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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战士 第二十五章

玫瑰战士 泠光 4841 2024-04-02 22:15

  第九章

  用餐到一半的时候,谷哲安的手机响了起来。谷哲安对她点了一下头,接起手机。

  “喂,小阿姨。”谷哲安脸上露出笑容,“没关系,不忙,您说。”然后用略带抱歉的眼神看她。

  看他边讲手机还得边以眼神安抚她,赵晨曦不想让他有压力,跟他比了比洗手间的方向,起身离座。

  自从决定和谷哲安重新开始,她便正式拒绝了薇若琳的合作提案,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她,身分是谷哲安的女朋友。

  对于合作破局,梁鸿波不无遗憾;不过在知道她和谷哲安交往之后,又有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意外惊喜,于是很快地向谷哲安推荐了旗下正在窜红的女艺人,以一半的代言费用签下了薇若琳的合约。

  谷哲安对没与她签成合约一点也不遗憾,他实话告诉她,这构想本来就是为了接近她而生,如今……如今自然不用了。

  她相信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她安顿了谷哲安的心,也守住了对利瓦伊阳的承诺。这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不是吗?

  在洗手间待了七、八分钟,不但上完厕所还补完了妆,她回到座位,谷哲安才刚讲完电话。

  “不好意思,我电话讲太久了。”谷哲安一收线便立刻同她道歉。

  “没关系,是你亲戚?”赵晨曦随口问。

  “是我小阿姨。我妈生病以后,阿姨把我接到她家住了一年,上大学以后我搬出来,还是经常会到她家走动。”

  “你跟小阿姨很亲?”

  “嗯,所以小阿姨打电话来,拜托我帮她照顾表弟。”谷哲安笑了。

  “你表弟?”

  谷哲安点点头,笑道:“我表弟高中毕业后被送到美国读书,在那里拿了建筑硕士,我阿姨希望他在美国就业,结果他却跑回台湾服兵役。”

  “真是有为青年。”

  “是啊!”谷哲安一脸好哥哥的友爱表情,“我们在国外的同学对服兵役几乎是能避就避,没办法避的都会拖到役期结束才回来,我表弟却坚持要回来。我姨丈在台湾开建设公司,倒是满嘉许我表弟的决定,因为他自己也是苦过来的,认为男孩子就要能吃苦。”

  “可是你阿姨舍不得?”

  “是啊!那时候表弟到美国读书,我阿姨也跟到了美国,在美国那里有姨丈的亲戚在作建材批发生意,所以我阿姨想表弟毕业后干脆在美国工作就好了,但表弟却不肯。”

  “你表弟既然是学建筑的,那在你姨丈的公司比较能学以致用吧?”

  “问题就在这里。我表弟兵役都服完了,却没到我姨丈的公司报到。”

  “那他在干嘛?”

  “全台湾漫游,到处走遍。”谷哲安苦笑,“上山下海,不亦乐乎。”

  “真是公子哥儿……”碍着谈论的是他表弟,赵晨曦不好发表评论。

  “他是有点随性啦!不过我表弟并不是纨袴子弟,他很聪明,品行端正,长得也帅。总归一句话,就是人生胜利组。”

  “那你阿姨肯定很宝贝他。”

  “没错,所以阿姨一听到我要回台湾工作,立刻就要我看好表弟,催他快点回家。”谷哲安又是苦笑,“每次阿姨一打给我,总要重复那几句老话,说什么表弟小时候多乖啦!长大变野啦!又会扯到表弟早产的事,说他还没到时间的,就急着从她肚子里跑出来,果然是个不恋家的……”

  又是一个早产儿……赵晨曦不禁想起利瓦伊阳,想起那个在医院陪产的晚上。

  “我讲这些,让你烦了是吗?”谷哲安握住她的手。

  发觉自己恍神了,赵晨曦连忙掩饰:“没有,我很喜欢听,是听得入神了。”

  她心头涌上罪恶感。她不该跟谷哲安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利瓦伊阳。

  谷哲安在河堤附近停好车,陪她在河堤步道上漫步。

  “曦,什么时候,我可以上去坐?”到了她家楼下,谷哲安舍不得离开。

  “等我先通知家里的男人藏好。”她嘻皮笑脸道。

  “你好坏!”谷哲安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贴着她耳朵道:“你这样说我会担心。”

  在他玩笑的话语中还是透露了一丝忐忑,她觉得内疚,哄他:“骗你的啦!只是我房子很乱没整理,等哪天整理干净了再请你光临。”

  “我可以帮你整理,整理东西我很拿手。”谷哲安立刻毛遂自荐。

  “那就等我把它弄得更乱再请你上来,免得你无用武之地。”

  “哇!你现在变得好伶牙俐齿。”谷哲安脸上有种被她打败的惊喜。

  “你不就喜欢我的伶牙俐齿?”他就是在辩论赛后对她展开追求的,他应该没忘记。只是后来她自废武功,只为了讨他欢心。

  “对,我对你一见钟情。”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看着她的眼中有些痴迷,“现在的你,比以前更迷人……”

  谷哲安吻上她的唇。

  这是他们第二次的正式约会,也是谷哲安第二次吻她。

  还记得第一次在法国餐厅碰面时,她曾经因为他妄想接上从前而忿恨,但现在她明白旧情复燃就是这么快。记得大学时他们第三次约会谷哲安才牵了她的手,第六次约会他才吻了她,她默默地记录着这些日子,心里既兴奋又甜蜜。

  现在一切都被快转,她知道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谷哲安再过不久就会向她求婚。

  她愿意同他重新开始,就没有抗拒这个可能性;如果这是她的选择,她应该会欣喜若狂地答应。

  “我爱你。”心醉神迷的谷哲安在她耳畔道。

  她怔了一下,没能在第一时间响应。察觉谷哲安的等待,她连忙道:“谢谢。”

  谷哲安怔住,随即笑了。“你愈来愈坏了,不过我愿意等。”

  说完,他重新吻她,比刚才更深情。

  谷哲安的吻技是好的吧?被他重新吻住时她想,经验丰富的他应该已经能出师了;她的经验却不多,这一生只被两个男人吻过,一个是谷哲安,一个是……

  她真不该,不该在被谷哲安亲吻的时候还想着利瓦伊阳,于是她努力投入……

  刚回到家里,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一看,是利瓦伊阳。

  “Sunny。”她镇定唤他,却无法克制地有一点慌乱。

  “玫瑰姐,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嗯,你说。”

  “我想当面跟你说,现在过去方便吗?”

  “好。”

  其实她大可要他明天上班时再说的,不过内心却有种现在就想知道的迫不及待,虽然她知道他不可能是来跟她示爱。在她上次要他别再等她后,他真的就不再等她,她每天回家,家里都是一片漆黑。

  他们已经开始保持距离,她心里明白。不约会的日子,谷哲安每天都会给她打两通电话,一通白天,一通晚上,每当中午接到他的来电,她都会躲到卧室里去听,而当她再回到客厅时,利瓦伊阳从来不问她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知道他们已经疏远了,当有彼此心知肚明却不说破的秘密梗在两人中间,这样的关系,应该就叫貌合神离。

  这种关系令她难受,却无能为力;她若再想与他亲近,就没法再与谷哲安在一起。她恨自己的懦弱,也恨自己的自私;她选了一条好走的路,却舍不得他远离……

  她换上家居服,对着镜子卸妆,看着镜中的映影赫然发现,谷哲安在她脖子上留下了吻痕。

  她吓坏,连忙翻箱倒柜,要找一件能遮住脖子的衣服,但不管春装夏装,都只有圆领V领;不得已,她只能找出一件白衬衫换上。

  她刚换好衣服,门铃就响起,她尽量把衣领拉高,过去帮利瓦伊阳开了门。

  或许是看她穿着白衬衫,利瓦伊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正想说“家居服忘了洗”,利瓦伊阳已经举起手里的袋子,对她笑道:“玫瑰姐,请你吃红豆饼。”

  她又惊又喜,过去的美好重新涌上。她接过袋子,觉得有点轻,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三个红豆饼。

  她正想问怎么只有三个时,他已经道:“我刚从夜市过来,因为已经吃过了,所以只有买玫瑰姐的。”

  她觉得有点扫兴,不过他还记得她,就让她开心了。“进来坐。”她招呼他进屋。

  “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一坐下,她便开口问他。

  他犹豫着,似乎难以启齿;第一次看他露出局促的表情,让她纳闷。“是什么事?”

  “玫瑰姐,一他又停了一会,然后彷佛下了决心似地开口:“有一家生态地理杂志社在招聘特约摄影师,我是不是应该去试试?”

  她忽然觉得全身血液都不流动了。“为什么问我?”

  “因为如果应征上了,就要到国外去工作一年,但我与玫瑰姐的合约还没到期……”

  “所以你想提前解约?”她问,手心开始发凉。

  “如果玫瑰姐不答应,我就不去应征。”他很认真地看着她。

  “是你喜欢的工作,是吗?”她的心脏在紧缩,却还是要自己问出这句话。

  他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眼中流露着不知是希望她答应还是不答应的期待;然后突然间,他眼中的期待变成尴尬,他移开了视线。

  她会意过来,知道他看到了她颈上的痕迹,匆匆用手抓住领口,想把第一颗扣子扣起来,无奈衣领太硬,扣子的洞也做得太合,她扣了几次都扣不起来。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她,露出苦笑。

  好糗!她颓然放下手,还他一个苦笑。

  “很甜蜜喔!”一会儿,他取笑她。

  她好窘,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跟他解释,又觉得没有解释的理由。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两千万的秘密。”

  她真无地自容了。

  一会儿,他站起来。“我还是先走吧,这事也不急,玫瑰姐慢慢考虑,如果玫瑰姐希望我照合约走,我就照合约走。”

  “这种机会是不是不常有?”她也跟着急急站起。

  “当玫瑰姐的助理,才是千载难逢的工作。”

  千载难逢……可是,他却想走了。“如果你有更好的机会,我不应该拦你。”

  她强迫自己这么说。

  “谢谢玫瑰姐。”他虽微笑着,面上情绪却复杂难辨。“如果我真的应征上了,提前解约造成的损失,我都会负担。”

  “没有什么要负担的。”最大的损失就是他的离开,而这,是他负担不了的。

  “那我先回去了。”他向她道了再见,走到门口时又说:“等我走了以后,玫瑰姐要记得换大门密码。”

  听他的话彷佛明天就要分离,这让她的喉咙像被梗住一样难受。她很想留他,想求他不要离开,却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提出这种要求。

  能够留下他的,只有花枝……

  “Sunny,这件事『她』知道吗?”知道这么问很可悲,但她只能冀望花枝把他留下。

  他没回答。她又道:“你说过她在这里,所以让你无法离开……”

  他抿起唇,展露一抹浅笑。“我想放下了。”

  “为什么?”她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对,她应该为他高兴的,可是此时此刻,她无法不自私。

  “她已经有了新的开始,我为她高兴。”

  她怔住。“她有了新恋情?”

  他点点头。

  她好难受,心整个揪在一起。

  她知道,他非走不可了。他的出走,是一种疗愈,她应该为他祝福。

  可是,当她看到放在桌上的红豆饼时,翻滚在记忆味蕾中的,竟然只剩苦涩的滋味。

  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吃红豆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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