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又想和陈荟说话,手上不停的拉扯着她的衣角。
邓曙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将小男孩的拉了过去。
来之时,邓曙嫌这种时候带一小孩麻烦,是不太愿意的。
开始陈荟不肯,死死地拉着那个孩子。到现在他们是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陈荟神情一直不太好,邓曙也好不到哪去。吴起自然是明白他们该是看见了不好的东西。
可这种时候,怎么容得了分神。
吴起的本意是天一亮他们就走。
陈荟回房休息了,剩着他们商量着。
“那姐姐不会是见着死人吓愣了吧?”
小男孩看着陈荟走出去,回头将手从邓曙的手里抽了回来。
“至于吗?!我见的死人比吃的饭都多。要是一见死人就吓愣住,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小男孩不屑的念叨。
邓曙和吴起都皱起了眉。白日里他们呆过的那块地方,还有轰炸的声音。
这个夜注定是不太平的。
半夜三点,陈荟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邓曙一边敲门一边在外面喊,“陈荟,快醒醒!”
“陈荟!快醒醒!”
陈荟从床上下来,打开门,嘈杂声入耳,走廊上来来回回的人,行李箱拖在地上的声音,地板的振动声,还有,人声喧哗。
还不等她反应,邓曙便将她又推了进去,好在陈荟的东西都是整理过的,脱起行李箱,便被拉走了。
旅店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在往外搬,其实本也就没什么客人,连老板娘都已经要弃店逃走了。
陈荟被拉着跑到了楼下,才从旁边的人嘴里得到情况。
“开走开走,又开战了。阴谷被炸了,离这不远了!”
他们叫喊着,叫着,拿着自己仅有的东西,尽力的奔跑。
住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到阴谷观光的。本就偏僻,又是半夜几乎都没车。
只能路上边走边找车。
有一个女生和她的同伴用手机打到了一辆车,看着有车来,大家伙都红了眼。旁边的人和她商量着一起坐。
“这样,妹妹,我给你一百,让我也上去。”一个大哥说。
“妹妹,妹妹,美女!你帮帮我,我给你两百。”另一个大家提价。
前面以为大哥一听不乐意了,往那哥们身上推了一掌。
“哥们,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啊。能不能要点脸啊!?”
被推的大哥也急了,“他妈的,生死关头,要个屁的脸!你要脸你别坐!”
或许是“生死关头”四个字让其他的人有了紧迫感。
推推搡搡见就打了起来。
邓曙和吴起商量着怎么到占阴市里去,走的话绝对是不现实的。走到市里怎么都得一天,这个时间足够了那轰炸轰死他们。
西德拉了拉吴起的袖子又很不满的看了邓曙一眼。
“走小道,我可以缩短一半路程。运气好的话,可以遇上车。”
他小声说着,又提一句。“但是不能让那些人知道。车倒是迟早会有车来的,虽然危险,但占阴就是有很多愿意铤而走险挣一口粮的人。”
吴起听着他的话,知道他应该是有办法的,可是既然会有车来,他们走干嘛?等着不就好了?!
西德白他一眼,像是看智障一样。“你们三个大学生很有钱?!”
吴起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
他们刚入小道的时候,便又来了一辆车,一小汽车载了五个人在里面。
人均两千的价。
听到这个价格,惊的他们三人都加快了些离开的脚步。
西德说的小道也是从森林里穿的,西德走在前面带路。
“我可是这占阴的地理图,就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知道的。”
“你们没去南边看过,南边的环境比这里还荒凉,基本只有些灌木丛里,又因为开展房屋倒塌,一片废墟啊。”
“还有你们见过的阴谷那片森林,那村里人应该是说林子里有什么凶兽吧。其实不是!那森林里住了个狩猎的和尚。每次有凶兽叨扰他,他便杀了。但是又因为他是和尚又不吃肉就扔在森林外缘也能将野兽引得远些不至于总去他那。”
陈荟听得有些入神,可是这故事又和那大哥说的不一样啊。
“西德,你进去过?”
“。。。”
小男孩语梗,有些窘迫的回头看她。
吴起率先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哪个教你这么吹牛的,怕是脑子有洞。”
西德听着那笑声,朝他翻了个白眼又瘪了瘪嘴,“我,我也是听说的。”
他只在一些大人的嘴里听说过,什么真真假假的一掺和,就会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贼有面子了。
但这种事情很少,大家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温饱,想着动乱里有没有一点安宁。
他就很向往占阴以外的世界。
“这不是在吹牛皮嘛!得吹得像些。”
他不好意思的遮了遮脸,又很快的背过身去,清了清声音。
“我听说其他地方的人就很爱吹牛。他们都是这么吹得。”
“我还听说,那些地方没有邪恶势力犯罪分子。没有战争,没有轰炸,没有鲜血。。。”
占阴原住民是走不出占阴的,他们像是被什么魔咒捆绑住了一样,又或许捆绑他们的是他们自己。
邓曙知道这小孩不待见自己,一直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一句话没说。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他们终于从森林走到了西德说的小道上。这小道就是一条妥妥的泥巴路。
邓曙看着周围的地理环境,又看了看天,有些辨不清方向了。
按理说,他们要去占阴市里是要往北走。
可是这周围的指向怎么那么像是他们在往南移呢?!
陈荟和吴起还沉浸在西德的话里,时而安慰一句,时而调侃一下。
大概在他们又走了半小时之后,天色微微转亮了。
从道路的尽头是来了一辆,三轮车。等那车近了停下,他们才看清那是那天在阴谷送他们会住宿的那个大哥的三轮。
大哥坐在上面朝他们招手。
西德便带着他们上了车,又朝前面喊了一声,“叔,你来太晚了。我还以为要等花大姐了呢。”
那大哥精神头也不好,或许是因为阴谷的事情。
“你花大姐和她爱人团聚了。”
大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他是死里逃生的那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清晨的风刮在脸上,又干又凉。
西德也没了之前的兴致,有些奄奄的坐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