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大猫

“我是咪咪!我要去找大猫!”(没有原型没有原型,我生活里遇到的事都是组成人物的关键要素,名字借用的是我生活中的猫因为我实在不会起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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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有点时间以前的一天。

天蒙蒙亮,我听见老猫说,养她的那个人要把我买给一个叫木鱼的女人。

老猫是我的母亲。

而我作为一只猫,生下来便被母亲告知,只能呆在她身边最多六十天。

记得她常常担忧的抱怨,你怎么那么笨啊!你怎么那么胆小啊!你怎么那么容易生病啊!

除了念叨她忧虑的事情,她还会充满希冀的期待着,让我一定要遇到一个好人家!

老猫作为一个母亲她话也是真的很多,类似于纠结我要不要忘了她,我会不会忘了她。她早上才说过我忘了她才能更好的生活,晚上又说,一定要记得她说过的话。她和她的话怎么能分开记忆呢?真是矛盾。

我与她的缘分才区区四十天,比她说的少了足足二十天。

老猫她说她本该教我更多,但是来不及了,就希望我好好活着,和我说活着最重要。

抓老鼠、捕大蛇、爬树,这些猫应该具有技能我都不具有。

价格是450元,450缘。

大猫叫木鱼

在一个无比清爽的早晨。

那个人将我提溜给了司机,而司机将我提溜到了后背箱

坐了一段时间的车。

司机又将我从后备箱提溜着递给了木鱼,木鱼将我从司机手里接了过来提溜着,许是我常被老猫提溜,竟觉得十分安逸。

大猫提溜着我,走进了一扇门里,门是被围栏包围着的。

围栏连接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石子路,小草、野花,大树、小鸟,池塘、小溪汇聚成了围栏内的世界。

围栏只有三面,一面便是小溪。小路的尽头连接着一扇大门,镶嵌着大门的是砖垒的墙壁,有着最原始的砖红色。

她先是打开了锁,后是推开了门。入目所及的墙与外墙并无差别,地上还有点坑坑洼洼的小土堆,旁边桌子的桌角下还垫着一些些木板和旧报纸,桌子的旁边有一把太师椅,太师椅的对面立一把椅子,椅子的旁边有一条比它矮的凳子。凳子的对面是一个神台,神台两边是一副红色的对联,两个对联的中间台子上摆放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的照片,与此之外还有两个老人的。

潮湿、阴冷——这是我对这个房子的第一印象。

木鱼提溜着我拐了个弯又一个弯,拐到了楼梯下,很快上来二楼,楼梯上与楼梯下的差别便是,楼梯上的地板是水泥的,墙是白色的。

空旷、整洁——是我对这房子的第二个看法。

木鱼的房间很大墙上贴满了墙纸,地上铺满了地砖,连踢脚线也泛着金光。

木鱼有一张大大的床,床的旁边是一个书桌。

书桌是木鱼房间里除了大床以外最大的家具,书桌上的书不多,但都用密封袋封着。

在书架旁的就是一个笼子,笼子在这个空间显得格外突兀。

有一只猫躺在床上侧靠着,靠床的前肢平放着,用嘴梳理着毛发发。起初她好不慵懒,十分快活,但是一见我便炸了毛,弓起了背。

许是见她炸毛了,便把我关进了笼子里。

起初我我并没有太大感觉,不想动,也不想叫,像是一只没有思想的玩偶。

但床上那个长着银色长毛的猫猫,一直冲我哈气。还走过来围着关我的笼子一直转着圈圈。

笼子又狭小,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我应该是不想呆在笼子里的,我应该是特别不想呆在笼子里的,我不要呆在笼子里。

我怒了,她哈气我就叫。

我叫得越发尖锐,像是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耗子。

大猫说说我叫得难听死了。

边骂骂咧咧,边把我从笼子里面提溜出来。一种既粗鲁又温柔的矛盾感。木鱼很大个,比包养老猫的那只猫还要大。我想应该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猫的种类吧!从此我就叫她大猫了。

大猫把我提溜到了地上,又从地上提溜到了床上,接着从床上提溜到了笼子上,见我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不滋哇乱叫,也便又把我提溜到了床上。

大猫人软软的,床也软软的。

凶我的那只猫叫喵喵,喵喵不是很喜欢我。不是很不喜欢我甚至算得上是讨厌,老是凶我。

她讨厌我,我也讨厌她哈我。她既想抓我,又想咬我。

她哈我,我便跟在大猫屁股后面。大猫的步子有是会迈的很大很大,我使劲追也追不上。但只要我喵喵喵几声她就会停下来等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一日复一日,一日何其长。我与大猫也越发熟悉,我喜欢她喂给我的小鱼干,也喜欢她大大的脚。

大猫的脚真的很大很大,比我的整个身体还要大上许多。

我喜欢扒拉大猫的鞋子,即使大猫把鞋子穿上我也不想下来。那个时候大猫就会抖抖脚,我的脚趾勾着她的棉鞋,她的棉鞋承托着我。

我趴着鞋,鞋驮着我。跟她前往厨房,又来到卧室,从卧室又走到客厅。

我不清楚,大猫是生出了多余的爱,还是我分走了原本会属于喵喵的爱!

锁门睡觉是大猫的习惯,她不会将猫砂盆放在房间里。

没有猫砂盆的夜晚是无比令人难受的,因为小猫我呀,在大猫醒来开门之前便想要上厕所。

屁眼涨,是我每个清晨都会经历的事情,同样也是喵喵每个清晨都在经历的事情。所以她会在盖着被子的大猫身上跳过来跳过去,催大猫起床。

有一天大猫实在叫不醒,她先是来到了书桌的旁边,伸出了一只抓在向下抛,刨坑是本能,但是地板挖不动。她见地板挖不动,便直接前肢撑地,屁股翘起。我围观了她整个拉粑粑的过程,也看见她将纸覆盖在粑粑上。

我想啊!喵喵怎生的如此愚蠢,就给喵喵示范了老猫常用使用塑料袋,将粑粑拉在了塑料袋上。

我聪明吧!

但大猫不知道,她不知道地上的粑粑是哪个猫拉的,就把我们两个猫都拎去三楼,大猫家一共有三楼,三楼是最脏的一楼。

小鸡小鸭都养在三楼,灰尘多,晚上也没有灯。

跟着我们一起被扔上来的还有大猫的几件旧衣服和一个枕头。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窝了。

大猫一定很穷吧!

喵喵开始只有躯壳陪我上来了,不叫也不闹了,连喵也不喵我一声。

在第二天随着大猫送来吃的,喵喵的思想也上了楼,她开始霸占着那个大猫枕过的枕头。

三楼的夜比二楼的长出很多。

除了变长的夜,还有跟着夜变长喵式念叨。喵喵变长的句子里有我没来时的美好时光,有我来到这个家以后她遭受的冷遇,有被抛弃在楼上的现在,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我倒是没有这么多想法,走到窗边时有星星便是足够。

大猫在我到这个家的第十一天终于给我起了个名字——“咪咪”。这么普通又这么大众,就像是一只旺旺叫的狗会叫旺旺一样。

我想老猫了,记得老猫拒绝了帮我起名的要求。

大猫的妹妹,是个黑妮子。如果按照颜色分类她应该叫黑猫如果按照体型分类她应该叫胖猫或者猫。

黑猫很是喜欢跟在大猫的屁股后面嗡嗡嗡的,每次她嗡嗡嗡我就知道大猫要来了。大猫带着猫粮和水。

跟着猫粮和水而来的,还有大猫的抚摸,以及黑猫的逗弄。

我能听懂大猫讲话,能听懂黑猫讲话,但是我讲话她们却听不懂。

黑猫说我这么莽撞,老是一颠一颠的站在围栏的边缘,虽有围栏但缝隙比我都大,容易摔死。

大猫听黑猫这么说,认可了黑猫的观点。

就一根绳子系在了我的脖子上,绳子的另一头拴着围栏。将我从三楼丢到了二楼。

没有九死一生,但是我被吓破胆了,胃里的猫粮随着我的倒挂,哇哇吐了一地。

我再也不会再围栏边缘颠呀颠了。大猫很满意,黑猫也很满意,满意于不用沟通却使我明白了道理。

我应该讨厌她们的吧!

但是她们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成为朋友。

所以我会对喵喵说,我想当大猫的朋友。

喵喵说我是痴心妄想,说我只是一直猫。

喵喵很不喜欢猫砂盆,不喜欢猫砂盆没有铺满盆底的猫砂,还有充满骚味的盆,更不喜欢刨土时盆里扬起的灰尘。于是她决定不到盆里拉粑粑,而是拉到沙子里

三楼除了干涸掉的鸡屎鸭粪,最多的就是沙子了。

猫砂越来越臭,大猫也说她没钱了。

于是我也开始找沙堆。

沙堆很多,但还得找到隐秘的角落,隐秘的角落不多,常常是大猫拉完那里,我又去往了那个地方。

喵喵不喜欢埋粑粑,我便顺手帮她埋了。

有一天大猫看到了我,她只看到了我。

不一会愤怒侵占了她的双眸,也腐蚀了她的理智,眼神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显得格外可怕。想来是想要将我拆之入腹。

我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她。

她随手抄起了一根棍子,用力挥动,传出击破空气的响声,直冲我面门而来。

在那根棍子即将要打到我的时候,手一收又堪堪停住。

我的命被她捏在手里啊!不管是这次发怒挺住,还是被扔到楼上,亦或可能忘记的投喂。

她理智回笼,坐在了我的身旁。开始抚摸着我的背,我能感受到我每一根毛发都是树立着的。

我不想和她成为朋友了。

十五天了,大猫说我来到这个家十五天了。

在这第十五天我们又被搬回了二楼,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唯一的不同,便是大猫开始玩逗猫棒。

有一天大猫给了我们一个猫罐头,罐头香香的,腥腥的,甜甜的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样子。

大猫没吃,都是给我们吃了!

我想主动蹭蹭她的手,我也这么做了

大猫也很穷啊!但是会给我们买罐头。

之后大猫就把我和喵喵带去洗澡了。

她拎起了喵喵的后脖子,把她放进了水里,入水的那一刻,喵喵彻底失去了理智。水随着喵喵的跳动飞溅着。溅到了大猫的手上,脸上,衣服上,也溅到了我的眼睛里。

不只是身体胡乱跳动着,喵喵的嘴还肆意咬着,一口咬在了大猫手上。

平时喵喵是毒舌,傲慢且稳定的,在水里喵喵就是癫狂且充满兽性的,这也让我想到了之前发疯的大猫。

大猫说她懂。

她说她懂。

与喵喵相反我喜欢洗澡。

我有问过喵喵,为啥那么怕水,但是喵喵只顿了顿,没有告诉我答案。

洗完那次澡后,喵喵开始变得谄媚的一批。撒娇,打滚,卖萌简直是信手捏来。逗猫棒,奶音,蹭蹭裤腿,简直是家常便饭。

喵喵不仅再次进了大猫的房间,而且有再次登上了大猫的床,而我留在了二楼步梯间的衣服上。

大猫偏心啊!我觉得大猫偏心。

我发誓,真的没有比粘鼠板,更令人讨厌的东西,它把我整个身体粘成了一团,且我越挣扎粘得越紧。

老大猫发现的。

她对大猫说,我要死了,活不了多久的。

我怎么会死呢?我怀着老猫的期许,我怎么会死呢?

我想活于是我一直对大猫叫:“喵喵喵!喵喵喵”

不知是我尖锐的叫声起了,效果,还是大猫也觉得我能活。

她一手拉着我的后脖子一手拉着粘鼠板把我揪了下来。

揪下来以后的我与粘着的我相比也好不了多少,连伸出脚走路也做不到。

洗了好多个澡啊!抹了好多油啊!没用。

于是我的毛被大猫用推子推了,光秃秃的好丑啊!

大猫从不嫌弃我丑,会用温暖的小手抚摸我的背我的头。

不以我丑而远离我,我还想要和大猫做朋友

麦色肌肤,流畅小巧的脸,往上勾着的嘴角,英武帅气上扬的美眉毛,温柔微笑时弯成月牙的眼睛,高挺小巧的鼻子,构成了一只温柔的大猫。

大猫和黑猫的长相想通的是英气。大猫眉眼弯弯多几分柔和,明媚而不显距离。黑猫轮廓分明多几分顿感,张扬而不过分锐利。

时常皱起的眉头,与无意间会抿起的嘴唇,还给大猫带了几分忧愁。

大猫喜欢坐在一楼的台阶上,我也跟着她排排坐。

她喜欢摸摸我的下巴,又摸摸我的背。

我光秃秃的,光头也光秃秃的。大猫说,逆着毛摸我,就像是在摸个光头,但与光头相比我的没那么扎手。相较于光头,她更喜欢我。

说起光头,大猫嘴巴又开始抿起,抬头望向了远方,脸上漫起几分忧愁。

忧愁着忧愁着,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思绪回笼,大猫说:“冬天来了,你没毛啊!”,

老大猫说:“冬天啊!小猫最容易冻死了”

大猫又说:“可电热毯要一百块。”

大猫问老大猫要钱,老大猫也忧愁钱从何而来。

老大猫说,养我是大猫的责任,而她的责任只有养大猫。

小小的人儿啊!也开始来回在客厅转圈圈。

在没有毛,又格外冰冷的第一个的夜晚格外难以度过,以前没注意过的大门缝隙,今天存在感格外强。

寒风偷偷的从门缝外溜进来,又偷偷的跑到了和喵喵依偎着的我身上。

喵喵是长毛的,可我没有毛。没有毛的我一直在寒风中战栗着。

说到喵喵,便要提起她因不爱洗澡被老猫从大猫房间里赶了出来这回事。

许风大,且寒,寒得让房间里的大猫也感知到了。她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了哆哆嗦嗦的我。看见我以后又是走进了房间,走了几个来回以后她把我带回了房间里。

她说,喵喵是长毛猫应该不冷

被老大猫看到了,我知道因为老大猫与我视线交流了。

“被子很重,大猫的怀抱很暖。”

此时此刻我在偷偷窃喜,自己毛被剃了。

被子盖住我的头,大猫就会把我揪出来,但是我又会钻进被子里。

老猫怎么样了呢!大概肚子里又有小崽了吧!小黄就是这样,下了一窝又是一窝。

大猫也不错,大猫很不错,大猫真不错。

我应该算是大猫的朋友了,因为老猫说,朋友会分享,大猫分享给了我她的被子。

我小小小只,大猫大大只。

大大只的大猫,开始总叨叨“莫要被那只特别大的老鼠吃了!莫要被楼梯杂物间的那只特别大的老鼠吃了!”

老鼠会比我还大吗?

喵喵说她见过,比我还大点。

喵喵说枇杷花开了!枇杷花就是栽在大猫家院子里树开的。

枇杷花开的时候,我也遇到了那只主人口中比我大的老鼠,他真的想吃我,喵喵把她凶回去了,感觉喵喵还是不错的。

大猫和黑猫老喜欢拉着我晒太阳,可是有一天的太阳不大,风也很冷,像刀子刮肉似的。大猫看起来很喜欢吹风,常常沉浸在寒风里,我很喜欢坐在大猫的身边。

就这么坐在大猫的身边我吹了很久的冷风。

晚上才刚来我的脑袋就开始昏沉的厉害。大猫就说我感冒了,一直打喷嚏,一直流鼻。鼻涕也不止从我的鼻子里面出来,还从我的眼睛里面出来。眼睛里面出来的鼻涕还带着血丝,可把大猫给吓坏了。

感冒对一只猫来说是灭顶之灾。

特别是没有宠物医院的农村,还有在有宠物医院而不给看病的城里,我想大黄了。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大猫眉头皱得死紧,一把将我揪着带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家。

白胡子老头很老,除了彰显他年纪的白胡子外,还有格外突出年纪的老年斑与脸上纵横交错的沟沟壑壑似的皱纹。

那白胡子老头说,我是马拉色菌感染,依他看我是早就感染了,因为我的耳朵里面全身黑色的菌斑,剃毛吹冷风只是诱因。

他建议大猫买一盒人吃的伊曲康挫,然后去网上买些猫吃的胶囊,和硼酸冰片。

他还叮嘱一颗平分为八份,每天两份。

大猫问他我能不能活,他沉默了。

大猫回到家大猫就打起了电话。

第一句话是,“你怎么将病猫卖给我!”

第二句话是,第二句话没有了,因为电话的那头说了你是不是有病便挂掉了。

大猫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毕竟我是只病猫。病猫会被扔的,这是老猫和我说的。

大猫对我说,“对不起,没有能早点发觉你耳朵里面的黑东西不是耳屎,而是生病了。”

大猫眼里在盛开了细碎的泪花,感觉她心都要碎了。

我的心也想要碎了。

大猫哭我即将逝去的生命,还是自己被骗的经历呢?亦或都不是,只是单纯控制不住情绪。

大猫整天呆在我的身旁,我眼屎流出来就帮我擦眼泪,我鼻涕流出来就帮我擦鼻涕。

大猫说,她不应该在什么都没有的年纪养我。

大猫说,“很抱歉你遇见了我。”

我想说大猫我很幸运的。

药粉按照白胡子说的一直在吃。

我一定要好的,大猫我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