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令

我提着吃的回到卧铺车厢,一路总觉得有很多眼睛盯着自己。回头看时一切又那么的正常,有人聊着天嬉笑着,有人昏昏欲睡。

夜幕降下车厢里的灯已经亮了,周欣怡正靠在床头看书,我把饭盒刚放下,她就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我好奇的问:“你看的什么啊?这么好笑?饭带来了,先吃饭吧。”

她合上书,一只手捂着胸口,强忍着笑:“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过了一会儿看着我说:“谢谢!!”

我倒是愈发好奇了:“什么啊,这么开心,说出来我听听?”

“我在看野史,你知道古代君王中最雷人的死法么?”周欣怡强忍着把这句话说完。

“我记得《左传》里有记载过一句话:将食,涨,如厕,陷而卒。非常简洁,充满想象。”我说到。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其实就是春秋时期,晋景公有天刚要吃饭,突然肚子不舒服,去了趟厕所,侍从等来等去,饭都凉了,还不见回来,到茅房去找,发现晋景公掉进茅坑,淹死了,这些我在师父的藏书里看到过。

“啊?原来你知道啊?好叭”

周欣怡瞬间没有了兴致,好像笑话被人提前知道之后一点都不好玩。然后打开饭盒开始吃起来。

看她吃饭的样子十分优雅,像影视剧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点点的扒拉米饭,其实吧,说实在的我看着蛮着急的。

她突然回过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冷的知识点,即使看史书也不会这么细致吧?”

“这是师父解梦和卜算时提到的故事,很多时候史书我们看到的都是一句话,可后面的故事才值得深思。”我随口这么说着。

“啊?你师父会解梦和卜算?那你是不是也会啊?世上真的存在这种预知未来的事么?”周欣怡睁着水灵的眼睛,我仿佛能看到那一汪清泉里泛着的涟漪。

“《列子说符》中说: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即使我知道也不会轻易运用,轻者折寿,重者早夭。没有什么迷信,各种看似没什么关联的现象背后,实际上存在着积来已久的缘由,人多纵欲迷性,重利轻道,贪图一时,不念长久,最终积重难返。师父说只要舍末明本,归同反一,因名求实,得其精髓弃其粗鄙,就能窥天道而安人事。”

周欣怡瞪着眼睛,然后把手伸过来:“握个手吧,拜服拜服!”

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伸了过去,这是第一次正式的握着女孩子的手,虽然不是恋人关系,但那感觉至少在当时足以让我兴奋的睡不着觉。

我轻轻的握着,没敢动一下,只觉得一股电流顺着柔软细腻的肌肤导入全身。

再次出现了邪恶的念头,如果将来把她娶回家那才真的是终身无憾了吧,竟兀自笑了起来。

她瞬间抽回了手,脸颊红红的。我还纳闷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聊着聊着就到了广播熄灯的时候,列车员提醒看好自己的行李。

因为只有一张床,周欣怡躺下后我坐在靠走廊的床头,闭着眼调息小憩,也不敢真的熟睡。约莫半夜渐听鼾声四起,走廊也不再有走动。

正在想着白天的事,感觉到有风撩动毛孔,猛地睁开眼,一个戴着贝雷帽和口罩的人正站在门口。

“谁?”

但见他撒腿就跑,我放下包就追了出去,刚跑出去心想包还在,回头幻化出一道幻境,再追出去时人已消失,车厢里除了传出一些鼾声和悉嗦声,什么也没有。

走回来隔壁床上的大哥鼾声如雷,周欣怡侧着身脸朝向里面,头枕着左手,身体蜷缩着,裙子后背的镂空借着微光露出洁白的肌肤,我小心地拉过背角给她盖上。

一番折腾后,是没办法在睡,索性在走廊上将靠窗的折叠凳子放下,坐在上面靠着车厢调息冥神。

熬到天亮,列车员已经开始推着餐车走来走去,周欣怡走过来打招呼,看起来比昨天精神许多。

想了一夜我决定提前下车,不知道身边还有多少人盯着,我不能把这些危险带回家去。

问了问列车员,前方是郑州站,这里是中原大站,交通枢纽,客流比较多,容易脱身。

起身收拾行李。

“你要下车么?不是到太原么?”周欣怡问道。

“突然不想去了,奔三的人,空手回家太不体面,我打算先找份工作。”

“等我一下!”

说着从包里拿出笔和便签本快速的写完递给我。

“这是我家地址和电话,你救了我,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我看了看她家是郑州的,为什么会从南边坐车回来,而且为什么不先回家呢?毕竟人家的私事,管不了那么多,将纸条装进口袋。

“好的,那你一个女孩子,出门注意安全。”

我收拾好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