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元年,君泽称帝

一个真正的公主应具有何种品格?

又应有何种胸怀?这是父皇曾问过她的话,她当时虽年纪尚小,却也懂得家国大义,何为国,何为家。

“回父皇,作为公主,我是天下之表率,这不只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对景国子民的责任,凡事需将天下与百姓放在第一位,因为我是这景国的公主”。

“儿臣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将不再怀有儿女情长,断情绝爱,愿将一生贡献于这泱泱大景,永护天下万民”!

吾为国而忧思,卿为天下负鸿鹄之志,温烟袅袅,绫罗霓裳羽衣曲,星台楼阁玲珑五云起,洛箫赋经年琉璃影。

百姓不挨饿,有饭吃,百姓得安身立命之所,天下安定,这是君泽的毕生夙愿,而今天下三分,赵韩魏三国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发动战争攻打景国,而景国皇帝已至垂暮之年,无力抵抗,朝中大臣只知求和,将公主推出去和亲,眼看宫中再无皇子公主,便将主意打到了小公主身上。

朝堂之上,众位官员纷纷上奏“皇上,如今赵韩魏三国蠢蠢欲动,欲趁您病重之时起兵攻打景国,望陛下忍痛割爱,将小公主嫁于那韩国国主,大厦将倾,陛下切不可感情用事啊”。

躺在龙榻之后的皇帝,一袭淡黄的绫罗纱帐遮挡住了他,使人看不清帝王的此时神情,只是掩唇咳了几声,随后语气平静道:“诸位爱卿,难道未有两全之策”?

只见刚才还在逼问帝王的大臣们瞬间无言以对,心中暗想:“他们哪有什么两全之法,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

“呵,他们怎么会有办法,不过一群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罢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安静,似流星划破长夜,来人正是大景朝唯一的公主殿下。

只见她一袭冰蓝色的绫罗羽衣,金黄色的玉冠两边垂落流苏珍串,发出阵阵悦耳银铃声,清冷淡雅,微长的羽睫似玉扇般平添几分灵动,眼眸微弯,嘴角边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肤白如雪,似山间清月出岭光入扉,言星云阁幽落慕泽。

她缓缓俯身,修长如玉般的手指交握在一起,眼眸微抬,眼波流转,泛着淡淡微粉的朱唇轻言道:“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吧”。

“父皇不必为战乱将起而忧心,如今赵韩魏三国虽想要攻打景国,可国力却远不及景国,我们只需一拨一拨灭了他们,进而一网打尽,儿臣愿带兵前往剿灭敌寇,还我大景盛世太平”。(作者有话说,这里写公主带兵剿灭敌寇,是因为朝中已无大将可用,皇帝年老多病,故而公主带兵。)

“皇儿有心了,若你此次得胜还朝,朕便昭告天下封你为景国太子,朝政之事全权交由你决定”。

泱泱大景,宣景论秦渊,天下一统,万众归心,洛赋幽泽长空夜,悠悠璃光淡赋明,卿知天下安!

君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决绝之色,“敌寇一日不灭,儿臣便一日不归”。

五日后,君泽披甲上阵,束发为高马尾,额间发丝微垂,银白色的战甲散发淡淡清光,多了几分英气,她的脸上未施粉黛,朱唇玉面,却依旧风华绝代,似天上仙月,为君抚一曲相思,锦书寄情,又似人间惊鸿艳影,微微回眸,卿歌诉情思,一念成星河,长明三千梵音灯。

一位小兵来报,“殿下,三军已整装待发,只待您一声令下,我们便可挥师南下”。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你们的公主殿下,而是同你们一般的三军统帅”。

“是,将军,那我们现在出发”?

君泽凝眸望了一眼挂在古香檀木上的太子朝服,此时她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一丝渴望,我要做这天下真正的帝王。

“出发”。

为天下思而忧戚,为百姓时而虑民;

昭而沐泽君临,乐而微言其德。

战前前夕,君泽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地图,纤细似白玉般的手指轻抚着上面的图画与文字,抬手间,不慎将茶杯碰落,茶水流到图纸上,为它染上了一抹淡茶色,琉璃杯碎落似是在宣告这场战争的结束。

“我君泽定要护好景国江山,百姓安居乐业,做这万世之主”。

翌日,君泽走到战马前,双脚踩踏而上,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坚定,手中紧握着马鞭,“出发”。

战场之上,景国将士奋勇杀敌,他们看到了公主殿下拿着刀剑拼杀,大受鼓舞,而君泽看着眼前极度虚弱的年轻男子,眼中透着一丝杀意,丝毫没有怜悯,她将手中的璃客剑指向他,男子口吐鲜血,却无一点面临死亡的惧意,“本以为景国再无能人,却不想柔弱的公主竟也这般深藏不露,在下佩服,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死得其所”。(璃客剑是她的父皇交给她的,这一身武功便是为护景国百姓而授,因为皇帝对君泽寄予厚望,因其皇子无才无德,欲将帝位传于小公主。)

“死到临头了,竟还如此多的话,该死”,语落,她将璃客剑刺入他的胸口,君泽的眼中透着嫌弃,把剑拔了出来,用纸巾拂去璃客剑上的血迹。

这一战,景国将敌国将士打得节节败退,退守都城,史称景和之战,可众人也知,景国的公主君泽一战成名,生擒敌国将领,并将三国将领的头颅还给了敌国国主,附信一封道:“你们不过如此”。

景国的天下,不该四分五裂,一统大景,乃她毕生所愿!

三日后,战报传回景国,群臣皆惊,不过短短数日,小公主竟让敌国俯首称臣,同时也用自己的功绩胜了朝堂之上的舆论,对女子的轻视,也让天下人知“女子,自以立于天地,堪以皆比男子”。

营帐内,君泽拿起桌上的琉璃杯,清光犹为君,杯中酒泛起一丝热气,似有一抹旖旎之念,她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柔情,以袖覆面,饮尽杯中酒,“今日得胜,不醉不归”。

“多谢将军”。

就在此时,气氛极度欢快之际,却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皇帝驾崩,留下遗旨,“太子秉德成性,尚有治世之举,特将帝位传于太子君泽,择日继位”。

众将惊闻,遂跪拜在地,高声喊道:“恭送陛下归天”。

唯有君泽一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接过圣旨,朱唇轻言:“父皇,景国,由儿臣守护,必是一番盛世景象”。

景和一年,景帝君泽继位,她一袭黑色龙袍,纹有几条龙饰,泛着淡淡金色光泽,丝线穿织而成,似景国江山社稷,头戴鎏金玉冠,流苏珠串垂落于耳边,君泽缓缓步入大殿,此时的景帝,多了几分威严肃穆,一步一步,似是在宣布,“景国,是孤的天下,百姓,亦是由孤守护”。

这个年轻的帝王,走向了那个人人可望而不可得的位置,文武百官齐齐跪首,“恭贺陛下继任帝位,缔造盛世太平”。

“众卿平身”。

景帝对身旁的一名太监道:“宣旨吧”。

“孤于景和一年继任帝位,在位期间,必统一景国,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天下万民皆为孤所望,自今日起,举国上下,确立新法,其一,凡发现贪赃枉法之人,将由景帝亲自杀之,其二,女子可随意选择夫婿,不必接受家族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亦可入朝为官,上阵杀敌,其三,如案件棘手难查,景帝亲自查理,不会有一起冤案发生在景国,其四,景国采取休养生息政策,期间无需缴纳赋税,减轻百姓负担”。

百官听后,心中一惊,“女子也可入朝为官,这不是违背祖制伦理吗”?

可景帝又怎会因为外界之音有所误判。

一城荒芜,半城青烟,一国危落,一帝临于天下,一念之间,跪服万民,倾尽笔墨,写不尽景帝功绩。

唯有景帝面不改色,她淡定从容的气质自发而来,似是镀了一层曦光,为景国带来万世太平,为天下女子带来曙光,景帝早知他们会反驳,深邃似古井的眼眸骤然一冷,语气凉薄道:“这延续了几千年的腐朽之理不该存在,孤的天下,不应有此等之法”。

台下众臣闭口无言,唯有帝师一人站出来,身姿修长如玉,一袭白衣,仙风道骨,只有一块青色玉佩戴在腰身,清光微现,墨发只用一支白玉簪束起,清冷的面容上,瓷白的皮肤不带一丝修饰,平淡无波的眼中似起了一抹涟漪,微粉的唇瓣似桃花开落,“王,秉夜认同您的决议,愿支持新法实行”。

众人听后,不敢再说什么,帝师秉夜在朝中拥有一定的决定权,先帝敬重他,若遇不决之事,皆询问于他,即使颇有微词,却也不好反对。

景帝莞尔一笑,“众卿可有异议”?

“谨遵陛下旨意”。

秉夜至今还能忆起那位年轻的帝王姿容绝艳,款步而来,她的脸上透着冰冷淡漠,一双幽深如寒夜般的眼眸俯视着众生。

他微抿的唇瓣渐渐松开,一字一句道:“我的王啊,你当真可以创建这太平盛世吗”?

勤政殿内,景帝身穿黑色龙袍,上面的龙饰似是为她平添几分威严,玉手若有似无地翻看着景国卷宗,深邃似古井的眼眸泛有些许清波,“这大景的律法是该改改了,是吧,帝师大人”?

秉夜微微俯身,纤细修长的手指交握在一起,向景帝行了一礼。

这是君臣之别,亦是秉夜只对君泽行的礼,礼而蕴则周复始,乐亦清泽赋微洛,始于礼,悠于乐,礼乐斐时,刑法制于景。

“王,如今景国受三国侵扰,北方连年灾荒,百姓民不聊生,朝中暗流涌动,百官贪取钱财,礼乐崩坏,如今局面于景国不利,须尽快处理,解民生之苦”。

君泽轻叹一声,“若想脱离眼下之势,必须革新变法,景国看似稳定,实则朝局动荡,孤虽打退了来犯之敌,却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景帝从袖口处拿出一个折子,上面印有一些金色符文,她将折子递给秉夜,“孤将变法之策交于你去做,如今朝中孤唯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帝师可是孤的伯乐呢”。

世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伯乐可知它的心思,为何世人却不知呢?

秉夜看着眼前的少女,瞧见了她眼中早已失了天真烂漫,他至今还可忆起君泽十六岁登基,一袭黑色龙袍,九条金龙纹饰而上,晨光映在少女的脸庞,竟是那般耀眼夺目,她肩负着守护景国的重任,君为国之固,泽恩赋得民语。

他看着手中的折子,眸中似有一抹浓重之绪,白皙如玉般的手指轻抚着少女的字迹,口中喃喃自语道:“王,您何尝不是秉夜的伯乐呢”?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之,钟子期是伯牙的知音漫客,山水清泉路而远行,音客难觅语不知,清风栈道鸣箫声,落落欲卿歌。

秉夜走后,一个黑衣男子从屏风内走了出来,一头墨发束起高马尾,眉宇间几缕发丝垂落,眸中的清波似一缕微光落入世间,虽年方十六,却已是俊美不已。

少年单膝跪地,修长似白玉般的手指交握为拳,语气中略带敬意道:“属下文策参见王”。

景帝手指微勾,示意他起来,“阿策,不必多礼”。

文策缓缓起身,抬眸间,无意看到了君泽的那美艳绝伦的容颜,脸颊两侧不禁泛起一抹红晕,眸中似有爱慕之意,微闪着细碎的清光,可君泽却没有看到少年那一闪而过的思绪。

她轻抚着琉璃杯,手指轻触那一抹流光,指尖一瞬微闪,似海赋星影,海棠书昀儒,语气淡淡道:“文策,孤当初救你且收你入暗阁,意在你为我所用,如今朝中动乱,你须替孤好生看着那些不轨之徒,有何异动,随时来报”。

当初景帝带兵出征,意外在敌国救下这个被士兵殴打的孩子,不过十三四岁,却不肯向那群伪善之人低头,少年只是紧抿着微红的唇瓣,血迹顺着唇角流下,他只是微微抬眸,便看到一个清冷绝美的女子,她将手伸到少年的眼前,平时不喜言笑的君泽,此刻却也露出笑意,“我带你回家”。

少年缓缓将手放入她的手心,她的手十分温暖,热意涌入身体,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他明白,这是他穷其一生也要守护的人。

他奉她为神明,可神明却不会为他而停下脚步,光透过云层,拨开云雾,自此以后,少年的世界便有了光,吾爱苍生,却不以爱一人!

心中所念,是他此生所求,可他只是尘埃,神明淡淡扫过一眼,未曾有丝毫留恋,而少年却贪恋着她的一颦一笑。

景帝改革变法,景国愈加强大,此后,景帝四处征战,周围小国尽数收入囊中,可在一次战争中,一人偷袭君泽,剑向她刺来,那人脸上满是疯魔病态的笑意,“你这个狗皇帝,几年来四处征战,几个国家皆入你景国江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的剑已经到了她的眼前,躲闪不及,本想拼死一搏,却不想那个平日对她唯命是从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平日喜穿黑色衣衫的他,如今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似是从天而降的神明,他的回眸一笑,似云间仙月伴清风,奏鸣悠悠锦洛曲,锋利的剑刃刺进他的胸口,鲜血顺着银白色的剑刃流出,原本洁白如雪的白衣竟也成了血红色,似将欲盛开的红玫瑰,君泽将璃客剑扔了出去,剑刺入那个男子的心脏,再也无了生息。

本不是文策不喜白衣,不过是君泽希望他穿黑衣,少年心中所想,只要是她想要的,那便依她所愿。

初时,君泽如神明般向他伸出手,为他的世界带来了一丝微光,那时她全身似发着光,可他只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怎配亵渎神明,如今他像神明般为她挡下一切,她是不是会回头看他一眼?

文策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手指有些颤抖地伸向她的脸颊,轻轻拂去泪水,“姐姐,我可能回不了家了”,这是他第一次不在乎君臣之礼唤她“姐姐”,却也是最后一次。

文策死后,景帝追封他为箫王,意是愿他以后活得潇洒自由,不为任何人所束缚,箫意声鸣,瑟瑟似卿影。

此后景国在景帝的治理下,愈发强大,景帝下令,她要将自己的功绩编写为史书,供世代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