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那些青春

我和似风出了药店,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一阵雷鼓喧天的歌声。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接着又一把人声说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本店今天开业,凡到本店消费,就可以参加抽奖,一等奖,大冰箱一台!”

我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一间卖家电的店开业。似风问我,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似风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在发传单的人员,发给我们两张传张,上面写着各种电器优惠价,什么跳水价,冰点价之类的。但到底便宜不便宜,我还真不知道,因为是大型的家电,我很少接触,也不知道价格。唯独有一样,我可确定是便宜的就是电风扇,上面写着“十元一把电风扇”。

我指着“十元一把电风扇”问那人说:“这是真的吗?”

那发传单的说:“对,是真的,而且消费了就可以参加抽奖,一等奖的奖品是大冰箱呢,快去看看吧,五点抽奖。”

我对似风说:“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看吧!”

似风拿着那传单,认真看了一遍,说:“去去去,买把电风扇也好,这么便宜,买完还可以参加抽奖,万一中奖了,还有一个大冰箱呢。”

我指着手表说:“但抽奖是五点,我们上班是四点半,时间有冲突。”

似风说:“去看看吧,迟到就迟到呗,反正是最后一天了,而且我确实是受伤了。到时强哥问起,我们就直接说,走了很多地方才找到药房之类的话就行了。况且,我的伤都是强哥害的,估计他也不会过多追究。”

我随着似风过了马路,来到了这家叫“海天”家电店的门前。这店的规模还算大,店前面有个小广场,估计是新店开业的缘故,广场都被这“海天”家电占领了,上面摆着一台大冰箱和一些小电器,三个醒目的大字“一等奖”贴在冰箱门上,而二等奖就是外表看起来很低端的电风扇,三等奖居然是可乐一瓶。真搞不懂,电器跟可乐有什么联系,居然一间电器店里的奖品有可乐。

我与似风进了这间电器店里,里面的人也是相当的多,看来,这活动搞得还算不错,似风找了一服务员,指着“十元一把电风扇”,说:“这在哪里,买这个是不是也可以抽奖?”

服务员点了点头,然后把我们带到一个玻璃柜前,指着里面的风扇说:“就是这个,你们是要买吗?”

我看着都傻了,这分明就是儿童玩的小风扇,似风也傻了眼,说:“这是什么电风扇?”

服务员一脸平淡,似乎已经遇到很多次顾客的这样提问,从容地说:“是啊,这是电风扇啊。”说完,服务员拿出一把风扇出来,又把两颗5号电池放进风扇里,开了开关,说:“看,这就是电风扇。”

我沉默,似风也没发声。

服务员又说:“先生,你们要买吗?消费了就可以参加抽奖。”

似风说:“好吧,那给我一把。”

服务员又说:“要买两把吗?参加抽奖的方式是按人头消费参加的,一人无论消费多少,都只有一个抽奖号,如果你们两个人分别买一把电风扇,那你们就属于消费多少的那个少的部分,但是还是可以参加抽奖。”

虽然明显地听出服务员有点讽刺的意味,但在利益面前,谁还承受不了一点打击。况且,这只是暗讽,只要自己装出一副听不明白的脸,就可以成功地化解掉,什么都没发生。于是,我连一秒都没多停顿,立刻说:“买买买。”

我们结帐后,每人分别领了两个抽奖号,一个自己拿着,一个放进抽奖箱,我的号是438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的号码。似风的52号,本来号码还行,但结合我的号码一读,“52438”,听起来就很别扭,但这个是次要,毕竟中奖了才是王道。

很快,那主持人就在那广场喊:“大家快点消费,我们还有五分钟就锁票准备抽奖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三十分,离开奖还有半小时。突然,电话响起来,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强哥,我不知怎样解释,就把电话让似风解释。似风拿着电话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了一会就走回来,告诉我,事情已经搞好了,我拿回电话,静静地等待开奖。

“各位亲爱的顾客,我们马上就锁票了,欢迎大家来到我们海天家电……”

一大番有的没的话过后,主持人终于说出,我梦寐以求,也是大家梦寐以求的话,“我们马上就要开奖了,下面掌声有请我们老板,陈老板为我们抽奖。”

话音刚落,现场掌声响起,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走向了台中央,然后又是一番问好。主持人接过麦,说:“今天我们玩个反传统的开奖方式,我们按顺序抽奖,先抽一等奖,再二等将,然后三等奖,好不好?”

我们台下的人本来就是冲着一等奖去的,听到主持人这么的“以民为主”,立刻一片叫“好”声以及掌声,毕竟那些二等奖和三等奖,大家也不稀罕。

“咚咚咚咚咚”一阵鼓声后,那胖老板从抽奖箱抽出了一张号码纸来,借过麦克风大声地说:“让我们恭喜这位观众,5……2……1号。”

说完,他把号码纸张开让我们看看,确实是521号,当那胖老板宣布5…2…的时候,我就看着似风,开始有点兴奋,而似风就做了一个微蹲的姿势,看样子想要爆发的样子,谁知道还有一个1出来,我们二人大失所望,似风冲着我说:“奶奶的,怎么多了一个1出现。”

似风冲着我说,感觉就像在骂我,而现场也像似风骂脏话那样,一片嘘声,只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人兴奋地跳上台,看着就是眼熟。红衣男领奖完奖后,台下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说白了,大家都是冲着一等奖去的,谁会在意那两三把破风扇,所以一等奖颁完后,就只剩下十个八个的人还在,由此可看出,如果抽奖活动,先抽最大奖的做法是多么的失败,因为搞活动搞抽奖,本来就是聚人气,把场子搞热闹起来,人气旺,财才能旺,现在抽奖才刚开始,本来差不多一百来人的场子,现在只有十个八个人,明显与搞活动抽奖的原意相背。

但抽奖还是要继续,主持人从抽奖箱里又抽出一张号码纸来,大声说:“25号”,说了两遍,还是没人上台,估计拿这号码的人走了。然后主持人又抽一张号码纸,因为二等奖是两个名额,主持人拿起号码牌说:“这是个好号码,中奖的是438,是438。”

听了他连续说的438,我中奖的兴奋感被压下去了,慢吞吞地上台领了一把很有重量的电风扇。那主持人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说:“请这位438号得奖者说两句。”

他故意将438说的异常响亮,台下一些人都已经捂着嘴在笑了,我恨不得在台上掐着他来打一顿,还说什么话呢。出于男人的风度,我还是压着心里的小恶魔,对着麦克风说:“谢谢,谢谢海天家电。”

我领完奖,就和似风走了,走的时候,抽奖还在继续,但台下已经没人了,谁会在乎那一瓶的可乐。天气很热,我还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奖品,早已满脸大汗,而且不久前还被强哥的三轮车折磨了一番,虽然没什么大伤,但还是会有点轻微的撞伤,所以拿着奖品走就更吃力。

倒是似风好,他一边走,一边拿着刚买的小风扇在吹着自己的脸,还笑着对我说:“这风扇真的好用。”

回到店里已经差不多六点了,强哥在门口看着我们回来,从他的眼神中分明可以看出有点怒气,但正如似风所说,我们身上有他制造的伤,所以强哥也只能怒但不敢言,强哥看着我的奖品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如实地回答是抽奖送的,只是抽奖的地方我改成药房。

强哥脸上还是有点气,黑着脸说:“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此时,似风已回到他工作的岗位,只有我一人面对强哥。我拿着奖品不知放哪里,而且又沉又重,压根就没想过带回学校,此时见强哥如此黑着脸,就找了一些理由,把风扇送给强哥。

果然,礼多人不怪,礼多也不怪人,强哥的脸马上展现出笑容,笑着说:“这个,你放店里面吧,口渴就拿瓶可乐喝吧,算我的。”

我把风扇放好,拿起一瓶可乐就喝起来,心想,刚才自己辛辛苦苦地拿着二等奖的礼物回来,结果却换来了三等奖的礼品,可乐一瓶,真有点讽刺。我喝着可乐,回想刚才的中奖现场,突然想到了那一等奖的得主,不就是派传单的那小伙吗?怪不得觉得眼熟。

我喝着可乐把一等奖那人的身份告诉似风,似风愤怒地喝了一大罐可乐,只是又能如何,即使是当场认出又如何,有勇气上台揭穿这表演?像我这样的人,最好就是安安份份地做好自己群众角色,要是越界而行,我连二等奖都会没有,还是做好自己,把最后一天的工作做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