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墨大公会
当时没细想,如今却细思极恐。赵全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他去了后山,一连几天找不见人,后来人是找到了,但是已经死了,那死相简直惨不忍睹,
剩下两个,一个也是中年人,在自己家突然暴毙的,没人知道为什么。而另一个是个孩子,也就十来岁,大晚上的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
关于这个,渡九想起她昨晚进村子时,遇见的老太婆,还追着要吃她来着。
孩子的母亲在看到儿子凄惨的死相时,直接就晕了过去,一家人哭得死去活来,家里就这一根独苗,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村民在晚上的时候,总会听见外面有各种声音,有女人的哭声,小孩的笑声,或者喧嚣如闹市,更有甚者听见有人在敲自家窗户,却没听见脚步声。
总之,这事闹得人心惶惶,后来天色一暗人们就会关门,到第二天太阳出来才敢开门。
渡九了解了大致情况,看时间也快午时了,便要起身离开,顾芸留她吃午饭,她笑道:“不了,表哥还等我回去做饭呢。”
顾芸也不强留,送渡九出门,渡九临走时忽的回头道:“噢,对了,若是没事,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不要出门。”
“怎么了吗?”
渡九漫不经心道:“因为午时是凶时,一天里最凶的时辰。”
说完便离开了,她看似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只是上一秒还在这里,下一秒就在十来米开外。
出了村子没几步,一股旋风旋地而起,卷着树叶和尘土,直直冲渡九撞来,将她圈在的旋风中央。
老人常说,旋风是妖风,大中午遇到了,千万不要被风圈住,看见的时候要吐口水,骂脏话,或者就地抓上三把土。
渡九瞅了瞅,淡淡道:“破。”
那风忽的就停了,枯枝残叶撒在地上,似是忽然间失去了生命。
她叹了口气,继续走,等到了青云观,还不到十一点半。“我回来了!”
李凌云坐在三清殿里,看着风尘仆仆的渡九,淡淡道:“快去做午饭,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不得不说渡九的药好,李凌云已经可以下地了。
渡九无奈道:“知道了!”
饭桌上,李凌云问她:“你今天跑了一趟,大致情况了解了吗?”
渡九点头道:“嗯,村子里阴气很重,我看了下,是山头那边的。”
“这乱葬岗锁着一个鬼王,也不知道是谁把它给放出来的。”
“噢?锁着?男的女的?”
“女的,我看过了,是有人在那儿设了法阵,把这东西在那里锁了能有几百年,前两天有人把这个法阵给破了。”
渡九忽然想起了赵全,他是死的第一个人,而且是死在后山乱葬岗的老槐树下。
她问道:“那个法阵是怎么破的?”
“这好办,那阵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是纯阴之阵,锁得住厉鬼却也不会伤到它,反而阴气盛,易于养鬼,破阵只需在阵眼处钉一棵桃木钉,给碑上洒点鸡血就成,就是这阵眼很难找,这也是此阵的难破之处。”
桃木乃百木之精,和鸡血都是至阳之物,正好克制纯阴之阵,万物分阴阳,阴阳相生相克。
渡九不由沉思,既然阵眼这么难找,那找到阵眼的人必定道行不浅。唉,本来以为就收拾个邪祟,这下还又多了个人。
她面色凝重道:“你说……那个鬼王会不会是有人养在那里的?”
李凌云垂眸道:“很有可能。”
渡九决定晚上的时候亲自去乱葬岗看一看。
既然这样,就得做点准备,下午的时候她和李凌云一起画符。
李凌云画符是用墨掺着朱砂的,他划破中指滴了几滴血进去,这样威力会增大些。
渡九在他旁边的桌前坐下,她画符喜欢用纯朱砂,和点清水画出来,血一样的颜色,同样,加上中指尖的血会增加威力。
她犹豫的将手拿起又放下,渡九这人其实比较奇葩,不论敌人对自己造成怎样的伤害都没事,但是自己对自己完全下不去手,哪怕只是扎上一针都觉得疼。
李凌云看着她纠结的样子,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画你的符去!”
几番挣扎后,她终是心一横,剑指轻挥,一股强劲的气流将中指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珠沁了出来。
她滴了几滴血在朱砂里,和匀后方才舒展眉头。
将灵气聚在笔端,黄色的符纸上朱砂蜿蜒,一气呵成。
天色渐晚,渡九给李凌云换药,伤口愈合得很快,用不了半月就能痊愈了,想当初他的伤深可见骨,这医术还真不是白瞎的,剩下的就是内伤太重,要再服两天丹药才行。
李凌云起身穿好衣服,道:“想不到你医术竟也这么好。”
“还好啦,既然你已无大碍,我也放心了,天差不多要黑了,我得去乱葬岗看看。”说着便转身离开。
闻言,李凌云面色一变,拽着她的袖子道:“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渡九回眸看着他道:“我是羲魂宫的法师。”
“我知道。”
“可我若是不亲自去看看,又怎么找出问题所在?”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李凌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道:“那我陪你去。”
渡九蹙眉道:“不行,你伤还没好。”
李凌云还想说什么,却见渡九态度坚决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总之你不许跟过来,不然我真生气了。”
李凌云无奈的看着渡九义无反顾的离去。
今夜的月亮一半藏在云中,微微有些血色,连带着在月亮周围的云都染着淡淡的红,青蒙的天空布满了厚厚的云层,隐去点点星光。
渡九抬头看了看,月带血色,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颈上戴着一只拇指大小的玉葫芦吊坠,腰间挂着一个乾坤袋,宽大的白衣道袍在阵阵阴风里猎猎作响。
“奇怪……”
渡九仔细打量着四周,这座山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正常,连一声鸟鸣虫叫都没有。
后山并不是很大,乱葬岗就在山头,以她的速度很快就找到了地方,看时间也快子时了。
离乱葬岗不远的地方,有一颗老槐树,槐树招阴,民间有鬼槐一说,渡九记得赵全就是死在这棵槐树下的。
远远看去,树上好像吊了一个人,随着风轻轻荡着。渡九心中一禀,开了天眼,看到树上起码挂了十来个白影儿,那就说明起码有十来个人吊死在这颗槐树上,而只出现了一个,也是最厉害的一个,这吊死鬼怕是迷惑了不少人,起码那十来个肯定没几个是真的想死。
去乱葬岗就得路过那儿,待渡九走近的时候,终于看清了那个被麻绳吊着的人,穿着寿衣,长长的头发把脸盖得严严实实,脚悬在半空,一荡一荡的,莫名的瘆人。
忽然一股劲风吹来,吹散了它面前的长发,露出半张惨白的脸,眼睛凸得跟个乒乓球似的,舌头伸出来三尺长,软趴趴的耷拉在下巴上。忽然它眼珠动了,转向渡九,死死的盯着她,然后缓缓的冲渡九招手。
渡九如它所愿走到它跟前,它森然的咧嘴一笑,嘴直接咧到了耳根,说不出的恐怖,然后取下脖子上的麻绳就往渡九脖子上套。
渡九闪到一边,不由有些悚然,她咂舌道:“妈耶,长这样还要跑出来吓人,怕是吓死了不少人吧?”
说着一道符甩过去贴在它额头上,它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听得渡九头皮发麻,她叹了口气道:“一个看门狗,一道符足矣。”
她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吊死鬼,眼底泛起淡淡的悲悯,终是道:“你作恶多端,害人性命,我今日收了你,日后会送你去地府赎罪。”
说着,便拿起脖子上戴着的青玉葫芦,打开对着它,它便化为一缕白烟被吸进葫芦。渡九将葫芦盖上继续前进,她这葫芦是师门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里面不知收了多了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