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小民女
今年七月,文玉歌的生辰是在京城过的,大家初来乍到,接一些绣活勉强维生。
也没什么银钱,俞月、美姿并另两个同窗姑娘,大家一起兑钱吃了顿饭,就算给文玉歌过了生辰。
文家的传统就是,每人每年的生辰都要过,大的请亲友一起,小的家人一起吃顿饭。
文玉歌十九岁了,大梁女子十八岁就可成亲,前朝十五就能成亲了!因学业耽搁一年,文父文母并文玉歌是又急又不急。
概因之前夫妻俩带文玉歌去大师处算卦,大师说文玉歌二十岁之前保持单身就好,过了二十岁再议亲直接就会成了!
文母对这个又信又急,而文父却深信不疑!总得来说就是文父岿然不动,文母内心焦虑,文玉歌对亲事又期待又排斥!
咋办?好想如别的同窗那般来一段浪漫邂逅!又怕自己姻缘不顺,蹉跎到不知何年何月!
算卦这事,那还是发生在文玉歌在高级书院,读举人的第二年……
“玉歌呀,隔壁你傅伯伯和傅大大带着傅圆正去算卦了。”
“啥?”
“傅圆正不是要科举吗,他夫妻二人便去算了算,说是算的挺准的。”
“在哪算的?”文父问道。
“文昌庙那边”文母转头对文父说道,又对文玉歌说“明天你花婶准备让你傅大大带着去,让我也跟着去看看。”
“去吧。”
隔天,文母就跟着一起去围观了,回来的时候对大师很是赞不绝口!
“改明儿咱也去看看吧。”晚间吃饭,文玉歌母亲说道。
“看的怎么样啊?”文父问道。
“还不错,去了那大师让你报生辰八字,就会详批,我们回来路上,老花说这大师把她家的事说的八九不离十!”
“行!咱改明儿也去看看!”
文父文母带着文玉歌去算卦了,对,父母都跟着来了。
不得不说,在极度贫穷,感觉生活难以改变的时候,不管男女都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一虚无缥缈的卦象上。
尤其是文父这些年越发的迷信这些东西,文玉歌母亲虽然经常跟着去,但要说心中有多信,那是没有的。
文父对这些却是看重的很,以至于文玉歌对这神秘的东方玄术也很是膜拜…
到了文昌庙前的街道,停在一个二层小楼前,文玉歌向前看去,小楼的第一层是一家杂货铺。
在杂货铺右边有一个窄窄的只可容一人通过的小楼梯,从这里上去,就是大师日常看事儿的地方了。
踩着吱吱哇哇的楼梯上去,文玉歌想:“这如果是个大胖子,怕不是要把楼梯压垮!”
又想“胖子也上不来,楼梯实在是太窄了!”实在是就文父文母这中等身材,上去还有点挤呢!
上到二楼先是一个露天小平台,门在左手边,外边一个纱窗门防蚊虫,还能透气采光。
门歪歪垮垮,所幸蒙门的粗纱还牢牢地钉在门框,不然这个门真是聊胜于无…里面的门没关,三人一上楼,大师就知道了。
“直接进来吧!”
可不得知道呢,上个楼梯那么大动静,不知道才奇怪!
“好的好的!”
“坐吧,今日要看什么?”大师也没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没有仙气飘飘的长胡须,也没有广袖长衫的大衣裳,没有甩来甩去的浮尘,也没有伏羲三十六卦的龟壳灵签!
屋子就一间,一眼看到底,里破破旧旧,一张床,被子乱七八糟的堆放在灰扑扑看不出颜色的床单上,
一张桌,上面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纸张、笔和书,并几个破破烂烂的木柜立在墙边…
桌还是一张不高的圆桌,大师就坐在桌后面。
“大师现在怎么收费?”
“和你前日来的时候一样的规矩:夫妻一体,看你二人只收一人钱,五十文;儿子为自家人,也不再另收费,女儿为外人,一人五十文。”
“好好,大师,劳烦先给看看我闺女!再看看我夫妻二人!”
“把姑娘的生辰八字报上来。”
“诶好!”文母赶紧点头“是…戊辰年,庚申月,乙巳日,午时。”
“哟,女孩子生在午时啊,这看似不爱做声,性格可是刚强的很哟!”大师边批八字,边说道。
“可不是嘛,我这姑娘,厉害的很!”文母半是夸赞半是吐槽。
“你家这姑娘命里缺水缺木,性格有柔有刚,手上一把嘴上一把,是个不错的。
就是从小这求学路不顺,要么因运气去不了好书院,要么就得费劲花银钱!”
“哎哟哟,真的是,我们这姑娘啊,学业也不错,可是一到这升学啊什么的,那就费劲,从五岁进私塾就比别的学子每月多交十个铜板的束脩!”
这私塾真不能怪文玉歌了,当时离家近那个私塾很好,很难进,文玉歌家提前托了关系,把她报进去了,谁知开学张榜没有她。
再一问,原是托关系的太早,到时间把她给漏了!这开学后又给她塞进去,却要每月多交十文钱了,七年下来,也是不小的一笔支出!
再后来去九道书院,是因运气太差,去五坊书院,交了银子,以后科举还不知道怎样……真真是,一把辛酸泪!
“大师算的太准了!”文父文母一脸激动!
“你家这姑娘啊,命里伤官还不带官…可是不好办呀!”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做官的命?
“我这个官啊,不是做官当官的官,我们这叫官人的官,就是夫婿的意思!”
“哦哦,那这……”
“姻缘线不是很好”大师在纸上写写画画“这命格,二十岁之前不要相看,不要订亲,不要成亲,否则处一个不成处一个不成,要蹉跎很多年!过了二十岁,直接一次成!”
“诶!好好!”
“姑娘日后啊,多穿玄色,白色,黄色衣衫,红色尽量不穿,影响运势!”
“诶好好好!”文玉歌心想,自己考举人的学试时,可不正是穿了件红色外衫?
怪道那天做数算,写着写着就蒙顶了,原来竟是穿的衣衫颜色不对!
“其他的不用怎么担心,只要听我的!以后的路啊,越走越好!”
“好好好!”
“来,把你俩的生辰八字报给我!”
文父文母依次报了生辰八字,挨个算过后,大概就是,文家生活越来越好,等多少多少岁后,基本就没什么忧虑了!
“只是一点,你们二人和你家姑娘有妨害,最好给姑娘找个干娘,认出去!”
“好好,行,回去就办这事!”
说起认干娘,其实很早的时候文父文母去算卦,就有卦师说过这个事,当时也没怎么放心上,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这次之后,全家都动员了起来,先是给文玉歌找个干娘,干娘是父母以前的朋友,近两年又联系上了,两家走的关系还行。
这日到对方家,把原因一说,对方欣然答应!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想到这里,文玉歌又静了下来,看,大师都说了,自己二十岁之前不能议亲,不然一个一个都不成。
所以和瑾公子散了就散了吧。看这不是各种事凑在一起,就是不成了吗?
这日,秋山武馆来了一个新的武师,名唤陈亚宗,原是在汴梁高级书院求学的学子。
考了个小贡生,平时在武馆学武,今年第三年不用读书,出来历练了。
因平时就喜欢练武,而且秋山武馆好几个武师都是学子过来的,这不一合计,他也直接来应聘武师了?
在这首先能随时练武健身,其次不用交会费,再次还能赚钱,最后也是一份实际历练,对学院留的课业明年也能交上,简直是一举四得!
而且一般巡场的武师也不用太专业,大概指导指导学员的动作,带着一起做做五步拳什么的就行。
这对他们经常来武馆备练的来说都不是个事!
陈亚宗入武馆后,迅速的和大家熟悉了起来,同时,文玉歌感觉他对自己,稍微的有些不同…嗯…也可能他对谁都这样,自己多想了…
比如陈亚宗老爱和武师们有事没事来前面闲聊几句,聊聊自己说说家世!
比如陈亚宗家是咸平数一数二的人家,以前是庄户,后来他父亲跟着别人盖房,再后来自己接活儿。
再再后来成了当地的一个领工的头头儿,如了县工部,俨然已是咸平的大户!
再比如陈亚宗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说了好多,不一而足。
谁知道他到底说给谁听呢?大约是显摆来了!
在文玉歌七想八想的时候,小喇叭告诉文玉歌,她和一个小哥儿好上了!
???
“啥玩意儿?你自己找的?”
“嗯,就前一段嘛,我们私塾的有个同窗从京城科举回来,然后在一个什么诗会上偶然遇见了几个同窗,大家说十年没见了,就组织了一场同窗们的聚会。”
“那你怎么跟晁木子那啥…?”
“就,吃过饭,大家去投壶,作诗,赏花什么的嘛,你也知道,我除了投壶其他的也不怎么行,玩了一会儿就在旁边休息,他正好也在。”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俩聊了起来嘛!他也是才从外族回来,他家是跑商队的,说外族现在不安稳,要起战乱,他就回来了,想在汴梁府先谋个差事!”
“我是说你俩,你俩怎么…?”
“我俩就聊到了如今我们都没议亲嘛,他就说要不咱俩试试呗?敢不敢?我说好啊,谁不敢谁孙子!”
“就这?”
“那不然呢?你还想我们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成?”
“你看上他什么了?他说试试你就同意了?”
“啊,有钱,长的帅!”
“……”你开心就好…
然后闲置在家的晁木子,没几天也来武馆上工了,小喇叭牵线介绍的。
做的也是巡场武师,主要其他的也不会啊,可你要说他啥都不会吧,但是长相还算英俊啊!
馆长考虑的很周到,英俊少年可以招来姑娘大姐阿姨大妈到武馆练武强身啊!
而且事实证明,馆长是对的,秋山武馆的女学员,忽然就比之前多了起来…
然后接着没多久,一个大雷就劈到了小喇叭头上!嗯……也不是一个大雷,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