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们的记忆

好伦哥餐厅由于始终不落实节日政策,导致大家热情一落千丈。而小道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和我们好伦哥餐厅临着的料理店,小道消息,放三天假,且每人一个红包,至于多少就不知道了。总之不会比去年差吧!

这个料理店有一个叫雪村的,据说他是日本人,什么道什么府那边的,坐轮船需要很远很远的时间。有好些的食客为了这个人而来。他们觉得去日本吃一顿料理,远而不划算。这里就有一个正经的日本人,做出来的应该也不会太差,即使差,也比中国的本地货做的要地道。这个逻辑是不是有问题,没有人验证。这个也许就是料理店的员工怎么骂这帮食客,怎么打他们也不走的原因。中国人,有些个确实死皮赖脸的惯了。你要一天不抽他一顿,他顿时觉得人生都没有意思。所以他们排着队,笑嘻嘻的到日本的料理店挨骂去了。

这个雪村到晚上收台的时候,见我站在门口,这个门口与他们的料理店挨得不远,也是曾经范辉踏步而去的门口。他像我招手,似乎要我过去。我这边正好也没事了,我推门过去了。他似乎知道我点底细,问,你是,东北的?我嗯了一声,觉得这个雪村的东北话怎么这么地道。他又说,烟,来一根!他掏出来一根烟,递给了我。我接过,互相抽了起来。他又说,我还知道你是白城的!我抬头看看他,心里被他的几句话问的不舒服,这个日本人,他要干什么?我说,你不是日本人么?怎么的,对东北又有兴趣了!他似乎听出里面的梗了,又冷又热的笑了,说,我在东北上的学,白城的一个师范,嗯,不大但很冷的一个学校。

我似乎也听过这个学校,第一个在我面前说起这个学校的人确是我的父亲。我父亲那时候给新立公社开大巴车,车轮子足有两米高的那种。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不知道为何,拐进了一个学校,我的父亲看到许多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走出校门,他们如青春的浪一般,把我父亲和大巴车吞没了。这成为他一生永远的回忆。我的父亲和我说起时,还洋溢着幸福,似乎他就是那些大学生,带着无限的青春,从大门走出。但我的父亲毕竟词汇不多,他只是连声的说,看看,清一水的大学生,就从你身前走过,好多人!好啊!好!我也能多少理解父亲要说什么,又由于过去多年的缘故,经这个雪村一提,这一段和我父亲似有似无的经历,又记忆起来了。

雪村在这个学校学习了四年,由于近水楼台的缘故,又学会了东北话。他似乎又是和一个不地道的东北人学的,满嘴的大碴子味!他也是不错的一个人,他和所有的中国学生没有什么区别,毕业即失业,工作的期待一再降低,最后来了这里了。老板是东北人,地道的东北大哥,知道雪村,料理店毕竟是日本的地道,所以雪村成了招牌。他摇头苦笑。他和我说,他在日本也是不喜欢吃这些饭团和什么三文鱼的,他觉得不好吃,生性味太重!这些都是他来这个料理店后,学的。我被雪村弄笑了。这个投机的雪村,这个机警的日本人。我也问过他关于春节,他们料理店有什么好福利。他和盘托出,三天假,还有奖金,奖金的发放按照工龄,最高是300元。雪村就是300元。他问我们好伦哥餐厅什么情况?我不能回答,我说等等就知道了。雪村疑惑的说,明天可就是春节了。我不能回答,只能点了点头。

我回到更衣室,这里更热闹了。李哥的哥,在一个酒楼,放假两天,外加奖金200元。沈磊说,洗碗的小芳,她的妹妹,在一个差不多全聚德的饭店工作,放假五天,奖金发了300元。李哥的哥,加上小芳的妹,让我们又无限的憧憬起来了。只有王鹏没有做声,他也不憧憬。我们知道他是老人,这几年的春节的情景,他必然还会记得的。我们问他,说王鹏哥,你这睡了一年了,风调雨顺,给咱们回忆回忆,以前春节什么情况?王鹏似乎迷迷糊糊,他想了一会,说好像没有放假吧!我们同声而出,啊?!他又好像说错了一样,说,不对不对,没有奖金!我们同声而出,啊?!只是这最后的“啊”,是长音,无限的声拍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