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纸鸢
这还不算完,在最近的几年里,高楼上发生了几次跳楼自杀的事件,给老百姓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阴影,都说跳楼自杀的几个人,就是因为不堪忍受公园里见天价的聒噪,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才迫使轻生者像纸鸢似的从高楼顶的某一个站台,纵身飞跃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里了。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跳楼自杀的几个人,都不是住在高楼里的居民,而是来自别的住宅区,其中一个还是来自于大城市的一个中年女性,到这个地方来寻找小她十来岁的小情人,当方知小情人是个有家室的骗子时,一时想不开……
自杀者为啥要选择这么个地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呐,无外乎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楼的高度够了,能让自杀者粉身碎骨灵魂出窍,死的干脆,不至于给施救者半点挽救的机会;另外一个原因,大概是当站在高楼顶端时,能俯瞰到壮观的生活场景,兴许更能对自杀者的壮举产生莫名其妙的激励吧……
为此,政府加大了对公园的管理力度,硬性规定了早晚大叔大妈去公园娱乐休闲的时间,还专门配备了两个手持电棍的中年保安,定时在公园里巡视着,以贯彻和维系政府的规定和指令。
瑶萍不住在“点式楼”里,也不住在旁边的“长条楼”里,而是住在“点式楼”对面的一家公立医院的病房里。
瑶萍是个住院的病人,她究竟有没有病,医生说不明白,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因为对瑶萍身体的一系列检查后,除了有一项写着轻微脂肪肝外,其它的各项指标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瑶萍她的儿子佟磊和老公佟桂林也说不明白,因为他们父子俩没有发现她有啥异常现象。
“反正我不舒服,精神萎靡老是做噩梦,常常夜不能寐食不果腹,这还不算病吗?”瑶萍说。
医生找佟磊说:“我们怀疑你妈患有轻微的抑郁症,心里暗示和假象意念很是符合抑郁症的征兆。”
佟磊叹口气说:“年初的时候她住了一次院,也是这种情况,有啥好办法吗?”
医生为难地说:“说实话,肉体上有毛病怎么着都好说,这要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还能有啥好办法,打几天营养针吃几天安定药,下剩的事就是家人从精神方面多安抚她了,顺着毛捋别刺激她……”
佟磊回家把医生说过的话,跟父亲佟桂林说了。
佟桂林没吱声陷入了深思,一会儿抬起头说:“你妈她没有病,她是成心折腾咱俩,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
佟磊听不懂父亲说的是啥意思,问:“我妈有啥目的?还……绝不罢休的……”
“鬼知道!”佟桂林吼了一嗓子。
……
此刻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瑶萍倚靠在病床上,眺望着窗外“点式楼”模糊的楼顶,楼顶就像一个巨大的天柱,天柱上几个红色的安全警示灯一眨一眨的,在夜的苍穹辉映下,显得神秘和不容侵犯。
瑶萍已经住了七八天的院了,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除了白天儿子佟磊按时送些吃的喝的外,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老公佟桂林对她的病情更是不屑一顾麻木不仁,年初住院的时候就没来看过她一回,这会儿还是一次没来。
可话又说回来,瑶萍压根就没指望佟桂林来看她,不仅不指望,而且还十分地厌恶他,因为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已经维系了十七八年了。
这次瑶萍要求住院的目的,当然是有要挟佟桂林的意思,她都四十八岁了,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如果先前她做了啥对不起佟桂林的事情,那么十几年佟桂林对她的冷暴力,也算是扯平了彼此的伤害了。
可佟桂林并不这么认为,依然我行我素无视她的存在,于是,瑶萍心里就极度地不平衡,这种不平衡又不能宣泄出来,所以她要搞出点小动作,你佟桂林冷暴力我,我钝刀子割肉折腾你。
她要求住单间病房,花多少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花的是佟桂林和佟磊的钱,她的收入都存在自己的银行卡上,一分钱的费用她也不出。
“妈,住双人病房已经算是挺好的了,有时候对面床的病人白天来打针,晚上就回家休息了,跟住单人病房没啥区别。”佟磊说。
“我不习惯中午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放屁,山响,不要脸的玩意儿。”瑶萍说。
佟磊很是无奈,找到了科里的徐主任,把母亲想调换住单间病房的事说了。
徐主任说:“住单间费用可是高不少哈,虽说你妈是公费医疗,但有的项目是需要自费的。”
“自费就自费吧,没办法,她就这么倔犟……”佟磊说。
徐主任看了看佟磊说:“我看你是个孝敬你妈的孩子,跟你说句实话哈,你妈能吃能喝的,又查不出有啥非要住院的病,喊着让我们给她打营养针,还专要进口的,又都是自费药,老百姓搁不住这么开销,完全没有必要,你又不是马云曹德旺……”
“我妈这是故意在折腾我和我爸……徐主任,再住两天你就劝她出院吧。”佟磊说。
“看样子你们有家庭矛盾,再有矛盾,也不能糟践钱那。”徐主任说。
“麻烦你了徐主任,想办法让她住两天的单人病房,不然她又该闹腾了。”佟磊说。
“行,我想想办法……”徐主任说。
第二天,瑶萍就住进了单人病房,沙发茶几冰箱啥的应有尽有。
住了两天单人病房,瑶萍并没有显出多么高兴的情绪来,相反,还这那的挑毛病,要不嫌弃佟磊送的菜油放多了盐放少了,要不嫌弃护士半夜查房不敲门就进来,像一个白毛魔女似的吓人,这些佟磊都能忍着,可嫌弃佟磊的未婚妻小翠不来医院看她时,佟磊就烦气了,说:“别这么挑理好不好,你年初那回儿住院,人家不是陪你了好几个晚上嘛……”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吃了上顿就不吃下顿了?”瑶萍说。
佟磊被母亲呛的说不出话来,眨巴了几下眼睛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没生没养人家小翠,还得想让人家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凭啥呀?”
“凭着我把你养大了,她就得像你一样地感谢我报答我才对。”瑶萍说。
“你这不是歪理邪说吗,哪有这么看问题的,生活观严重的扭曲。”佟磊说。
瑶萍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而且看着佟磊一脸的护着未婚妻的表情,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话办事要让旁人舒服,你这么下去的话,等我哪天结婚了,你能和小翠搞好婆媳关系吗?”佟磊问。
“你见哪个婆媳能搞好关系,虚情假意地也是给旁人看,天生的排她思维根深蒂固,不吵不闹就算是不错了。”瑶萍说。
佟磊不想再和母亲说啥了,拎着饭盒开门出去了。
在走廊遇到了徐主任,佟磊恳求地说:“徐主任哪,你还是想办法劝我妈出院吧,你劝总比我劝顶事啊……”
“行,后天我劝你妈出院,正好有位抗日老兵需要单人病房,人家的资历在那儿摆着呢,你妈这是无病呻吟又没有资历。”徐主任说的到是实在话。
佟磊回到家,把徐主任让母亲出院的事跟父亲说了,佟桂林说:“早该出院了,这回儿又糟践不少的钱。”
“我跟我妈要钱,她存那么多钱干啥,十多年了不给家里一分钱,她还像个家庭成员吗?”佟磊说。
佟桂林摆摆手说:“算了,别要了,你就是要,她有一百个理由回绝你,她说给你攒钱结婚用,你还说啥?哼,明天我去医院结账,你别管了。”
“爸,我觉得只要是你去医院看我妈一次,她肯定能立马出院。”佟磊见父亲无动于衷,又说:“你能不能表现出点高风亮节的态度,对我妈好一点,说几句安慰她的话,真假地哄哄她也行,她也不至于这么折腾咱爷俩啊。”
“我哄她?那她也得有我哄她的资本哪……”佟桂林欲言又止的样子。
“打我记事起,你和我妈就是这么个状态,让我很难理解,哪像两口子过日子啊,我在里面受了十几年的夹板气了,有时候我想哈,既然这样,还不如你和我妈分开算了,各自兴许都会过的舒畅些。”佟磊说。
“你不懂……”佟桂林没好气地说。
“我有啥不懂的,我妈这些年就像个受气的佣人,我就没看见你给我妈好脸色看,我妈就是有哪儿对不住你的地方,这么多年你也用不着这么无情无义吧?”佟磊说。
佟桂林没吱声,一会儿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你不懂这里面的事情……”
“哎爸,说句实话哈,咱爷们除非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事情发生,不然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斤斤计较咱就显得不爷们了。”佟磊说。
佟桂林没吱声。
第二天早上,佟磊拎着饭盒去医院给母亲送饭,发现母亲的目光呆滞空洞无神,气色也不好看,好像没休息好的样子,问:“昨晚上没休息好?是不是其它病房有闹腾的?”
“没有……我就是睡不着,越睡不着脑子就越想些糟心事,想来想去总觉得活着没啥意思……”瑶萍说。
佟磊正在往碗里倒海鲜粥,听母亲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几天她说话净拧巴,越发地急赤白脸没有个好态度,看谁都不顺眼,好像谁都跟她过不去似的,怀疑一切质疑一切,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佟磊甚至怀疑母亲精神上是不是确实有啥问题了?
“你洗漱完了?”佟磊问。
瑶萍白了佟磊一眼说:“不洗漱还不能吃饭了哈……”
“咱这不是讲究点卫生吗,真是的……”佟磊嘀咕一句。
“你啥时候见我不洗漱就张嘴吃饭了,那还不恶心死我呀。”瑶萍说。
“好好,妈,我错了……吃饭吧。”佟磊无可奈何地说。
佟磊看着母亲吃饭,见母亲的头顶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地有些难过。
想想母亲也挺不容易的,十几年得不到父亲的关心,委曲求全地接受着父亲的冷暴力,让谁谁也受不了。她不敢对父亲怎么样,却把积累在心中的怨气撒在他的身上,佟磊也只能忍着不再和她较真了。
瑶萍吃完饭,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佟磊。
佟磊觉得母亲有话说,边收拾碗筷边问:“徐主任找过你吗?”
“今儿一早就来了,让我明天出院,”瑶萍烦气地说,“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出院吗?”
“人家徐主任是专家级别的,让你出院自有让你出院的道理,他是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而定的,你检查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的范围内,没有必要在这儿耗着了,思想上的事不是靠打针药物能够解决的。”佟磊特为把“精神”说成了“思想,”生怕母亲会多想。
“思想?你的意思是说我思想有问题?”瑶萍问。
“我觉得是,有啥事咱就解决啥事,没必要成天看着谁都不顺眼,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看看这几年你的思想状况,脾气暴躁,萎靡不振的,不该生气的地方生气,不该嚷嚷的时候嚷嚷……”佟磊说。
“都是你爸逼的,先前我可不这样……”瑶萍说。
“先前?先前是啥时候?打我记事起你俩就这样,哪还有啥先前一说,特别是近几年……”佟磊说。
瑶萍没吱声。
“我的意思是说,家和万事兴,你俩老是这样下去,对谁都是一种折磨,我也是看开了……要实在不行你俩就各自分开,总比这样无止境地下去要好……”佟磊说。
“哎小磊,我问你哈,真的哪一天我和你爸分开了,你跟着谁?”瑶萍问。
“我谁也不跟,跟着我自己,跟小翠结婚好好过日子。”佟磊说。
“小翠到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女孩,有时候我心情不好,说话出了格,你也别跟我计较哈。”瑶萍问。
“小翠去山东烟台培训去了,个把月才能回来。”佟磊说。
“我说呢……”瑶萍说。
“你还是考虑一下明天出院的事,中午我再来送饭。”佟磊说完拎着饭盒出去了。
佟磊回到家,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抽闷烟,就把母亲明天出院的事了,又说:“我先去上班,中午我在食堂给我妈买点饭送过去。”
佟桂林点点头说:“你妈没完没了地折腾咱俩,啥时候是个头啊,她那点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
“又不罢休了……她有啥心思?”佟磊问。
“别看我这些年对你妈待答不理的,我还真算是给她留足了面子……”佟桂林叹口气说:“等你晚上回来我跟你说说吧,要不下一步真有啥事,你还蒙在骨里呢。”
佟磊点点头上班去了。
佟桂林下夜班,佟磊早上给他做的早餐还放在餐桌上,他没胃口吃,这几天睡眠极其地不好,老是在想瑶萍的事,想来想去也捋不出个头绪,这几天佟桂林到是有个想法,今晚上就跟佟磊好好商议一下,看看这个想法能不能成行。
佟磊傍晚下班回来,见父亲已经把饭菜做好了,说:“我给我妈送饭了,咱俩吃就行了。”
“那就喝点啤酒……”佟桂林说。
父子二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佟磊说:“爸,你说有事要和我说说……”
“嗯……”佟桂林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说:“小磊呀,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觉得我对你妈过于冷酷无情了,其实我不是个冷血动物……在你六七岁之前,我和你妈的感情非常的好,咱们三口人的日子过的其乐融融的,你妈的性格开朗阳光,能歌善舞的,不仅待人接物很到位,还是个合格的贤妻良母型的,我和你妈相敬如宾恩爱有加,自从有了你就没有红过脸,更别说闹别扭了,我们都把最好的心情和日子给予对方,憧憬着你将来长大成人的种种遐想,家里成天被笑声歌声嬉闹声充斥着……”
佟磊的眼睛湿润了,呆呆地望着父亲,他多么向往那种三口之家的生活啊。
佟桂林的眼泪忽然流了出来,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佟磊从来没见过父亲流泪,在佟磊看来,父亲是坚强甚至是冷酷的化身,没想到父亲只是回忆了过去的只字片段就如此难受,不难看出,父亲是有着男人最柔情的一面的。
佟磊递给了父亲餐巾纸。
“……这一切美好舒坦的日子,被你妈的出轨给彻底破坏掉了……”佟桂林说。
“出轨?你是说她跟别的男人有染?”佟桂林惊讶地问。
“是,一个比她小几岁的男人……不仅有染,而且还弄出了一个孩子,是个闺女……”佟桂林擦了擦眼泪。
“啥?”佟磊再一次被这个消息给惊醒了,说:“我想了九九八十一个你对我妈不好的理由,可偏偏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啊……那男叫啥在哪儿上班?”
“叫车小民,在威海区政协……”
“你说她们有个闺女……那个女孩叫啥?”
“叫车小碧。”
“跟着谁生活?”
“当然是跟着她爹车小民了。”
“车小民单身还是已婚?”
“已婚,他老婆叫夏辉,他两口子一直没孩子……”
佟磊心潮起伏懵的说不出话来,端起酒杯和父亲一干二净,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小说里电视剧里的故事,竟然十几年前就在咱家隆重登场了哈……我妈居然还有这段光荣历史啊,让我情何以堪啊……”
“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事了,烂在肚子里就完了,可你妈不让咱俩消停,到时候真的有事你啥也不知道……”佟桂林说。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事,你才离开威海来这儿的?”佟磊问。
“是,我心里憋着一股浊气难受地吐不出来,也正好有这么个应聘机会,就和你妈带着你就来了。”佟桂林说。
“那你为啥能吞下这口浊气不和我妈离婚呐?”
“一个是你太小,我一个人带不了你……再一个是我很不甘心,你妈对我的伤害太大了,我要报复她……”
“所以你采取了冷暴力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法子?”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妈就没主动提出和你离婚?”
“她有啥底气提出跟我离婚哪?一个劲地跪地认错,还以为离开威海我就可以原谅她呢,真幼稚天真……”佟桂林说。
“是啊,像这种事情哪个正常的男人也咽不下这口气啊……你见过车小民?”佟磊说。
“岂止是见过,还打过交道呐,他们俩都被我捉奸在床了,这小子还他妈的百般抵赖呢,你是没看见他那副尖嘴猴腮的德行,可恶心了,你妈居然看上这么个孬种……他还想跟我动手,气的我给他手指掰断了,残疾了。”佟桂林说。
“你刚才说车小民和他老婆没孩子?”佟磊问。
“是,一直没孩子。”
“说不定车小民那老小子纯粹是在耍弄我妈,我妈就是一个替他生孩子的工具,要不然他两口子为啥没离婚?我妈也太傻了……”佟磊义愤填膺地说。
“我也这么说过她,可你妈还振振有词地说车小民是真的对她好,我说真的对你好,你有能耐让他和夏辉离婚,我可以成全你俩。”佟桂林说。
“然后呢?”佟磊问。
“你妈大概去找车小民了,被夏辉知道后,打电话骂了你妈一顿,车小民也是个惹的了事担不起事的孬种缩头乌龟……你妈没法子,才不得不跟着我来这儿了。”佟桂林说。
“我妈现在和车小民还有联系吗?”佟磊问。
“前几年还偷摸的联系,最近不知道,我怀疑她攒的那俩钱都给了车小民养孩子了。”佟桂林说。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到觉得这两年我妈之所以闹腾,八成是和车小民父女俩有关系。”佟磊说。
“所以我考虑再三,不想再阻挠你妈了,实在是没多大的意思了……想成全你妈和他们父女见面,至于以后她和车小民会怎样,那就随他们去吧。”佟桂林说。
“车小民和他老婆离婚了?”
“离个屁呀,威海的朋友来电话说,夏辉挺待见车小碧的,看不出是后妈。”佟桂林说。
“怎么做才算成全她和车小民父女见面?”
“我威海的一个挺要好兄弟的儿子要结婚,让我无论如何要回去,我想借这个机会找车小民,说服他们父女俩和你妈见面,下剩的事就凭天由命吧。”佟桂林说。
“爸,只要你能接受的了,我无所谓……”佟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