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那些青春
“开门了，开门了，有人上班了。”似风指着“行动”酒家。
“那只是保安开门给保洁的去搞卫生，财务与高管那些不会那么早来。”小庄说。
“那还要等多久？”似风说。
“一个小时吧！”小庄说。
“唉。”
不知谁发出的一声叹息。
果然，那保安开了门，几个应该是搞卫生的阿姨大叔进去后就再没人进去了。
“那保安我跟他也算熟，为人很好的。”小庄说。
那保安很高大，估计超一米八，留着浓浓的胡子，样子虽然看不太清，但整体感觉，不致于凶神恶煞，也与善男信女无关。
小庄又说：“你不要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为人十分和善。”
似风半信半疑地说：“会吗？相由心生，这么凶悍的样子，应该也不能和善到哪里吧！你看你旁边那个，一眼就可以看到是好色之徒。”
黄明坐在小庄旁边，身子挨在长椅上，头仰着，眼镜歪着，嘴角流着一小点口水，看样子，早已经睡着了。
小庄望了望黄明，对似风说：“你看那边那个保安，怎样？白白净净，你肯定以为他很好相处。其实不然，那个就是一个笑面虎。我刚去工作的时候，也觉得他很好，但其他同事告诉我，这人很奸，开始我也不信，自从发生了一件事，我就改变了对他的印象。”
小庄说到这里，就停止了。我侧耳在听，明显觉得这故事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但好奇心作用，还是想听，人们的好奇心应该都是那么的接近。似风也奈不住心痒，说：“发生了什么？说啊。”
小庄笑了笑，然后慢吞吞地又说起来：“我记得那天，我因为约了一朋友吃东西，你知道的。”
似风说：“知道个屁。”
小庄接着说：“我们这酒楼，下班时间是十点半。但有些人会在十点后就走了，因为那半个小时，都是例行开会的，负责值勤的人，也像大学里，老师点名那样，都是抽两个名字点一下，有人报“到”就可以了。那天我提早走了，在后门遇上这笑面虎，我还给了他烟抽，跟他说‘通容一下，不要把我早退的事告诉值勤人’。他也答应了。结果，第二天，我被登记了缺勤，扣两天工资。”
小庄说完，叹气着说：“就是他害的？”
我说：“有可能是你被点到名字了吗？”
似风说：“对啊，即使是抽查，也有可能被抽到啊！像我这样，平常去上课，老师都不点我名，等到我旷课就会被点。”
小庄沉默了一下，说：“反正他就是笑面虎。一时间跟你们也说不清楚，不要说这些了，再等等，我们就进去。”
等待总是漫长，黄明一直在睡。有时真的很羡慕这些说睡就睡的人，要知道，一天到晚都睡觉的人，通常会被冠以“懒”的字眼。但休息又是为了走更远的路，真是矛盾，但能睡的人总比失眠的人要幸福。
似风就跟小庄两人站在一边抽着烟，其间传来几声笑声，然后时间就随烟雾而过去。
“黄明，起来了，要走了。”小庄拍着黄明。
黄明乍醒，站了起来，说“跑！”刚走了一步，就停下来。我被黄明这一举动吓着，也许他是梦到地震吧，要不就是梦到被人追杀。这时，似风“啊”的一声，捂住嘴，原来刚才黄明突然站起来，肩膀刚好撞在似风的嘴。
似风合着口说：“我的嘴怎样了？”
似风张开嘴巴，里面有一点血肉模糊。当然这血肉模糊其实只是轻伤，因为嘴巴的肉比较嫩，又有口水，所以才有这视觉效果。
“去处理一下吧。”我说。
“问题应该不算大。”小庄说。
似风有点急，操着口齿不清的声音说：“是不是真的？很痛啊！”
“没什么事。”
“小事一桩。”
“等一下就不痛了。”
不知为什么，我们几个越是说没事，似风就越急，就像一个人认为自己患了绝症那样，身边的人越是去安慰，他就越是不信。最后，我们决定让黄明带着似风去附近找个洗手间处理一下伤口，也方便似风看看自己的真实伤势，免得自己吓自己。而我就陪着小庄去讨薪。
小庄领着我进了“行运”，里面规模还不小。分为两层，一层大概有四五十桌吧，二楼基本上是房间，应该包间，有钱人吃饭的地方。
我跟着小庄从一楼上到二楼，穿过包间，来到二楼的一个很深入的角落。一边的墙上写着“行政区”几个字，我们进了一条走廊，里面有人事室，保安室，休息室，考勤室，而我们要找的财务室在最里面。小庄敲了敲财务室的门，里面传来了一把女人声“进来”。
我们推门便进，房里面被一堵一米二左右高的墙隔开两部分，矮墙上面用不锈钢的网隔开，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或许是时间太紧，刚来到工作位置，还没时间化妆，她的脸色算是差，头发也蓬松，没有一个精明的样子，我看着她，有一种“探监”的感觉。
那女人问：“什么事呢？”
小庄说：“我叫庄小舟，半月前离职了，现在来拿工资。”
女人说：“你拿身份证来，我查一下。”
女人接过小庄的身份证，在电脑前进行核实，点着头说：“嗯，有你资料，你先去人事部写条证明，证明离职，再过来，我就把工资结给你。”
女人把身份证给回小庄，指着我说：“你是要办什么的？”
小庄抢着说：“他是我朋友，陪我来的。”
女人笑了一笑说：“好吧，但财务室不能随便进人，你先去人事部写证明吧！”
我和小庄快步走去人事部。一进去问，被告知盖章的人出去了。于是我们等，一等就是半个小时，那盖章的男人回来说：“不好意思，刚去洗手间了。”
我心想，“去半小时洗手间？是有病吧。”
小庄说明来意，盖章男告诉我们，要先去考勤室出张证明，证明你的考勤情况。
小庄说：“你先把这章盖了就行了，考勤那边我去写证明，反正你们两部分证明的东西没有冲突的。”
盖章男说：“不行，这是规矩。我们都是这样做的，没有那边的证明，我们不能盖，万一出什么状况，我们负不起责任。”
我和小庄只能又去考勤室。考勤室倒是效率快，很快就把小庄的考勤表展示在电脑前，让小庄看，小庄一看，发现缺勤三天，就问原因。
考勤人员说：“这边无端旷工，或迟到，早退都是错一罚三的。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去保安科去问问，你看这里，都是有证明人的。”
考勤人员把鼠标放在小庄缺勤那一行上面，往右一移，看到证明人：吴帅。
小庄说：“好吧，那打个证明给我就可以了。”
小庄拿着证明就赶去人事部。我跟在后面，问：“吴帅是谁？”
小庄说：“就是那个笑面虎保安啊。”
我们到了人事部，以为要离职证明，结果那盖章男又出去了。这时黄明来信息，问要搞多久，我回了他说，很快，很快。
半小时后，盖章男回来了，说：“对不起，刚去洗手间了。”
小庄把考勤表给了盖章男看，盖章男看了看，说：“你们漏了盖章，这证明要考勤部那边盖章。”
小庄问：“就差个盖章吧？”
盖章男说：“对的。”
小庄拿回考勤表对我说：“余升，你在这边坐，我马上回来。”
一会小庄就回来了，对盖章男说：“这次行了吧。”
盖章男拿着考勤表又看了看，说：“嗯，这次可以了。”然后复印了一份，又拿出了一份离职证明，盖章，再交给小庄。
我和小庄连谢谢都没说，就夺门而出了，我问小庄：“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玄蛾子了吧？”
小庄说：“但愿没有吧。”
到了财务室，那女的拿过小庄的考勤表，与离职表，说：“你在外面等等，我马上给你处理。”
这一等，半小时过去了，还没什么动静。小庄跟我走过去问什么情况，结果给我发现那女的正在看股票，她一见我来，淡定地跟我说：“正在帮你处理，而且财务部不能随便进，你们还是在外面坐一会吧。”
她不知道，她侧面有块镜子出卖了她，我说：“好吧，我们就在外面等，希望可以快点。”
那女的说：“好吧，那你再等等。”
那女的一把正经地关掉了股票窗口，然后进入了另一窗口。两三分钟后，就叫了我们进去，把一张工资表，递给了小庄，小庄一看，是250元，立刻问道：“怎么只有二百五。”
那女的说：“系统出来的，你就是二百五，没错的。”
我真为这250感到好笑。
小庄说：“你看，这一加，怎么会二百五？你看看。”
那女的看着工资表，用计算机算了一下，笑着说：“你说得对，不是二百五，可能是打印的问题，没墨水少打了一个零，这打印机真是250。”
于是，又重新打了一张工资表出来。小庄拿过去，看了一会，确定没什么错，就把名字签上，拿钱走。虽然，拿工资的过程很漫长，又繁琐，但沉垫垫的金钱到手，人便开始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