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们的记忆
没有不开张的油盐铺儿。这句话我们拿过来也是适用的。我们历练了这么久了，也快到出成果的时候了吧。这也可能就是老梁从来不急的原因的。
本次还是海淀田村，我们四个又集合完毕。由于上次公司网站的原因，我们是没有扫楼的。这次我们又整装待发了。几座大楼高而挺拔的矗立在眼前。老梁指挥若定，他将大楼分配完毕了。因为老梁事先也是这么说的，谁成了算谁业绩的，这不同的楼，谁也不知道那个能成的，所以也有撞大运的意思。
我们按照分配，各自上去了。按理说，是有保安的，后来我去其他更严的大厦想进去就困难了，有的混也混不进去。这里的大厦只孤零零的几座，平时发传单的似乎也看不上，所以保安有，但和没有也差不多。我走进去，两个保安在岗亭里，猫一样睡着了，而现在阳光才开始照过来，就已经困的睡了。我如回家一样方便的。按照发传单的传统经验，我到了最高层了，我要从最高层逐一往下发。这栋楼和BJ的其他的大厦没有区别。隐藏在这里的公司从五花到八门，从参差到不齐，样样俱全了。
我来不及一一辨别了，上！发传单！我逐个屋子走过，有的还能与前台的人简单说几句话。但也没有碰到那种热情的马上要安装设备的公司了。大约在整个大楼的中部位置，楼梯口的拐角处，有一个认证公司。起初我以为这个公司不大，因为前台却也简陋的，只是写了公司的名字。前台的小姑娘不大，但手脚麻利，她说你放这吧，可以走了！这个小丫头，还挺急！我转身出来，但楼梯口有一个中年人已经在抽烟，他平头，衬衣西服，有领导的样子。他看我走过来了，吐出烟问我，你干什么的？啊？！我们是作网络电话的。他眉头一皱，又大吸了几口，说，传单我看看！我走过去递给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懂，然后说，网速慢有影响么？嗯，网速慢，电话容易掉线。嗯……，能影响到什么程度？不好说，有的几句话就断，有的还能对付，有设备可以测。今天能测么？我打电话问问，估计够呛，工程师有点远。嗯，这样，明天早上九点，你们来人给我们看看，行呢，我们就装一个试试，电话费，按照传单的价格，你能保障吧？能保障！好的！我又留了他的电话，这个人姓蔡，都叫他蔡经理。其他楼层的公司我也继续发了，除了公司一个比一个离谱外，就没有什么大用了。
我下楼与老梁汇合了。我远远的看见老梁正在与那两个保安激烈的吵架，也可以说是逻辑推理的。大致的情况是，老梁一个人在外面等着似乎无聊了，或者还有别的想法，他想进楼看看我们。这两个保安似乎也已经睡的差不多了，扬起手臂，伸着懒腰了。而他们正看见老梁推着大车子低着头，贼一样的往里走。他们似乎更兴奋，大喊，站住！老梁是老油条了，压根就没有管这一套，没看见似的。这两个保安也是经过培训的，嗖嗖，从岗楼跃出来了，然后左右各一个，横住了路了。老梁似乎早有准备，但今天的这两个保安也不是善茬，以下就是他们的对话。
什么意思？
没意思！
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意思的意思！
我看你们有意思！
我们能有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这得看你有什么意思！
你看我有什么意思？
看不出，怕你有意思！
现在，是不是没意思？
进去就有了意思！
我还没进去呢？
所以，你给意思意思！
我不意思意思呢？
那就有点太不够意思！
什么意思？
没意思！
……
我赶过去的时候，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了。老梁只是扶着车把手才不至于摔倒。而那两个保安搭着肩膀互相扶着，犹如被枪打了一般，摇摇晃晃。老梁看见我来，才痛苦般的掉转车头，一步一步挨着走向了门外。我起初以为老梁的心脏病犯了，跟在后面直着急。他走到旁边的马路牙子，顾不上支车了，一撒手，车子倒了出去，而老梁直接坐下了。他闭上眼睛，痛苦万状般，喘着粗气，又用双手扶着头了。我吓得不敢出声，真的担心老梁一倒不起。还好他们两个同时回来了。他们看到老梁的状态，似乎真的需要打救护车了。老梁终于摆了摆手，然后睁开了眼睛，只缓缓的说，遇到对手了！真有意思！
第二天，我们公司精锐尽出。我，老梁，杨经理还有张宝，我们四个集合后一起上楼。昨天的那两个保安终于老实了。老梁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时，耷了着眼睛斜着脸地问，还有意思么？那两个保安满脸笑的如猝放的菊花一般，不断的打躬，嘴里还一直说着，啥意思都得按您的意思。老梁看着解气，昨天的窘境似乎早忘记了，他小人得志了，扬起了脖子，又补了一句，保安总有意思，那就没意思了！那两个保安又只得齐刷刷的打躬了。
蔡经理是守时的人，他按照昨天的时间，八点五十就已经在办公室等着我们了。他顺手又翻了下我们公司的资料。他大概觉得我们不会早，甚至有可能还会很晚。至于很晚到多久，他不确然了，毕竟这里是BJ，气候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四个人在八点五十五分到了他的公司。他惊异又带了笑意了。他等着我介绍我们的人了，我看出来他似乎对这个阵容也是十分满意的。大概又由于是BJ的缘故，这个阵容能组织成这样就已经够份了。蔡经理对这种场面是在清楚不过的。他等我介绍完我们的人，他漏出了满意了，不在隐晦着了，他说，大家受累了，贵单位今天的阵容，我十分满意，嗯，咱们抓紧！他回身，叫来了网管人员。他又说，王健，你跟着一下，需要配合的，你来协助，你有经验！第一是测网，如果你们觉得行，先把我这个换了，设备你们带了吧？老梁点点头，带了。杨经理本次是以技术员的身份来的，所以老梁是这次的领队，在楼下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蔡经理有事需要出去半个小时，他安排完就走了。没有蔡经理在，我们似乎都放松了很多。王健去自己的工位拿手机了，我们等了有五分钟，他回来了。然后他领我们去设备间查网线了，关于这些，我们这边只有杨经理懂，他和王健交流一下，然后他动手接线了。我们三个无事，除了看看这个公司的布局，也就没有什么了。这个公司里面是有五六间屋子的，至少有四个屋子里面一排排的坐满了人，总也有五十多个人的样子。这些人的学名统一叫电话销售员，看名字也能猜出来了，他们是靠打电话销售的。他们真的很忙，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厚本子，他们不停的翻弄着，然后像找到了什么似的，用手按住，开始播电话了。就这样，他们一刻不停地翻，播，打，对方接听了，马上说我们是“资质代办公司，贵司资质有过期的么？”。这套动作，都是在又快、又急、又稳的状态下完成的，也可以说一气呵成。这麻利的劲儿！我想到了昨天的那个前台，那个小姑娘瘦高而干净，说话也是干脆利落的。她今天也来了，也是她把我们领进蔡经理的办公室的。
但杨经理这边出了点问题，我们带来的设备连接这个公司的网线时，总是提示连接失败，已经连接几次了，还是不行。我们带的设备是今天早上，杨经理特意测试过的，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出的门。但他还是从我们这台设备及网站的登录情况，逐一检查了一下，都是没有问题的。那肯定是这根网线了！杨经理告诉王健，说问题出在网线上，应该是登录账号密码错误。嗯，而且提示代码，也是这么提示的！王健当然不信，他也是有充分理由的。他说账号不可能错，密码是自己去现场办理的，也不可能错！杨经理看他这么坚决，也不能再说什么，他又排查起来，还是不行。
蔡经理回来了，看到这个情况也是很头疼。为了缓和一下僵局，杨经理和蔡经理单独在一边交谈了一会，我只看到蔡经理起先是静静听着，后来不住的点头了。他们似乎达成了一致的，因为杨经理和蔡经理大步走过来了。蔡经理让王健拿着办理网线的所有资料手续，加上杨经理，他们三个走了。我们三个人留守，因为我们不懂，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需要干的了。
我们按照惯例，来到了门口的拐角处，也就是昨天蔡经理吸烟的地方，我们三个吸了起来，并说着各自有趣的事。而老梁像吃回锅肉般，自然又是把两个保安放进锅里，淋上油，翻炒了一遍，佐料当然是奚落，并又暗暗的加了几片他多年的不屑。等一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老梁又发现了可做的事，他走到前台，和那个女孩子聊了起来了。期间，不知道老梁说了什么，惹得那个女孩子嘿嘿嘿的笑个不停。老梁像情窦初开，挥舞着肩膀，更来了劲儿头了。我们又为老梁担心了，不知道一会又出什么丢人的事情了。
我们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杨经理他们三个回来了。老梁看到他们，像等的焦急万分似的迎了上去。蔡经理看见老梁，忙说，老梁！没事了，解决了。蔡经理似乎是急性子，他一到办公室，就打起了电话，老五！你今天带几个人，去一下上次的地方，对，小于！你处理处理他，给我出出气！事后我才知道，蔡经理这边是安装了一套网络电话的，安装的那个人就是小于。小于安装的网络电话质量很差，打的时候经常断线，蔡经理其实早就知道，也有试试其他公司的意思了。而小于留了个心眼儿，他安装设备的时候偷偷换了密码。王健没有全程跟着，他不知道。所以，当我们调试时，确连登录都上不去了。蔡经理气愤的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简单了，还是杨经理来操作，登录，连接设备，测试，测试出来的数值显示效果极佳。杨经理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的网速，效果这么好。杨经理告诉了蔡经理测试的结果，为了给对方留点面子，也为了给自己留点余地，杨经理又说了下面的话，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杨经理说，老蔡，我得和你说句实在话，我们公司的平台呢，是三天前升级的，目前升级到最高级了，和上海是一个等级，所以啊，我的平台对接你这根网线，那是手拿把掐，但如果是我们三天前的老平台，小于他也一点没有骗你，整个北京城，你换谁家的网络电话，效果都是一样的。我得为小于说几句话，杨经理又补了补笑。经杨经理这么一说，蔡经理似乎被说通了，还是怎么的，他哈哈的笑了，并且说，小于还是行的，就是偷改密码，太烦人。
杨经理又接着说，那怎么着，切换切换，看看我们的？嗯，三分钟吧，可能用不了那么久，就能搞定！蔡经理马上叫过来一个主管，让大家先别打了，停一下。杨经理果然还是有两下子的，几下就接好了，切换成功了。蔡经理似乎也按耐不住了，他也许是最想看看效果的人。走！我们都去了打电话的地方了。蔡经理拿起电话机，他先拨打了一个座机，接通了，那边的笑声伴着说话声清晰传来，好像是在打麻将，我们听到“又自摸了！”，蔡经理聊了几句，挂了电话。蔡经理接着拨打了一个手机，只听那边更加的嘈杂了，“红中还要！”、“邪了门了！”、“得输多少？”、“来根烟！”，蔡经理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了。
蔡经理此时如吹开的泡泡糖，春光满面，难掩激动了。他又看到我们几个还出奇的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这才周几啊，全打上了！你们这平台，那是真行，没有一点断线的感觉。沏茶，沏茶！我们又都去了蔡经理的办公室品茶了。
蔡经理是北京人，是某工商局的，这个公司是他朋友开的，他说自己过来帮忙，没事看一看，老朋友，推不开又不能推，哎，没有办法。
经此一战，我们组算露了大脸了。蔡经理这个朋友的公司规模真的不小了，按照日流水账单来说，能达到500多元了，一个月的流水账单算下来就有一万五还多。我这一个客户顶上胡美玲那边十多个客户了。
周五的例会，老梁如沐春风，他滔滔不绝的讲，直至结束。这大概也是应该的。胡美玲一直在拿本子记，记什么，谁又知道呢。
在我们这组的屋子里，老梁在调戏着烟圈儿了，他微微的吐出，然后用嘴巴靠近，一吸，烟圈儿又回到了嘴里了。他如此玩弄了几次，直到解了恨，才放烟圈儿飞了去了。老梁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对着我们说了，我就说过，兔子拉屎，都有多大一堆！嘿！怎么样！你们几个以后得看清了，要跟对人！穿的溜光水滑的，有用么！要拿的起放的下！领团队，谁都想！哼！人呢，贵在要把自己看清楚了……我们递烟递水，生怕老梁停下来，而于我们是真的解了气了！另一个组的那个屋子，静悄悄的，只偶尔有点声音了，消停了，全消停了。
快中午了，老梁说的也累了，他大手一挥，撤！我们四个直接去了饭店了。我们组破例聚了一次餐，一个为了庆祝，一个为了翻身农奴把歌唱。饭店又是老梁选的，一个川菜馆，“辣”，解气！在喝酒的环节，老梁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说，这次可别整上次那个总少一杯的事了，你们不知道，上次，我是推着车子走回去的。我们三个哄然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