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活着回到了皇宫。
执行毒杀任务的死士却不见了。
贵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鹿子林被太子的人抓住了,怎么着也该有个风声,自己派去的人共三个,除了鹿子林还有两个辅助他的死士,如今太子都回来了,三人却杳无音讯。
人是死了还是被控制了?
她的心脏如被细绳捆绑般勒得紧紧的搏动困难,心悸心慌头晕冷汗直下。
焦虑让贵妃坐不住,她强自镇定去见太子,看到了那个已被毒药折腾到形销骨立的人。
太子躺在床上,仰着青灰的脸苍白着一张嘴颤抖着叫了一声“母妃”,恐怖如斯,像个索命的冤魂。
秦贵妃死死抓着胸口,一口腥甜的血涌上喉咙,她流着眼泪叫了声“琛儿!”鲜血冲出了口里,人直挺挺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来人啊!”
“快传太医!贵妃娘娘伤心过度吐血晕倒了!”
太子殿一时慌乱不堪,跑着找太医的,奔着去禀报皇帝的,吓得去请辰王的,来扶贵妃的.......唬得虚弱的太子挣扎着爬起来,抱住贵妃软绵绵的身体就哭:“母妃!你醒醒!琛儿没事!琛儿没事!”
太子殿目前有值班的太医,闻讯赶来对贵妃进行了紧急抢救,好歹稳住心率,平稳了呼吸。
赵渊赶来时便看见躺在宝榻上的贵妃,衣服前襟全是刺眼的鲜血,双目紧闭,脸色死白。
太子正跪在塌前哭泣,太医在一旁小声的劝解。
“太医,贵妃怎么了?”赵渊扶起太子让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开口问道。
“回皇上,贵妃娘娘是伤心忧惧过度引起心疾,臣已施针,已开方子让人煎药去了。”
太医躬身,“只是还要多劝解娘娘,避免大恸大悲。”
赵渊挥手让太医下去,这才拖了贵妃的手过来握着,那手柔弱无骨苍白冰冷。
他轻轻地喊了声“爱妃”,贵妃人事不省。
他用手探了探鼻息,呼吸浅弱,不由得闭上眼,叹了口气。
那封匿名信,赵渊虽没声张,心里却存了疑,一早派人严密监视者长春宫和辰王府,一直未见二人有什么动静。
贵妃猫在宫里做些惯常做的事。
辰王跟昭阳混在一起忙着发家致富。
及至太子奄奄一息返京,监视长春宫和辰王府的依然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赵渊曾经告诉自己,但凡抓到贵妃和辰王的把柄,一定交由大理寺主审。
不但长春宫和辰王府无半点动静,就是宁王府也没露出丝毫端倪,别的皇子府外,也有专人监控,同样没有异常。
赵渊陷入了又失落又高兴的矛盾心情中。
他甚至想,或许是远在江洲的魏王......
可是那封信如何解释?
小鹿又如何解释?
小鹿受尽酷刑依然咬定自己被人打晕,以后的事情全不知情。
他没记错的话,小鹿这个人也是贵妃派给太子的,说不定从小就被她训练,忠心耿耿认其为主。
可谁都知道小鹿是贵妃给的人,小鹿杀人后也不逃跑,处处透着诡异。
这世上没有这么蠢的人…….
赵渊又想到那封匿名信,突然福如心至:一箭三雕。
有人在嫁祸贵妃!
他再看眼前一身是血的贵妃和两眼红肿的太子,胸中一荡,心房有一颗细小的种子,生根发芽伸出了长长的触须,触须缠缠绵绵扭出四个字:母子情深。
一个会为养子伤心到吐血昏迷的人,怎么可能是杀子凶手?
再看辰王,人家忙得脚不沾地和昭阳去做生意,哪里像一个恋栈权势的人?
人事不省的贵妃不知道,她这一吐血晕倒,直接让皇帝收回了所有怀疑。
不但如此,还心疼她被人陷害算计。
………
江洲城内,百姓奔走相告:钦差昨晚把匪窝端了,被劫的粮食正运回城!
一时间城内居民涌上街头,连窝在城北树林里造反的暴民也得了风声。
有小头目跟大首领申请:咱们装成灾民都去领粥,找机会下手抢粮食。
这伙暴民的领袖便是山匪头子,大灾后百姓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们也四处抢劫不到粮食,只得窝在山里啃树皮,某天悟出了“死得其所”几字,便扯起了造反的旗帜。
小首领都是些江湖人,拳脚功夫了得,有的还当过兵。
这群人冲击官府哄抢官粮,两泼人马串联结盟登高一呼应者如云,百姓都要饿死了,谁还怕造反砍头。
不过是早死迟死的事。
这群乌合之众在当过兵的小首领调教下,每天操练得像模像样。
江湖高手的拳脚功夫也派上用场,做起了教官,教起了武术和骑射。
这些人的战斗力已不容小觑,是以才把魏王打得搬出了私兵。
玉郎来后并不明刀明枪和他们干,只是设计把他们全部诱进城中,又在城门城墙布防,让他们根本跑不出去。
几番硬闯交战,他们哪是那些装备齐全武器精良的正规军对手,无奈何只能窝在城北的树林里拔草根啃树皮。
后来玉郎每天在城里施粥,那些饿得挺不住的暴民便佯装百姓去领粥,一来二去,有样学样,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大家伙都靠玉郎活了。
大头领想:玉郎用这种怀柔政策无非是要瓦解他们的斗志,事不宜迟,早些劫了粮食退回山里,最好把那魏王也劫持到山里去做个人质。
于是大小头领一商量,召集乱民开了个会,敲定今天中午集体领粥吃饱后动手。
整个上午,江洲城像过节一样,人们争先恐后涌上街头,被披甲执锐的士兵用长矛隔离在道路两旁。
只见骑兵开道后一车又一车粮食络绎不绝的运进城来,随后是押解俘虏的队伍,最后是蔚为壮观的正规军列队迈着整肃的步伐,盔甲与矛戈在日光下发出耀目的白光。
粮食回来了,把刺史和都督欢喜得嘴巴都抿不住。
这个时候看见粮食比看见黄金白银还令人垂涎。
只是他们看见押回来几千人的俘虏,顿时就不好了。
他们找到玉郎理论,那群匪徒应该直接砍了,留着他们还得分一部分粮食养活。
玉郎自然是不肯,只吩咐全部集中关押起来。
玉雕玉笙及其他将领早得了玉郎秘密指使,务必活捉大小匪头,由于这些人负隅顽抗被诛杀不少,剩下的将领并不多,一条绳子绑了直接往京城而去,玉郎早写好了密信交由手下将军回京面呈皇帝。
魏王听说铜锣山匪窝被端,吓得直打哆嗦,在幕僚的唆使下带着近卫,壮着胆子去了俘虏关押地。
还好还好,魏王一颗狂跳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一个熟面孔都没有。
普通的匪徒根本不知自己是匪还是兵,主子是谁更不知道,只知道跟着大当家吃香的喝辣的,前次被拉下山来保卫王府,上头给他们说的是接了一单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