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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凤凰社 第十一章 分院帽的新歌

  哈利不想告诉其他人他和露娜有同样的幻觉――假如那些东西真是幻觉的话。

  所以当他上了马车,甩上门坐下时,并没有再提那些马的事。虽然如此,他仍忍不住看向窗户外面那些马影移动的样子。

  “你们都看到古拉普兰了吗?”金妮问,“她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海格离开了吧?”

  “我会很高兴他离开的,”露娜说,“反正他也不是个多好的老师,是不是?”

  “不对,他是个好老师!”哈利,罗恩和金妮一齐愤怒地说。

  哈利瞪着赫敏,她连忙清了清喉咙说:“嗯……是的……他很好。”

  “嗯,我们瑞文克劳学院的人都觉得他有点好笑。”露娜有些狼狈地说。

  “那只说明你们的幽默感太差,”罗恩不满地说,这时他们脚下的车轮子开始吱吱嘎嘎地转动起来。

  露娜似乎没有因为罗恩的无礼而感到不安,相反地,她只是颇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他是个有趣的电视节目似的。

  马车连响带晃地在车队里向前走着。他们经过学校大门两侧的擎着飞牛的柱子时,哈利探着头,想看清楚禁绝林边上、海格的小屋里是否有灯光,但那里只是漆黑一片。霍格沃茨城堡却是越来越近了:层层叠叠的塔楼,在黑暗的天空下更显得黑黝黝的,上面星星点点的一些窗户里,发出明亮耀眼的灯光。

  马车响了一声,在橡木大门下面的石阶旁边停了下来。哈利第一个跳下马车,他再次回头去看禁绝林附近是否有灯光,但海格的小屋里一点也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虽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有些希望它们已经消失了――他还是把目光转回来,去看那些奇异的、瘦骨嶙峋的动物。它们在寒冷的晚风里安静地站着,没有瞳孔的白眼睛反着光。

  以前哈利也曾经看到过罗恩看不到的东西,但那只是镜子里的倒影,和上百只看起来实实在在、而且能拉车的动物相比起来要虚幻得多。如果露娜说的是真的,这些动物一直都隐形待在这里,可是,为什么现在哈利突然可以看见它们,而罗恩却不能呢?

  “你是进来还是怎么着?”罗恩他身边说。

  “哦……是啊,”哈利连忙回答,然后他们就加入匆匆沿着石级走进城堡的人群。

  门厅里被火炬照得亮堂堂的,学生们的脚步声在里面回荡不止。他们走过嵌着校旗图案的石板地,穿过右边的两扇大门,来到举行开学典礼的正堂。

  正堂里的四张长桌――每张桌子给一个学院的学生――现在正在被到来的学生添满。天花板和高窗里露出的一方天空一样,黑朦朦的,没有星星。沿着桌子有很多蜡烛浮在半空中,照亮了在正堂里飘来飘去的银色幽灵,和下面学生们兴奋的脸。

  他们都在迫不及待地互相聊天,交换着暑假的新闻,和别院的朋友大声打招呼,观察着其他人的新发型和新长袍。又一次,哈利注意到在他经过时,他们把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他咬着牙,装出完全没注意,也不介意的样子。

  露娜在瑞文克劳桌子那儿离开他们。而一接近桂芬多的桌子,金妮就被一夥四年级的同学叫过去坐在他们那边。哈利,罗恩,赫敏和纳威在桌子中间找到了座位,正好在桂芬多院的常驻幽灵几乎断头尼克,还有帕瓦提。帕提和拉文德。布朗中间。

  后两个人轻快地、异常友好地和哈利打着招呼,这使哈利相当肯定,她们刚才还在他没坐下之前谈论他。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担心:他越过学生的头顶,去看靠着正堂主墙放置的教工席。

  “他不在那儿。”

  罗恩和赫敏也检查着教工席,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海格的巨大身形在任何人群里都会让人一眼就任出来。

  “他不会离开的,”罗恩有些担忧地说。

  “当然不会,”哈利坚定地说。

  “你们觉得他不会是……受伤了,或者别的什么,是不是?”赫敏艰难地说。

  “不会,”哈利立刻说。

  “但是,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哈利用纳威、帕瓦提和拉文德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说,“也许他还没回来,你知道――他还在执行他的任务――他在暑假里要为邓布多做的事。”

  “是……是呀,肯定是这样,”罗恩说,听起来安心了不少。但赫敏咬着嘴唇,仍在教工席里上下搜寻,仿佛要找出海格失踪的合理解释。

  “那是谁?”她突然说,指着教工席中间。

  哈利顺着她的手看去。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邓布多,坐在长桌子正中的高背金椅上,他穿着点缀着银色星星的深紫色长袍,头上戴着同质料的帽子。邓布多的头微微偏向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紧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她看起来,哈利想,就像个老处女姑妈:她缩在椅子上,卷卷的短头发是鼠毛的棕色,上面戴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粉红色发带,搭配她罩在长袍外面的、蓬松的粉红毛衣。她稍微转头从高脚杯里喝了一口饮料,哈利惊讶地认出了她苍白的、癞蛤蟆一样的脸,还有那对突出的、松垂的眼睛。

  “她是那个安布居!”

  “谁?”赫敏说。

  “她参加了我的听证会,她为法吉工作!”

  “毛衣可够漂亮的,”罗恩讽刺地歪着嘴笑。

  “她为法吉工作!”赫敏皱着眉头重复,“那她来这儿干什么?”

  “不知道。”

  赫敏再次检查着教工席,眯起眼睛。

  “不,”她喃喃自语,“不,肯定不会吧……”

  哈利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但他也没有问。他的注意力被刚出现在教工席上的古拉普兰教授吸引住了。她走到教工席的最边上,在本来属于海格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就是说,那些一年级新生已经渡过了湖,进入城堡。果然,几秒钟之后,通向门厅的门打开了,一长队面色紧张的新生走了进来。麦格教授在前面带领他们,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凳子,凳子上面放着那个远古巫师的帽子,帽子上面补丁摞补丁,磨破的帽沿旁边还有一条大裂口。

  大厅里嗡嗡的谈话声音慢慢消失了。新生们在教工席前面站成一排,面对着其他的学生们。麦格教授把凳子小心地摆在他们前面,然后退到后面。

  新生们的脸在烛光下微微发亮,一个站在队伍中间的男孩真的在涑涑发抖。哈利立刻回忆起当年他自己站在那里,等待将要决定他去哪个学院的未知测试时,心里的紧张和恐惧。

  全校的师生都屏住呼息。然后靠近帽子边缘的那个大裂口像嘴一样张开了,分院帽开始唱起歌来:很久以前当我崭新簇亮霍格沃茨也刚刚起家我们高贵学校的创建人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离他们为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他们的理想毫无二致创建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来传授他们的渊博知识“在一起我们将教授与建业!”

  四个好朋友同声一气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将分道扬镳因为天下再没有比斯雷瑟林和桂芬多更好的朋友除非你算上另两个人海佛帕夫和瑞文克劳那么究竟哪里出错?

  为什么这样好的朋友也会反目?

  我曾在场所以我知道这个悲伤、遗憾的故事从始至终斯雷瑟林说:“我只教那些血统最纯的。”

  瑞文克劳说:“我只教那些智慧最高的。”

  桂芬多说:“我只教那些勇气最强的。”

  海佛帕夫说:“我谁都肯教而且一视同仁。”

  这些差异制造冲突当它们刚刚萌芽因为每个创建者都有自己一个学院收取他们喜欢的学生比如斯雷瑟林就只收纯血统的巫师他们都有着漂亮的模样和他本人一样而那些最聪明的孩子就是瑞文克劳的学生还有最坚强勇敢的一定会去找英勇的桂芬多善良的海佛帕夫,她收下其他的传授给他们她全部知识因此四个学院和它们的创建人维持友谊坚贞不屈霍格沃茨和乐融融幸福的日子整整几年但是不合悄悄爬进我们中间吸收我们的缺点与恐惧日渐壮大四个学院,如同四个柱子曾经支撑霍格沃茨现在相互反目,而且不断分离争执有一段时间整个学校眼看要提早夭折打架和决斗不断朋友也变作仇敌但是最后到了一个早晨当老斯雷瑟林就要离开虽然战斗已经停止他仍然让我们的心如此沉重四个创建人被减成三个所有学院终于团结一致正如它们本该做的一样现在分院帽就在这里而你们都知道我唱的歌我把你们分到每个学院里去因为这是我的工作但是今年我要多说两句仔细听好我唱的歌虽然我要把你们分开我仍担心分开不对可是,我要完成我的任务每年都把孩子们一分为四我担心分开你们会断送学校,让我恐惧噢,了解危险,读懂说明,历史的警告就在眼前因为霍格沃茨的危险来自外面的大敌我们一定要在内部团结起来否则我们会从里面崩溃我已经告诉了你,我已经警告了你现在让我们分院开始然后分院帽就不再出声了。掌声响了起来,有些稀稀落落的。在哈利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听到学生们在听完分院帽的歌声之后窃窃私语。整个正堂里的学生们都在和旁边的同学小声谈论着,哈利也和大家一起鼓着掌,他十分清楚他们在谈论什么。

  “今年说了挺多,不是么?”罗恩扬着眉毛,说。

  “对极了,它是说了不少,”哈利说。

  分院帽往常的歌都只是讲述霍格沃茨里四个学院的不同品质,以及它自己分院的职责。哈利从不记得它向学校提过建议。

  “我怀疑以前它是不是也提出过警告?”赫敏说,声音听起来有点忧虑。

  “当然,千真万确,”几乎断头尼克很有经验地说着,穿过纳威飞向她说(纳威的身子紧缩了一下:一个幽灵从你身上穿过去的滋味是相当不舒服的。)“只要那帽子觉得有必要,它就有向学校发出警告的光荣义务。”

  但麦格教授已经准备宣读一年级新生的名单了,她给了所有小声谈话的学生一个足可以烧焦头发的严厉目光。几乎断头尼克把透明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拘禁地直直坐好,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嘎然停止。麦格教授最后皱着眉头向四张桌子扫了一眼,然后垂下眼睛,看着手上的一长卷羊皮纸,大声读出第一个名字:“埃安。阿伯克罗比。”

  这就是那个哈利先前注意到的、浑身打战的男孩,他踌躇地走到前面,把分院帽戴到头上,要不是他相当突出的耳朵分院帽早就直落上他的肩膀。分院帽考虑了几秒钟,然后裂脸口再次张开,叫道:“桂芬多!”

  哈利和其他桂芬多的人一起大声鼓起掌来,埃安。阿伯克罗比走到桌旁坐下,看上去恨不得地板上有个洞让他钻进去,再也不用被别人看着。

  慢慢地,新生们的长队逐渐缩短。在姓名被宣读和分院帽作出决定中间的空档里,哈利可以听见罗恩的胃大声地咕咕叫着。最后一个女生,“罗斯。赞勒”被分到海佛帕夫院之后,麦格教授端起分院帽和凳子大步离开。邓布多教授站了起来。

  无论最近一段时间来,他对校长有多少酸涩的感觉,现在看到邓布多站在大家面前的样子,哈利的心里仍涌起了种莫名的安慰。从海格的缺席到那些龙样的马出现,他觉得让他期待已久的霍格沃茨归程里似乎充满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好像一首你本来相当熟悉的歌里突然加入了陌生刺耳的音符似的。但是这个,至少,还是和以前一样:校长在开学典礼的晚宴前站起来向他们致辞。

  “我们的新同学,”邓布多展开双臂,大声地微笑着说:“欢迎你们!还有我们的老同学――欢迎你们回来!有的时候我们需要演讲,不过不是现在,大家尽情吃吧!”

  学生们感激地笑着鼓起掌来,邓布多轻松地坐下,把长胡子甩到肩膀后面,以免让它沾上盘里的食物――因为就在那一瞬间食物出现了:五张长桌子被上面满堆着的烤肉、馅饼、蔬菜、面包、调料以及大壶的南瓜汁压得格格直响。

  “好极了,”罗恩渴望地声吟一声,他抓起离他最近的一碟肉排,开始把它们堆在自己的盘子里,几乎断头尼克无比羡慕地看着他。

  “在分院之前你说什么?”赫敏问幽灵,“那顶帽子以前也提出过警告的事情?”

  “哦,是的,”尼克说着,似乎很高兴有个可以背对罗恩的理由,后者正在以相当不雅观的热情狼吞虎咽地吃着烤土豆。“是的,从前有几次分院帽也提出过警告,通常是当它觉察到学校有巨大的危险的时候。当然,每次它的建议都是一样的:团结一致,从内部坚强起来。”

  “他兹斯顶帽子,咋预感危散呢?”罗恩说。

  他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哈利觉得他能发出声音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说什么?”几乎断头尼克礼貌地说,赫敏一脸厌恶。罗恩大大地咽了一口,然后说,“他只是顶帽子,怎么会预感到危险呢?”

  “我也不知道,”几乎断头尼克说,“当然,它一直住在邓布多的办公室里,所以我敢说它在那儿听来了什么。”

  “而且它要所有学院的人都成为好朋友?”哈利说着向斯雷瑟林的桌子那里看了一眼,珠扣。马尔夫正坐在那儿号令四方,“没门儿。”

  “嗯,你啊,可不应该有那样的态度,”尼克责备他说,“友好合作是关键。

  你看我们这些鬼魂都来自不同的学院,但是我们也保持着友谊。虽然桂芬多与斯雷瑟林之间的竞争那么强烈,但是我也从没想过要和血腥男爵吵架。“

  “那只是因为你怕他,”罗恩说。

  几乎断头尼克看来似乎被严重侮辱了。

  “怕他?我希望我,尼古拉斯。德。米米子。波平顿,一生中还从来没被人认为胆小怕事过!流淌在我的血管中的高贵血液――”(尼克是尼古拉斯的昵称――译注)

  “什么血液?”罗恩问,“你肯定不会有――?”

  “这只是一个比方!”几乎断头尼克气得连头都在几乎断掉的脖子上抖起来,“虽然吃与喝的乐趣已经与我无缘,但我至少可以使用任何我想使用的词语!而且我告诉你,我早已经习惯学生拿我的死亡当笑话!”

  “尼克,他没有嘲笑你!”赫敏说,一边气哼哼地瞪了罗恩一眼。

  可惜罗恩的嘴巴已经再次填满了食物,他所能发出的声音只有“窝莫老号你”,而尼克显然不认为这足可以称为道歉。他飘上空中,整理好头上插了羽毛的帽子,从他们面前飞走,到桌子的另一头,最后在克瑞威兄弟俩,科林和丹尼斯的中间停了下来。

  “干的好啊,罗恩。”赫敏厉声说。

  “什么?”罗恩生气地说,他刚才总算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我连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都不行吗?”

  “哦,算了吧,”赫敏烦躁地说,接下来这两个人就在愤怒的沉默中用完了晚餐。

  他们诸如此类的争吵哈利早已司空见惯,他早已不再徒劳地替他们和解,他觉得把时间花在牛排和肉馅饼更划得来,何况还有一大碟他最爱吃的蜜糖糕在等着他呢。

  当所有学生都吃完饭,正堂里的噪音又开始上升的时候,邓布多再次站了起来。

  谈话声音立刻停止了,所有的人都转向了他们的校长。哈利现在感到一种令人满足的疲乏,他那张有四个床柱的床现在正在楼上的某个地方,美妙地温暖而且柔软。

  “好的,现在,我们在消化又一次盛大的晚宴时,我希望大家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把例行的开学通告说一遍。”邓布多说,“一年级新生必须明白校园里的禁绝林是一步也不能踏进的――而且有些老生到了现在应该也已经明白这一点。”

  (哈利,罗恩与赫敏交换了一个笑容。)

  “费弛先生,城堡的管理员,刚刚告诉我,据他说这已经是第四百六十二次告诉我了,提醒你们课间时不能在走廊里施展魔法,还有一些其他的行为也是不允许的,规定的细节你们可以在费驰先生的办公室门上钉着的单子上找到。”

  “今年我们的教师有两个变动。我们非常高兴地欢迎古拉普兰教授回来,继续担任魔界生物饲养课的老师,我们也很高兴地向大家介绍安布居教授,我们新黑魔法防御课教师。”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十分礼貌但全无热情的掌声。哈利,罗恩和赫敏交欢了一个略微惊慌的眼神,邓布多没有说古拉普兰教授要教多长时间。

  邓布多继续说:“各个学院的快迪奇选拔赛将――”

  他停了下来,询问地看着安布居教授。因为她站起来并不比坐着时更高,有一瞬间没人明白邓布多为什么会停下来,但是接下来安布居教授已经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才看清了是她站起来,打算说话了。

  邓布多仅仅有一刻的迷惑,但是他马上就潇洒地坐下了,然后专著地看着安布居教授,好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听她讲话似的。其他教工就没能如此娴熟地掩饰他们的惊讶:史宝特教授的眉毛挑得都钻进了宽松的刘海里面,而麦格教授的嘴抿得比哈利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薄。从来没有教师敢打断邓布多教授讲话。许多学生都在暗笑,这个女人显然不明白霍格沃茨的规矩。

  “谢谢你,校长,”安布居教授假笑着说,“谢谢你的欢迎。”

  她的嗓音很尖,夹杂着混浊的呼气声,而且带着种小女孩儿般的天真风情。又一次,哈利无法解释他对这声音的强烈反感,他只知道他讨厌这个女人的一切,从她的蠢声音到她蓬松的粉红毛衣。她再次清了清嗓子(“咳,咳”)然后开始说话了:“好吧,我必须说我实在很高兴回到霍格沃茨!”她笑着说,露出尖利的牙齿,“看到这么多愉快的小脸在仰头看我!”

  哈利侧眼看看四周。没有看见一张愉快的脸,相反地,被人用和五岁孩子说话的口吻让大家都有点反感。

  “我极其渴望认识你们每一个人,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学生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一些人已经要笑出来了。

  “我愿意和她做好朋友,只要我不用借她的毛衣穿,”帕瓦提对拉文德小声说,两个人一起悄没声地笑了起来。

  安布居教授再次清了清嗓子(“咳,咳”),但是等她继续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呼气声消失了,而变成了谈公事的腔调,使她的话里有种背公文的枯燥。

  “魔法部一向认为对年轻的巫师教育至关重要。你们与生俱来的珍贵天赋,如果不加以悉心的教育与指导,就会变得一无所用。这些古老的技能只有巫师掌握,除了已经失传了的,我们一定要让它们继续流传下去。我们的祖先发掘出的魔法知识,是我们的宝贵财富,担当高贵的教师这一行业的人一定要保护、补充和完善它们,让它们发扬光大。”

  安布居教授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向同桌的其他教师微微鞠躬,可惜没有一个人对她还礼。麦格教授的黑眉毛紧皱得仿佛老鹰,哈利清楚地看到,当安布居再“咳,咳”地开始继续她的讲话时,她和斯宝特教授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列任霍格沃茨的校长,在担当管理这一历史悠久的学校的重任时,都曾给我们带来一些新的东西。这是正常的,因为如果没有发展,我们就只能停滞不前,从而衰退腐化。可是,为了发展而发展的行为并不值得我们鼓励,因为已经经过我们试验和检讨的传统,通常都是完美无缺的。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平衡,在老与新、永恒与变化、传统与创新之间的……”

  哈利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正在分散,仿佛他的大脑一会儿跟得上一会儿跟不上。

  邓布多讲话时正堂里的安静现在已经被学生们的凑在一起的窃窃私语和悄笑声打破了。在瑞文克劳桌上,张楚正和她的朋友们兴致勃勃地谈话,和她隔着几个人的地方,露娜又掏出了她的那本《捕风捉影》。而海佛帕夫桌上的厄尼。麦克米兰是唯一几个看安布居教授讲话的人之一,但是他的眼神呆滞无光,哈利确定他只是在装着听讲,好对得起胸前别着的簇新级长徽章。

  安布居教授似乎没有注意到下面不安宁的听众。哈利觉得,即使现在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发生一场大规模的蚤乱,她也会照讲无误。不过,所有的老师们仍然认真地听着,还有赫敏似乎也在咀嚼着她的每一个字,可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并不欣赏这些话的内容。

  “……因为,有些改变是好的,而其他的,经过足够长的时间,可能会证明其实是判断的错误。与此同时,一些旧习惯被保留了,而且应该被保留,而其他的、过时的、陈旧的习惯,就应该被放弃。这样,我们才能向前走,进入一个开放、高效、有责任的新时代,保留那些应当保留的,完善那些需要完善的,并且改正那些我们在实践中发现早该禁止的东西。”

  她坐下了。邓布多鼓起掌来,教工们也在他的带领下一起鼓掌,不过哈利注意到有几个人只是把手拍了一两下就停下了。一些学生也鼓掌了,但是更多的人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也没意识到讲话已经结束,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鼓掌的时候,邓布多已经再次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安布居教授对我们做了很有启发性的讲话,”邓布多说着向她弯了弯腰。“现在,继续我的通告,各个学院的快迪奇选拔赛……”

  “是的,这篇演讲实在很有启发性,”赫敏低声说。

  “你不是说你很喜欢这个讲话吧?”罗恩悄声说着,油光光的脸转向赫敏,“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枯燥的讲话,而且你要记得我是和帕西一起长大的。”

  “我是说它具有启发性,没有说我喜欢,”赫敏说,“它解释了许多事情。”

  “是吗?”罗恩惊奇地说,“我听起来怎么好像胡扯一样。”

  “在这胡扯后面藏着很多重要东西的,”赫敏冷冷说。

  “是么?”罗恩茫然地说。

  “你想想看:”为了发展而发展的行为不值得我们鼓励‘,还有:“改正那些我们在实践中发现早该禁止的东西’。”

  “嗯,那是什么意思?”罗恩不耐烦地说。

  “我告诉你那是什么意思,”赫敏咬着牙说,“那就是说,魔法部要干涉霍格沃茨了。”

  这时他们四周传来桌椅响动,显然邓布多已经宣布散会,每个人都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正堂了。赫敏直跳起来,看起来相当狼狈。

  “罗恩!我们应该去带领新生的!”

  “哦,是呀,”罗恩显然忘记了这一点,“喂-喂,你们这群家伙!小矮子!”

  “罗恩!”

  “嗯,他们就是啊,他们很矮呀……”

  “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叫他们小矮子!……一年级新生!”赫敏沿着桌子发号施令,“往这边走!”

  一群新生胆怯地走到桂芬多和海佛帕夫的长桌中间,每一个人都努力不想站在最前面。他们实在看起来很矮,哈利确信他自己初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小。他冲他们笑了,站在埃安。阿伯克罗比旁边的一个金发男孩似乎吓傻了,他推了推埃安,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埃安看起来也一样害怕,他偷偷地用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哈利。

  哈利脸上的笑容立刻如同臭浆一样跌落了。

  “等会儿见,”他淡淡地对罗恩和赫敏说,然后走出正堂,竭力不注意在他经过时更多的闲言碎语、盯着他的目光、还有指点他的手指。他目不斜视地跟着人群穿过门廊,然后快速沿着大理石楼梯涉级而上,走过几个秘密的捷径,很快就已经把人群远远甩在后面。

  怎么会蠢到对这些态度完全没有准备,他愤怒地想着,在相当空的走廊里走。

  当然每个人都会这样盯着你看,就在两个月前你刚刚从三巫师争霸赛的迷宫里走回来,抱着同学的尸体,声称你看到伏地魔复活。那时上个学期学期正要结束,所有的人都赶着回家,即使他真的有兴致向全学校的人讲述墓地里的事情的每一个恐怖细节,他也根本没有那样的时间。

  哈利走到走廊尽头的桂芬多院休息室门前,在胖夫人的画像前站住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新的口令。

  “呃……”他闷闷不乐地说着,仰头看胖夫人,她正忙着抚平粉红丝裙上的褶皱,一双严厉的眼睛瞪着他。

  “没口令,不准进门,”她傲慢地说。

  “哈利,我知道!”有人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说。哈利回头看到纳威正向他跑过来,“猜猜是什么?这回我铁定不会再忘啦――”他摇晃着手上曾经在火车上给他们展示的那棵植物,“米宝沟臭浆!”

  “正确,”胖夫人说,肖像像门一样打开了,露出墙上的圆洞,哈利和纳威爬了进去。

  桂芬多的休息室和任何时候一样可爱。这是一个温馨的圆形屋子,里面摆满了软绵绵的、磨破了的扶手椅,和摇摆不平的旧桌子。壁炉里正有一丛欢快的火苗批批啪啪地烧着,前面站了几个在回寝室前暖手的人。屋子另一边,弗雷德和乔治正在把什么东西贴到告示版上,哈利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径直走向男生寝室,他现在实在没有聊天的心情。纳威跟在他后面。

  迪安。托马斯和谢默斯。斐尼甘最先回到寝室,正在往他们床边的墙上贴着海报和照片。哈利推开门的时候他们还在谈话,但一看到哈利他们就立刻不响了。哈利怀疑他们是否在谈论自己,接下来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紧张到得妄想症了。

  “嗨,”他说着穿过屋子,走到自己的皮箱那里把它打开。

  “嘿,哈利,”迪安正在穿上睡衣裤子,睡衣是西汉姆快迪奇队的图样,“假期过的好吗?”

  “不算坏,”哈利嘟囔说,要是真给他们讲他的假期经历就是一晚上也不够,而现在他并不愿意这么做,“你呢?”

  “是的,很好,”迪安笑道,“不管怎么说,比谢默斯的要好,他刚讲给我听。”

  “为什么,谢默斯,发生什么事情了?”纳威问,一边把他的米宝沟臭浆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

  谢默斯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正在精心检查自己的肯米凯斯特尔快迪奇队的海报是否贴得水平。然后,依然背对着哈利,他说,“我妈妈不想让我回来。”

  “什么?”哈利停下了手里正拽出一半的长袍。

  “她不想让我回霍格沃茨。”

  谢默斯从海报前面离开,从箱子里拖出睡衣,依然没有看哈利。

  “但是――为什么?”哈利说,十分惊讶,他知道谢默斯的妈妈本身就是女巫,因此他不能理解,她怎么会忽然像达斯里一家人一样不可理喻。

  谢默斯直到扣好睡衣才回答。

  “嗯,”他考虑着说,“我想……因为你。”

  “什么意思?”哈利立刻说。

  他的心跳相当快,模糊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向他倾压下来。

  “嗯,”谢默斯又说,还是不去看哈利的眼睛,“她……呃……嗯,也不光是你,还有邓布多……”

  “她相信《先知日报》?”哈利说,“她认为我是个小骗子,而邓布多是个老傻子?”

  谢默斯抬起头,看着哈利。

  “是的,差不多就是这样。”

  哈利没再说话。他把魔杖扔到床边的桌子上,月兑下长袍,生气地把它丢到皮箱里,然后穿上睡衣。他已经厌倦了,厌倦了一直被人盯着,被人谈论。如果他们了解,如果他们能稍微了解一下,任何这些事情发生在身上时的感觉。谢默斯的妈妈显然不了解,那个蠢女人,他愤怒地想。

  哈利爬上床,想要把帘子关起来,但是还没等他拉起,谢默斯忽然说,“跟我说,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当……你和塞德里克。迪戈里在一起的时候?”

  谢默斯听起来既紧张又渴望,而正弯着身子在箱子里找拖鞋的迪安也一下子停住了,哈利知道他也在仔细听着。

  “你何必问我呢?”哈利反问,“像你母亲一样看《先知日报》不就知道了,干吗不看呢?它会告诉你所有东西。”

  “不许你侮辱我的母亲,”谢默斯厉声说。

  “我会侮辱任何一个管我叫骗子的人,”哈利说。

  “不要用那种方式跟我说话!”

  “我会用我想用的方式跟你说话,”哈利说,怒气飞快地上升,他从床边的桌子上抓起魔杖。“如果你觉得和我住同一个寝室有问题,那就去问麦格教授是不是可以给你换房间,省得让好妈妈担心――”

  “不许你牵扯进我的母亲,波特!”

  “发生了什么事?”

  罗恩出现在门口。他瞪大眼睛,从跪在床上,举着魔杖直对谢默斯的哈利,看到站在那儿高举拳头的谢默斯。

  “他侮辱我的母亲!”谢默斯大喊。

  “什么?”罗恩说,“哈利不会的――我们见过你的母亲,我们都喜欢她。”

  “那是在她相信蠢《先知日报》上给我造的每一句谣之前!”哈利用他最大声音叫。

  “哦,”罗恩说着,满是雀斑的脸上现出明白的表情,“哦,是的。”

  “你知道吗?”谢默斯激动地说,狠狠地看了一眼哈利,“他说的对极了,我再也不想和他住在同一个寝室了,他疯了。”

  “你这样就不对了,谢默斯,”罗恩说,他的耳朵开始红了起来――这通常都是危险的标志。

  “不对,我吗?”谢默斯喊,和罗恩正相反,他的脸变得苍白。“你相信他胡诌的那些关于‘那个人’的事儿,是不是,你以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是的,我相信!”罗恩生气地说。

  “那你也疯了,”西姆斯厌恶地说。

  “是吗?好啊,小子,不幸地告诉你,我是级长!”罗恩说着用手指点着自己胸前,“如果你不想给罚留堂的话,小心说话!”

  谢默斯看了几秒钟,似乎在考虑被罚留堂是否值得让他说出脑子里的话,但最后他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爬上床。他用尽全力要关上帐子,结果把帐子从床柱上的架子上扯了下来,满是灰尘的帐子在地板上堆成一堆。罗恩瞪着谢默斯,然后又看迪安和纳威。

  “还有谁的父母对哈利不满?”他挑衅地说。

  “我的父母都是麻瓜,夥计,”迪安说着耸了耸肩,“他们对霍格沃茨有学生死亡的事一丁点都不知道,我可没傻到要讲给他们听。”

  “你不知道我母亲,她可以从任何人嘴里盘问出任何东西来!”谢默斯冲他大声说,“反正你的父母也不会看《先知日报》。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校长已经给维真魔塔和国际魔法联盟开除了,都因为他疯了――”

  “我女乃女乃说那是胡扯,”纳威尖着嗓子说,“她说是《先知日报》的堕落而不是邓布多。那份报纸她早就不订了。我们都相信哈利,”纳威简单地说,然后爬上床,把被子直拉到下巴底下,严肃地看着谢默斯,“我的女乃女乃经常说‘那个人’总有一天要回来的,她说如果邓布多说他回来了,那他就是回来了。”

  哈利猛地对纳威涌起了一股感激。之后再没有人说话,谢默斯取出魔杖,修好了床帐,然后立刻消失在了帐子里面。迪安上了床,翻了个身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纳威似乎也再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怜爱地看着他那盆沐浴在月光下的仙人掌植物。

  当罗恩在旁边的床边匆忙地整理他的东西时,哈利靠在了枕头上。与谢默斯的争吵仍让他气得发抖,要知道他一向是喜欢谢默斯的。有多少人认为他是撒谎呢,或是以为他神经错乱?

  邓布多是不是一整个暑假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一开始是维真魔塔,然后国际巫师联盟也解除了他的职位。是不是正因为对哈利的恼火,他才接连几个月都没和哈利联络?毕竟在这个上他们两个是给捆在一起的,邓布多相信了哈利,把他看到的东西宣布给了整个学校,然后又通知了更广大的魔法界圈子。任何以为哈利说谎的人也一定会认为邓布多也在说谎,或者,是邓布多被蒙骗了。

  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我们是对的,哈利难过地想。这时罗恩爬上床,熄灭了寝室里最后一枝蜡烛。但是他不知道在那之前,他还要接收多少类似谢默斯这样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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