处,更令我忧心的是鬼神医这人性情怪癖,别人就算寻到了方外谷,也未必能进得了谷。”
“如今距离我师父的大限只有一个半月了。天星竺黄是务必要送出的,我思来想去,唯有你才能帮到我。”
传说方外谷有个名医,叫鬼神医,此人医术精绝,能活死人肉白骨,然而隐于群山之中,兼又开价奇高,莫说寻常人请诊不起,就算有达官贵人愿以千金续命,也难以寻觅其途而入。
五年前,楚缘的师父被鬼神医收治,就是她和楚缘二人合力将他送进谷的,至今她都还为没有机会踏进过谷内那座神秘的竹屋而感到遗憾。鬼神医除了嗜酒为命,就是十分珍惜好药,看在她为送药而来的份上,总不会将她拒之门外。
于是,她很快就应承下来。
楚缘吩咐杏莲将那株天星竺黄拿了出来给她,嘱咐她路上须万事小心,待她京中事毕,自会与她汇合。
叶迦弥颔首接过物件,转身出了屋,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楚缘意外收到一个消息,二皇子李恒自接到兴元帝的旨意后,便带着兴元帝派给他的五百御林军,赶往府衙了解状况。府衙的太守陈让,快五十了,身为地方大员,必要的迎来送往之事,自然不可忽略。当日,按照官场的惯例,自是要设宴,但二皇子却一口拒绝,如今白鹭江一带局面混乱,他来到此处唯一的目的便是尽快查出真凶,完成圣上的交代的任务。
若是寻常,偌大的寒香镇偶尔死个人,并非什么稀奇之事,纵有人状告,胡乱找个由头草草结案就是。奕小王爷终归是皇室宗亲,竟在他管辖的范围之内出了这等意外,这无异于巨石投入静湖激起莫大的波澜,这令作为太守的他十分焦灼苦恼。
从太守到司空,官品虽只差一级,但想要跨越,绝非易事,有的人熬了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如今,二皇子的到来,仿佛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讪讪地解释说,已经命人到白鹭江打捞,一旦获知奕小王爷的踪迹便会即刻禀明,至于案件的查询暂时毫无头绪,恳请二皇子指点。为了让自己能在二皇子面前多多表现,他每日亲随二皇子到案发之地寻找线索,早出晚归。
经过这些的不懈追查,整个案件渐渐地有了眉目,他按捺不住想要邀功的心情,在天大亮后,便赶去了二皇子的住处,却听得二皇子的近侍说二皇子似染了风寒,浑身乏力,虚冷多汗,整个人昏昏沉沉,如何唤都唤不醒。他大惊之下请来郎中诊脉,得出的诊断皆道此症似风寒非风寒,请遍寒香镇上的所有郎中,皆不知其因果。
这些年,皇上膝下子嗣,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若连唯一的成年皇子有甚三长两短,恐怕自己的后半身亦不好过。陈让兹事体大,无法继续隐瞒下去,只好往宫中递折纸奏明圣上。
兴元帝获悉,命李玄奕前往寒香镇,并遣杨太医随行去给二皇子诊治。
李玄奕从宫中回来,命人备好马车,点了随从,让春婶给楚缘递了消息,拾掇一下,动身随他前往寒香寺。这与楚缘先前就做出的预想完全不一样,她以为自己伤势尚未痊愈,他最多会将她留在府中,派人严加看管罢了。没想到,他竟以这种方式来监管自己。
楚缘磨磨蹭蹭地出了府邸,看见李玄奕已端坐在马背上,侧脸对着自己,仿佛在出神想着什么,忽然似乎察觉到来自身后的那道偷窥的目光,转过脸,目光投向她。
楚缘立即收回视线,钻进了马车里。
李玄奕朝着车队挥了挥手,马车便晃晃悠悠的碾过青石路面,出城门取道朝着寒香镇而去。
这一路很顺利,没再发生任何意外。
晌午过后,一行人抵达了寒香镇,直奔府衙。李玄奕到来的消息,方才经由守城的士兵带到了府衙内,陈让已带人在府衙门前等候多时,见到来者竟真的是前些日在白鹭江遭受意外,如今又安然无恙的李玄奕,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立即上前行礼,又阿谀奉承的寒暄一番。
李玄奕有些不耐地打断他,问道:“我带了太医来,二皇子如今安置在何处?”
陈让连忙带着李玄奕和楚缘匆匆入内,杨太医提着药箱跟了进去。
李玄奕一边走,一边询问他二皇子住在府衙这些日是否有什么异常之处。
陈太守道:“自二皇子来府衙那日起,下官每日都与二皇子同进同出,从外面回来,偶有传唤下官外,大多时候他都是回到院中查阅案宗,并无异常之处。”
一行人穿过衙堂,径入内院,迈步来到一扇门前,跨过门槛,一眼便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躺在床榻上,面色潮红,双目紧闭,气息虚弱,嘴唇干得发裂,像是染了风寒的模样昏沉着。
这人正是楚缘在寒香寺见过的二皇子李恒。
杨太医在李玄奕的示意下,上前给二皇子诊脉,片刻后,他眉头紧锁,放下手,对李玄奕道:“二皇子看似染了风寒,实非风寒,像是中了鬼翼毒蜂,又像是中了化灵毒,似乎又都不像。”
李玄奕视线从李恒的身上移开,落在杨太医的身上:“到底是何毒?连杨太医你都无法瞧得出来?”
杨太医摇头:“老夫见识匪浅,平生未见过这样怪异的毒。”
陈太守面露紧张之色,二皇子昏迷不醒不是染了很重的风寒而是中毒,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切都使事情的兴致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试探地询问李玄奕接下来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