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无声

“夫人”

一个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寂静,倚坐在阳台上摇椅里的秦瑾抚摸猫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了与她说话的人。

“怎么了,白阿姨?”

白石港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开口,可她又看不得秦瑾在这里白等,最后终于一咬牙告诉她:“先生今晚不回来了,您先歇息吧。“

“喵——“秦瑾怀中的猫似是受什么刺激抓了她一把,手背上的抓痕瞬间渗出了血。

“夫人……“

“无碍,我弄疼它了“秦瑾站起身,睡裙然地垂落,她弯腰抱起了跳到窗边的猫,轻轻安抚着。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安慰歪头蹭着她的掌心。

她眼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苦笑一下转身回了卧房,只剩下失了人的摇椅不停的摇晃着。白石港看着她的身影摇了摇头,放下了落地窗。外面的风吹的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么凉的风夫人她在这儿坐了多久?好像午饭后,就一直在这儿坐着了。

入秋了。

秦瑾把猫放在了地上转头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慢慢滑落,手背的血已流浸染了整个手背。她强撑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了床边,拉开了抽屉,拿出了酒精棉,撕开按压在手指止血。很蛰,很疼,但这点儿疼总比透析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踉踉跄跄冲进卫生间。呕——呕“伴随着血水的东西被冲进了下水道。

她洗了把脸,也洗走一天的疲惫。秦瑾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她又瘦了,脸上失了肉感,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皮挂在骨头上。反正也无所谓了她还能活多久呢?明天是不是又该透析了?他明天应该也不会回来吧。

这个月他只回来了两次,一次是老爷子的寿辰,一次是送来了只猫,然后再没见过他,不对,在手机上见过他。

【A线上市公司老板包养情人?!】

但这个热搜很快又被撤了下去,快到没有多少人点进去,其实这并不是假的,他确实养了个小姑娘,秦瑾见过一面,是去周宴公司给他送午餐看见的,那个女孩儿年轻,漂亮,一笑有个酒窝,活泼的惹人喜欢。秦瑾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儿正在拉着周宴的胳膊撒娇,声音温软,换任何一个男人不可能不心动,秦瑾没有进去,而是轻带上门离开。他们的婚姻本就是商业联姻,满意的从来只是秦瑾一个人,她的少时暗恋有了结果,可是对方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场景。他在这些场景中做好了丈夫,儿子的职责,就已经够了。如果妄想爱可能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秦瑾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扶着墙回到了床边,慢慢的坐下,这一番折腾好似又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宛若在水中失去了氧气窒息,痛苦。

她蜷缩在床上泪水打湿了被褥。

睡梦中她看见了去世已久的父母,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都没来的及在梦中寒暄几句,梦就猛然消失,只留下清晨的阳光和满脸泪痕的她。

她起身坐在床上发呆,心中做着麻烦的斗争,终于她好像落下了决定锤,下床光着脚,小跑到书房,拉开书桌上的抽屉拿出了里面的离婚协议书。

秦瑾坐在椅子上看了又看不知看了多少遍,又不知做了多少的心理斗争,最后拿起笔筒里的钢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摁上了指印,这是她在一个月前准备的,她本想着等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签字,就让她再自私一下占他夫人的身份一段时间。

但是放过或许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签完字,秦瑾拿起了书房的电话,给周宴打了过去。

“喂,秦瑾?”对方接了电话声音温柔儒雅喊着她的名字。

秦瑾微微一怔,努力的稳住了自己的声音“周宴,我有点事情要过去找你,你有时间吗?”

“不用了”电话里传出声音,秦瑾险些没拄稳,胳膊失重般划了一下她苦笑一下刚要开口又被对方接了话“我回去。”

“什么?”秦瑾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我回去。”他又重复了一遍。“等我。”

她愣了神,为什么又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装模范夫妻,让人讨厌。

直到电话内传出了被挂断的声音她才回过了神。

过的时间不算很长,外面传来了声响,还有白姨的声音“先生,您回来啦?

“嗯,夫人呢?还在书房?”

“应该是的,没看见夫人出来。”

周宴登上了楼梯的台阶,发出了声响,秦瑾皱了皱眉,起身冲了出去,正好撞见走入楼梯间的他。

周宴抬头看见了扶着楼梯的秦瑾,眼眸亮了亮,快走几步走到了她的跟前。秦瑾别了别头转身往书房走。

“怎么没穿鞋?”周宴问

“忘记了……”

周宴拉住了秦瑾的臂弯,拽进了自己的怀里,抬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她轻的不像话。

秦瑾没做任何反应任由他抱着往前走,直到走到了座位处,才把她放在了上面,周宴抓住了秦瑾的脚,凉的很。

秦瑾身子一紧,她没想到他会摸她的脚,因为现在像极了在给她的脚取暖。

“天气渐凉了,还未供地暖,一会儿我叫张助理供上暖,这样光着脚也就不冷了。”周宴半跪在地上托着她的脚。

“不用了,周宴。”秦瑾回绝了他的话“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用演戏。”

周宴抬头看向了秦瑾,他有多久没正面看过她了呢,已经瘦脱相了。

秦瑾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头发垂在她的身前,秦瑾笑了笑轻声说:“阿宴,不累吗?演戏会很累的,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不用演戏。”

周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抬手摸向了秦瑾的手紧紧地贴向自己的脸。

秦瑾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是一点儿没听进去,和她演又有什么意义呢?在老爷子面前可以多装一些吗?缘尽了,就该散了,终究是物是人非,造化弄人。

“阿宴,我们……离婚吧。”秦瑾忍者眼中的泪水不让它落下来,她转头不去看他,她害怕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泪水会落下来。

那可真的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