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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二嫁 第十章

公主不二嫁 蔡小雀 6584 2024-04-03 01:59

  栖凤宫漱玉水榭

  孤零零地坐在水榭里,宝娇落寞地自斟自饮,寂寥地望着满湖粉红荷花。

  “真想不通这荷花有什么好看的?来来去去就那几瓣,还要开不开的,也不知道在那边矜持个什么东西?”她一仰首,又是空了酒杯,喃喃地道:“这么不干不脆的……嗝,算什么嘛?”

  还是牡丹好,花瓣又多又繁复又漂亮,红通通的不知有多喜气,要不绛红色的也好看,随便摆上那么一盆,马上就满室增光、蓬毕生辉。

  “男人都是瞎了狗眼的,不懂得欣赏牡丹……嗝……”她挥挥手,故作满不在乎地叨念,“不过没关系,反正是本公主不爽嫁,不是人家不想娶……”

  可是话才一说完,她眼泪马上哗啦啦地掉下来。

  “呜呜呜……他就是不想娶我,说什么都不娶……”她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什么‘放手是让彼此好过’……那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好过?”她握拳用力槌着桌面,泪汪汪又道:“骗人,明明就难受死了……”

  喝下的酒只是让她微醺,愁意却浓得化不开,可越伤心就越想喝酒就变得话越多。

  “那个天杀的混球,都是他对本公主下了迷魂药,害我……嗝……”她打了一个嗝后,再继续骂下去,“变得都不像我了,害我见他难过,竟然会比我自己难过还要难过……真是见鬼了。”

  “这样也好啦,他从今以后就可以自由自在,浪迹天涯,海阔天空……”说着说着,她眼前又泪雾弥漫,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起来。“真好,那种滋味一定很棒,我也好想去看看这个天地有多大……”

  “其实皇宫的生活挺无聊的,每天欺负宫女、太监,成天拿砍头来吓他们,久了也没多大意思。”她单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旋转着酒杯,又吸了吸鼻子,鼻音浓厚地喃喃,“对了,他出宫以后就会发现,我压根没砍他朋友的头……他这下一定又要生气,说我骗他,玩弄他。”

  “唉,不过没关系,他自由了,而且以后他不会再见到我,也就不会再生气了。”她自我嘲弄地苦笑。

  “你错了。”

  宝娇一呆,背脊一僵。

  “我肯定是喝醉了,对,”她拍拍胸口,吁了口气,自我安慰地边说边回头,“喝醉会出现幻听、幻觉是很正常的……呃——”

  见她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还柔了柔眼睛,摇了摇头,最后捏了捏脸颊,燕戈又好气又好笑,可更多的是浓浓的怜惜不舍和心痛。

  “不会再见到你,我只会更生气,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他缓缓走近她,深邃的笑眼里隐隐含泪。

  “你、你干嘛骂人?”她不由得恼羞怒,火了。

  “就算你是幻觉也不能骂本公主,开什么玩笑?本公主已经够伟大也够委屈了,还想怎么样啊?”

  他慢慢俯去,眯起双眼牢牢盯着她,“……你是笨蛋吗?”

  “什么?”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是笨蛋的话,怎么会用那么笨蛋的方式去喜欢一个人?”

  宝娇本来想抡拳狠狠给自己的“幻觉”扁下去,可是她突然发觉他吐出的气息是温热的,身上又传来那股熟悉的、好闻的男性气息,霎时呼吸静止了,心跳漏了好几拍。

  “是、是……是他?真是他吗?”

  她心口涌起又酸又热又甜又苦的滋味,喉头一紧,脑子全然无法思考,无法反应也不能动弹。

  “你……”她拼命吞着口水,努力了老半天,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你不是走了吗?”

  “本来是走了,现在我回来,是想问你一句话。”他目光炯炯、专注地盯着她,“问完,我就走。”

  她脸上的狂喜刹那间又飞走了,小脸黯淡了下来,故作倔强地道:“烦死了,就叫你定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当我这儿是客栈,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吗?”

  燕戈望着她笑。

  笑到她胸口怦怦然,心头乱跳的小鹿都撞晕了,破天荒地结巴,“你、你要问什么?快、快问哪。”

  “你为什么没杀阿福?”他凝视着她。

  宝娇先是愕然,随即气不打一处来,怒冲冲地狠狠戳着他的胸膛——险险折断了自己手指头。

  “阿福?你问阿福?你专程跑回皇宫,就是为要问我那个天杀的阿福为什么没死?”

  “对。”他神情严肃,眸底有朵笑意渐渐扩大。

  宝娇盛怒之下,气天头晕脑胀,头痛胃也痛,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

  “不是回来抱着我的大腿苦苦求饶,说你错了,说你后悔了,说你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爱上我了,而且这辈子再也不离开我……结果你竟然是要问那个臭阿福?”

  她猛然抓住他的衣领,凶狠狠地吼道:“可恶的混蛋!你就是这样吃定了我不成?”

  “哈哈哈……”

  “你居然还在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她为了他把公主的尊严都丢到地上了,而且还痛哭了好几回,难过得要命,甚至借酒浇愁,结果他竟然还笑她。

  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可是——他笑得好爽朗、好豪放、好快活,就像那时牵着她的手,要带迷路的她回家时,那个令她怦然心动的燕大哥……

  宝娇怔怔地望着他,明明还在生气,可心头又不争气地发热了起来。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嗫嚅地问。

  燕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蓦然展开双臂将她娇小的身子纳入怀中,拥得好紧好紧。

  “燕……你、你怎么了?你……病了吗?脑子坏了?不然怎么会怪怪的。”她的心儿怦怦狂跳,不安地小声问。

  明明被他搂在怀中,脸紧靠在那温暖强壮的胸口,是件梦寐以求又幸福甜蜜的美事,可是她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好事?

  他不是一向讨厌她、气恼她、憎恶她吗?

  她脑袋微微晕眩,总觉得此时此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好得完全不像是真的。

  不知从哪儿听过一句话——当一件事美好得不像是真的,那大抵就是假的。

  “你为什么不杀阿福,这个疑问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在她耳畔轻语。

  啧!她就知道。

  宝娇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暗自决定下回再见到那个叫阿福的,肯定要叫人把他拖时暗巷毒打一顿。

  “我怕见血。”她臭着一张脸道。

  “什么?”他一呆。

  “就是不喜欢看到血啦,看到血会晕,不行吗?”她恼羞成怒。

  燕戈直直盯着她,英俊脸庞微微扭曲,肩头可疑地微微颤动着。

  那是什么表情?宝娇越看越不是滋味,好像是在耻笑她似的。

  “而且我跟那个叫阿福的又没有深仇大恨,干嘛非杀他不可?”她撇了撇唇,哼了哼,“拖他出去,扬言要吹头,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本公主可是玩真的,叫你不要再小观我,可是结果咧?从本就只有本公主耍花在耍脾气,没想到你的脾气居然比我还大,现在是怎么?我喜欢你,就活该找骂挨吗?”

  她果然还是那个初相见时的,我行我素却热情善良的小姑娘……

  原来,她一直就没改变,真正变的是他。

  是他让固执和偏见遮住了双眼,阻挡了自己可能对她心动的理由,也用他的不知变通和自以为是,一次又一次伤害了真心待他好的女人。

  他太忙着在她面前筑起防御墙,忙着扞卫自己的尊严,完全拒绝敞开心胸,打开门让她走进来。

  但是动心这一回事,却是任何固若金汤的堡垒都无法抵挡抗拒得了的。

  他刚刚看着她在那儿借酒浇愁又连损带骂外加抱怨,亲耳听见她说“我见他难过,竟然会比我自己难过还要难过”时,这才终于真正领悟到——

  原来她真的爱惨了他。

  原来,他也早就对她心动却不自知。

  所以他才会患得患失得像头被关在牢笼中暴怒的熊一样,心烦意乱、脾气暴躁、蚤动难平。

  “虽然你真的很任性,野蛮,脾气不好,耐性又差,说起话来总是气焰喷死人——”他深深望着她,蓦然笑了。

  “喂喂喂!讲话客气点啊!”她杏眼圆睁,大发娇嗔。

  “但是我喜欢你。”

  宝娇还以为他下一句又要吐出什么不顺耳的话,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我喜欢你”,轰得她脑袋一片空白、两眼发直。

  “你、你说什么?再、再说一次。”她想哭又想笑,可又直觉不能笑,说不定是她自己的错觉。

  “原来我是爱上你了。”他双眸里透着无可错认的深情。

  “你刚刚说的不是这一句——”她呐呐,突然倒怞了一口气,“你、你现在说什么?”

  “现在说的这一句应该比刚刚上句好。”男子汉大丈夫要说情呀爱呀的,的确非常别扭,但燕戈还是努力克服了脸红的尴尬,望着她,真心诚意地道。

  宝娇呆呆地望着他,不再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了,她根本就确定这是自己的幻觉。

  “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燕戈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他心底也很是忐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所以埋怨着他?

  尤其在他对她说了那么多残忍伤害的话之后,她绝对有理由将他这个无情无义的混帐男人从此拒于千里之外。

  如果她还是不肯原谅他,他也完全能够理解。

  见她只是傻傻地望着自己,嘴里不知嘟嘟囔囔在念些什么,他心下微微怅然,但依然坚定笃然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很讨厌我,说不定也恨透了我,但是我不会放弃的,之前都是你不断在付出努力和真心,这次就换我来。”他坚决地凝视着她,语气温柔,“换我苦苦追求你,为你做任何事以换得你展颜一笑,用尽所有的方式和力量来博得你的欢心……”

  “真的吗?”她终于有真实感了,美丽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惊喜的泪光,鼻音浓浓地开口,“换你来追求我?哄我开心?”

  “是!”他深情又带着祈谅地望着她,有些紧张的问:“你……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宝娇感动不已,本想扑入他怀里,也用不着他的证明和追求了,可是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属于公主与女人的傲气,及时阻止了她。

  她吸吸鼻子,勉强维持脸上那抹惯常的倔强,一昂小巧下巴,“好,就给你个机会证明你是真爱我的。”

  燕戈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就让你猜猜,本公主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然后,三天内你要帮我完成这个愿望。”她眸光热切地望着他,“如果你做到了,那么我就相信你是真心爱我、在乎我的。”

  “你的心愿……”他脸上神情透着一抹深思。

  “怎么样?做不做得到?”她口气听来强势,可小脸满满都是紧张和得意之色。

  不要打退堂鼓啊,拜托拜托……宝娇已经有点后悔自己干嘛出这么虚无缥缈、半点提示也没有的难题?

  万一他办不到,想不通,最后觉得她太难搞,干脆拍拍不玩了,那该怎么办?

  就在宝娇惶惶不安的当儿,燕戈露出一抹微笑,“行,我做得到。”

  她愣住,脸上惊喜而迷惑。“真、真的?你可以?”

  “三天后,栖凤宫见。”他说完,低下头吻住她。

  以吻烙誓,永结缘好。

  这下子宝娇满肚子疑惑与迷惘全不见了,因为她已经被他深情缠绵的吻,迷得一塌胡涂……

  三天后

  宝娇坐立难安,一下子在屋里负手踱步,一下子在外头,拿树枝去戳养在园子里的小兔子的尾巴,再不然就是不断地追问:“什么时辰了?他来了没有?他跑掉了吗?出宫了吗?逃走了吗?”

  唉,她真是个天字第一号大笨蛋,早就该在三天前他向她告白的时候,马上不啰嗦就当场答应他,从此以后高高兴兴、欢欢喜喜一起过日子——像这样才对啊!

  可她居然还端着公主的臭架子,在那边摆谱……现在可好了,万一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到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索性气馁地飘然远去,从此以后山高水长,江湖再见——又该怎么办?

  “哎哟,早知道就叫香公公和小管去暗示他了,再不然我也可以派眼生的小金金出马呀,再怎么说她也是本公主的御用媒婆,总不能光拿钱不做事吧?”

  她在那边来来回回碎碎叨念,没有心情顾虑为什么自己宫里的宫女缺了一大半,绣房里也少了几样东西,她只顾着心烦意乱。

  突然,栖凤宫门口响起了热闹的丝竹鼓乐声,而且越来越近。

  宝娇一阵愕然,茫然不解地望向宫门口。

  难道她眼花了不成?带头第一个走进来的,一身大红衫子的俏姑娘是小金金吗?

  “公主,小的给您送男方的庚贴来了。”柳摇金走近,手上捧着漆红螺钿盘子,笑吟吟地开口。

  “咦?”她一脸困惑。

  第二个走入的是身穿淡粉红衫子,纤纤柔弱的花相思,手里捧着为公主所精心绣制的美丽嫁衣,朝她浅浅一笑,“公主,请换上您的嫁裳。”

  “耶?”她眨眨眼睛。

  嫁衣不是收在她宫里的五斗金柜,怎么现在会在相思手里?

  第三个娇美爽朗的女子身穿紫色衫子,指挥着八名大汉抬进那顶冠绝天下的华丽优雅凤轿。

  “公主,八人大轿来了,请上座。”风寻暖笑嘻嘻一摆手。

  “什么?”她傻眼了。

  还有第四个,身穿喜气彩橘色衫子的姑娘笑得好不可爱,手上端着银红托盘,盘中是两碗甜蜜蜜的桂圆莲子汤。

  “公主,请先尝甜头,早生贵子。”东施施笑眯了眼。

  “你们……你们都来了?”宝娇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置信。

  “今日是公主凤嫁之日,我们‘为他人做嫁衣裳’四大世家,当然要出席现场,齐齐为公主做嫁呀!”柳摇金满脸笑容。

  “恭喜公主和驸马今日凤凰于飞,百年鸳鸯同心。”花相思温柔笑道。

  “是呀,恭喜公主终于嫁出了,对方还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公主和驸马一定会天天开心,幸福白头到老。”风寻暖笑容暖暖,信心满满。

  “对呀,恭喜公主今日出阁,多年宿愿得偿哟!”东施施对着她猛眨眼睛,笑得好不暧昧。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大家……”虽然很丢脸,但宝娇还是忍不住扑上前紧紧抱住她们四个,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姐妹情深的当儿,一个含笑的声音轻咳了两声。

  “嗯咳,真的非常谢谢你们的情义相挺,那个……”一身喜气新郎倌打扮的燕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吉时已到,可以把我的新娘子还给我了吗?”

  “可以!可以!”

  “当然……当然……”

  “拿去!拿去!”

  “还你!还你!”

  她们四个极有默契地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将公主推进他的怀里。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心愿的?”宝娇仰起头,痴痴地望着他,感动得泪汪汪,不可思议地问。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人,而且是嫁给一个自己真正心爱的男人。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这就是她最大的心愿呢?

  “如果真的很喜欢、很爱、很在乎一个人的话,那么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说过的每句话,她做过的每件事,她想要的是什么……”燕戈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将之贴在自己的左胸口,靠近心房处,“都会深深烙印在这里。”

  宝娇狂喜地望着他,再也忍不住地踮高脚尖,伸手拉下他的脸庞,无比快乐地给他强吻了下去!

  四周登时爆开了如雷掌声以及口哨和欢呼声。

  宝娇公主不愧宝娇公主,真是叫她第一名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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