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那些青春
风轻轻地吹过,告诉你什么是自由,云轻轻地飘着,告诉你是自由,而人只能在梦里,才可以轻轻地自由。
我躺在床上,听着上铺的呼噜声,想起了那个叫醒我的人。
高中的生活本应多姿多彩,只是越往高年级走就越变的乏味难过,这就跟一个富翁富不过三代一样,越往后的日子只会越难过。本来就没有任何爱好的我,理应在大浪淘沙中被淹没,却没想到,因为一篇发牢骚的闲作,被当时的语文老师强烈推荐,进了文学社。刚好,我的语文老师又是文学社的导师,于是乎,我也沾了月亮的光,令我这星星之火格外明亮,使我在文学社声名鹊起了。
时间
时间,它无声无色也
无形。
我握起手,想要抓住
现在的时间,
却失去了本来的时间
我要向前狂奔
还是不停回眸
最终
却错过了现在
难得迷茫
就是这篇文章,被导师贴在门口的墙上,而我只觉得这是篇牢骚之作,登不上大雅之堂,但文学这东西就是这样,一百个人有一百个哈姆雷特,老师觉得好就是好。
在文学社没什么好玩的,唯一令我尚且感到满意的就是认识了一个朋友,一鸣。
一鸣是那种成绩好,家境好的人,就是那种明明可以靠家庭就可以衣食无忧,却偏偏成绩又他妈的好那种。早在之前没进文学社的时候,就听过一鸣这名字了,因为每次考试,他都能排到各级前十名,而全级总人数是一千人左右。以前只能远远地看着这个别人班的同学,加之而妒忌,不停地酸他,说他体育一定不行,又是文弱书生一个之类。万万没想到,他还获得了短跑一百米的季军,真的是完美的一个人。
记得那天的比赛,吸引了很多不知所谓的观众,有骄傲满满的老师们,有含情脉脉的女同学,还有我和明遇这种专门酸人家的男同学。
比赛还没开始,只要一鸣在的地方,就会有女同学在,用明遇的话说就是“苍蝇叮屎”。一个人如果太完美,真的是很招恨的,连我这种中庸的人都默默地承认明遇的话,与明遇一起祈求,这人要拿个倒数第一,或者来个“狗吃屎”的摔跤,让大家笑一笑。只是愿望与现实往往有很大的差距,那一鸣居然拿到了第三名,全校的第三,而跟他比赛的全是体育生。那些练体育的也太差劲了,居然连一个非体育的学生也比不过,真为他们的高考担忧。
在文学社久了,我发现一鸣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而且他非常欣赏我。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被这全校基本上都喜欢的人欣赏,但也足够我骄傲。
试想一下,一个人他已经被万人欣赏喜爱了,而他却不在乎,只欣赏喜爱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错爱。我现在被一鸣欣赏,我就是被一个万人欣赏的人欣赏。换种数学的说法说,我是被众人万万欣赏,这跟万万岁有什么区别,我就是皇上,而一鸣充其量就是个丞相。就这样,我们彼此拉近了距离。
一鸣对我说,他非常欣赏我那篇“时间”,期待我的新作。本来创作这些东西,可遇不可求,而灵感更是飘渺的东西,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飘走,什么时候会飘来。但我又不能令我的丞相失望,于是搞尽脑汁东凑西写,又写了一首《春夜》
春夜
春天的夜晚总是那么迷人
它不像春宵那样让人迷失
我静听着窗外的声音
那一阵风雨轻抚的声音
我知道那一夜
又是一个无情的夜晚
杀落了多少风景
遗憾了多少心情
不知道一鸣报读文学社的目的是什么,在我看来,也许是他的语文不怎么样吧,反正他对这首诗还是赞叹不已,连一旁的明遇也觉得非常一般,他仍觉得相当不错。
明遇跟我是同班同学,他跟一鸣的作风完全是相反的两个人,他之所以来文学社,无非就是贪这里可以看看小说,明遇在学习上,也没什么成绩可以拿得出手,就是语文作文厉害,可能因为读小说多了,写作文就有一手,所以文学社选了他,而他来文学社,又可以睡觉又可以看小说,当然就来了。
明遇明遇,故名思义就是他父母的愿望,想他可以得到各种各样的名誉,无奈的是,任他的父母如何机关算尽,也想不到他们美好的愿望会败给一把扫把。
不知道哪一天,老师指着课室里已经满满的垃圾桶问:“今天谁扫地的?”刚好这天是明遇负责扫地,那天搞卫生的同学回答说:“明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师叹声说:“哦,原来是明遇扫地。”
就这样,明遇的名誉就开始扫地了,他也确实值得拥有这称号,因为他是出了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老师不管他,父母也管不了他,他就是一个坏学生,坏儿子,但却得到所有的“自由”。
明遇最劲爆的一件事就是他小学的一件事,这是他跟我说的,具体有没水分,也计较不了,反正像他这样的人,做这些事是合理。他说那天他被罚留堂,不知出了什么情况,老师忘记了他的存在,就把教学楼的楼梯的门锁上,然后走了。
到了天黑,明遇发现自己被锁了,就坐在二楼的水泥护栏上大叫大闹。学校的保安看到,立刻联系老师,老师来到开了楼梯门,马上各种劝说,但他自己就是不听。老师见没办法就把他的父母叫来,他父母一来到,他妈妈马上就昏过去,而他爸是个狠角色,一来到就说:“你跳啊,我当生少一个!”
这边的老师就不干了,说:“你先下来,有事慢慢商量。”
明遇看着我,笑了笑继续说:“那时我就是斗气,对老师说,‘不商量!’,然后又对我爸爸说,‘是不是要我跳?’我爸本来就是狠角色,就说:“跳吧。”然后我一气之下就跳了。
“然后呢?”我上下打量着这跳过楼的人,生怕以前没有发现些什么似的。
明遇笑着说:“放心,我的脚还健在,知道为什么?”明遇得意地跳了几下,说:“因为下面是个沙池,我见过别的人跳过,我才这么有勇气跳下去的。”
我和明遇跟一鸣真正开始熟络起来,应该是从篮球开始。其实篮球只是一个引子,严格来说是从那碳酸饮料开始。那时,我和明遇这对难兄难弟,至少在金钱上是这样,每次打球都是一瓶大水两人喝的那种。自从一鸣加入以后,我们就每次都是“黄牛”,“葡萄粒”这些功能饮料。
久而久之,在这种糖衣炮弹的围攻下,哪有不顺从的,而且还渴望被攻击。还有第二点,就是一鸣的篮球水平算是初级水平,经常被我跟明遇欺负。各种各样的火锅大帽送给一鸣,也算是我唯一能得到心灵上的自满,毕竟这是一个外人眼中完美的人,而我将完美的人打败,我就是更完美的人。
但好景不长,一鸣是短跑高手,身体素质摆在那里,经过一个多月的被欺负,在第二个月就开始翻身做主人了,就在那时开始,我和明遇就商量着退出篮球界。
一鸣作为一个别人眼中的人,他是成功的,走在那里都是焦点。那一段时间,我就觉得我们三个就是一个明星组合。为此,我和明遇还讨论过像什么的港台组合。在我记忆中,三个男人的组合,确实是少,你说小虎队吧,好是好,但毕竟已经有点年代,时下最火的五月天,人家又不是三个人。想来想去,我和明遇确定了就做“F3”,虽然感觉有点山寨,但有一鸣这个有钱人在,确实也是有那么的一点像。
当然,这只是我跟明遇二人在想。现实是,焦点永远都只是在一鸣身上,在他身上聚焦,然后在他身上模糊。我和明遇更像是一鸣的小跟班,或者是保僄,但谁会在意这些,我和明遇在乎的是人们望过来的眼光,特别是那些无知的少女,只要能用一种不要脸的脑袋去想,这些少女的目光就是为我而投射。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些粉丝为了偶像做很多事,在电影里看到一些女的为男主角付出各种代价。我以为这些都是有些夸张,或者离我很远的事情,但自从跟一鸣“出三入三”后,我和明遇桌子上每天都出现一份早餐,早餐上压着小纸条“请帮我送给一鸣,谢谢。”
一开始,我和明遇还是会乖乖地把早餐送到一鸣那边。时间久了,我和明遇居然无耻到把早餐吃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一鸣每次都说“我已吃过早餐了”,所以我和明遇就商量着要不要把早餐吃了。
就这样,我们每天都装着去送早餐,然后躲在一边偷偷地吃。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不太好,后来发现可以省下早餐的钱,就理直气壮地吃了。为了使自己安心点,我还自言自语地说:“反正一鸣也吃不完的给他就是浪费。”
明遇也非常赞同我的做法。
我们相对一笑,怀着一颗做贼的心把早餐消灭完。当然,这些事情,我们谁也没有告诉,毕竟这又不是些什么光彩的事,但纸包不住火,我们这种行为没多久就被发现了,不知是哪一个金手指告诉我班的女班长,说早餐都是被我们吃了,女班长就开始质问我们早餐的去处。
女班长做梦也没想到我们被她质问,心情还比以前开心,原因是我和明遇一直猜测,推理着是谁给一鸣送早餐,为了这个问题,我们烦着,却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答案。
明遇就问女班长:“你为什么要送两份早餐?难道你还有同谋?”
女班长瞪了明遇一眼,说:“这个与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就说早餐是不是被你们吃了?”
明遇说:“你告诉我,是不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女班长依然没回答,看到我没怎样出声,就将矛头指向我:“余升,说,是把早餐都吃了吗?”
我支支吾吾,没作声。明遇又抢过来说:“说,是不是两个人?还有谁?”
本来是被质问的,在明遇的不停追问下,居然有点反客为主,女班长红着眼就走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桌面有早餐了,换来的是女班长的“照顾”。但也没什么所谓了,我这个中庸之人,特长就是对事情都平淡处理,而对明遇更没用,他本来就没有声望,多加一条“罪名”又何妨。如果女班长这些“照顾”用在一鸣身上,应该就相当有用,可惜她误用在我们身上。
我和明遇,一鸣,已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却从没有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相聚,一起玩,因为一鸣的周末都被那些提高班给占领,他的家人为了让他能够更优秀,便从小就帮他报了很多兴趣班和提高班。
一鸣说,现在的他算是轻松的了,以前小时候更夸张,其他同学渴望周末,他就渴望上学,因为他周末的课程比上课的课程还要满。
每当听到这些,我都会对自己现在的努力感到怀疑,一个比自己优秀那么多的人都这么努力,那么,自己还努力干什么。但也为这一个没有童年乐趣的人感到悲哀。一鸣平时的上学跟放学都是专车专人接送,不像我和明遇那样骑着台烂自行车自由驰骋。当然,羡慕我们的或许只有一鸣一个,因为他习惯了每天坐大奔上学的日子了,所以才羡慕我这些骑自行车上学的自由。这跟那围城一个样,我们想坐大奔坐不到,他想骑自行车,骑不着,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即使它是像骑自行车那样的平凡,也有人得不到。
自由的对立就是束缚,自由通常要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像明遇那样,是要用自己生命换来的,而束缚则不需要任何的代价,只要你肯放弃自由,你就是被束缚,往往这样,你还会获得很多好的名誉,被夸是好孩子,好学生。
我们基本上都是这样,小时候被束缚的头头是道,即使偶尔看到一点光线,也会开心得不得了,直到长大以后,才知道什么是太阳,我们硬了翅膀就是为了去看看被云朵遮住多年的太阳。
一鸣最勇敢的一次就是与我和明遇一起吃了个晚饭,只是这餐饭变了味,变成了电话晚饭。刚点了菜就来电话,过了五分钟又来电话,用餐半个小时,六个电话,然后他的司机就出现在一鸣面前,再之后,这餐饭就结束了。这也是我觉得最无聊,最无奈的一个晚餐。
那之后,我们三人再也没有一起在外用餐了,直到那一场可恶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