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罪人

“嚓……嚓……”秦雷把对讲机的开关打开后放在了桌面上目光炽烈地盯着王奎盛。

方才说过的话此刻王奎盛当然牢记在心,他顿了片刻后颤颤地拿起对讲机对着话筒说道:“矿场!矿场!我是密屋……”

“收到,密屋!什么事?”对讲机里一个粗闷的声音问道。

“帮我找一下豪哥……有事报告……”王奎盛一边抬头看着秦雷一边诺诺地回应对方。

说罢,对讲机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声而后又安静了下来,良久过后,喇叭里出现一个粗重的声音,“嗯,什么事……”

此刻,隔着听筒仿佛能感觉到对面男子那粗狂的呼吸声,王奎盛抓着对讲机一直未敢吭气。一旁的秦雷接过对讲机顿了几秒钟后沉沉地说道:“我这就过去……”

“刺啦……刺啦……”对讲机的听筒里面响过几声后再无声息,秦雷放下对讲机揪起王奎盛的衣领一把将他拉到了门外,“跪下……”,此刻王奎盛跌跌撞撞地往前移动了几步后扑倒在了地上。

此时秦雷的手枪早已对准了他的后脑,浑身发抖的王奎盛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嘴里不停地喃喃着,“秦雷,我错了,我错了……我也是无奈啊,我不是真心陷害你的啊……我还有老婆孩子,你……你放过我这一次,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我都给你好不好,求求你……”

几乎语无伦次的王奎盛接连向秦雷求饶着,但秦雷只是用手枪抵着他的后脑许久并未出声,越发害怕的王奎盛转过身来哀求道:“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帮你……我,我知道矿场的事情……”

“说吧……”秦雷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奎盛的眼睛。

“我……”

秦雷似乎一眼便看透了王奎盛的内心,他无法掩藏的一切过往都早已在秦雷的脑海里清晰地显示了出来。只不过枪口之下是否是一个活口就看王奎盛自己的选择了。

面对着秦雷炽烈的目光,王奎盛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侥幸,把曾经的一切都向秦雷和盘托出,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一直维护和为之效力的黑暗集团才是让他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主要原因。

而秦雷此刻能把顾学晋如何设计圈套欺骗他的整个过程讲出来的唯一原因就是看在自己落魄之时那一杯出自王奎盛手里的关切之水。尽管这是一切开始的源头,但对于秦雷来说,他需要一个理由留下王奎盛一条命,抑或是那一张泛黄的家庭合影……

秦雷收起手枪看了王奎盛一眼调转身体朝着密林中矿场的方向走去……

“等等!”

还跪在地上的王奎盛喊住了秦雷,“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不……我,我一把年纪了,没有能力与他们对抗了,但我这口气咽不下去!这是一张矿场的地图,屋里的床底有你可能需要的东西,我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一切现在都无法挽回你的损失,但请让我帮你一次……同样也是在帮我自己……”

说罢,王奎盛从身上掏出一张矿场的地图递给了秦雷,秦雷转身顿了片刻没有说话,接过地图后朝着小屋走去。

正如王奎盛所说,先前堆放在床底的东西本来秦雷就有些在意。此刻他用力拉出了一个麻袋,撕开袋口,摊开内部的绒草杂物,一个军工式的木箱出现在麻袋里,打开木箱,内部满满的装着都是炸药,而炸药的上方还有一条远程狙击步枪。王奎盛站在门口看着秦雷说道:“本来是准备送到矿场的……”

秦雷端起枪看了一眼,跨在了身上,而后从箱内捡了几捆炸药装进了布袋匆匆地离开小屋钻进了密林中。

此时的王奎盛更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不迭地扎进屋里把该收拾的东西统统装进包里转身便冲出小屋。

“哎……”就在他刚刚提包出门的一瞬间,迎头再一次撞在了折返回来的秦雷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王奎盛竟忐忑不安地说不出话来,半晌过后才支吾着吐出一句:“你该不是改变主意了……吧!”

岂知秦雷只是匆匆地跑进屋内把那本桌面上的《正阳之下》攥进了手里,再次跑了出来,而见状的王奎盛愣愣地站在那里老远地说了一句:“那是之前豪哥随手留下的……”话音刚落,秦雷早已消失进了树林中。王奎盛一把提起背包也向相反的方向逃离了出去。

离开小屋的秦雷飞速奔向矿山的方向,而此刻天色已暗。其实如此单枪匹马闯入格内的领地对于自己的形势并无利处,想必对方早已布置下了层层戒备等待着他自投罗网。秦雷一边在内心中思考着对策一边迂回辗转地向着外围靠近。

抑或在格内兄弟的眼里,秦雷只不过就是一个早晚会被自己拔掉的钉子,对于矿山的体量,对于自己所代表的集团背后是一个谁都无法撼动的量级。但方才的一通电话也着实让格内兄弟在羞恼之余从心底烧起了一团闷火,倒不是他怕于秦雷,而是他觉着对方的不自量力真真实实的侮辱了自己。

不出所料,矿山的周围在格内兄弟的安排下已然戒备森严起来,除了三三两两的守卫荷枪实弹地来回巡逻外,矿场中更增设了很多把守岗位。甚至从自己的方位望去,能够察觉到几个狙击手早已隐匿在了矿山的高地。而此刻秦雷已经大致地摸排清了对方的阵势。就在几分钟前,他把几捆炸药分别掩埋在了不同的坑洼地,并用树叶遮挡了起来,而后把事先准备好的拉线引爆装置固定妥当,随后沿着矿山外围的树林延伸出一段触碰距离。

暮色来临之前,幽暗的林间,匍匐在一处隐蔽坡地后面的秦雷此时正在紧紧地盯着矿山高地几处隐藏着狙击手的窝点。瞄准仪内能够清晰的观察到对面的一举一动。但此刻他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就此为营,与对方展开枪战,显然他需要一个更为机巧的策略。

“嘭”的一声,秦雷的手肘微微振动了一下后,子弹脱离枪口沿着既定轨道的准心飞向山头。而这一声突然的枪响瞬时惊动了对方警觉的神经,众人在一阵匆忙地躲避后集中把枪头瞄向了他所在的方位开始猛烈的射击……

顷刻间,密集的子弹像雨点一样朝秦雷袭来,瞬间溅起的沙尘盘绕着烟雾掠过他的头顶,而早已准备好撤离的秦雷收枪起身,后退几步压低身体悄然地转移了出去。利用树木的隐蔽遮挡,能够更好的让他躲开狙击手的攻击,十几秒过后,子弹的射击停了下来,而与此同时,他已经躲进了另一个藏身处。

矿山分成了四个坑洞,四处矿脉围在了一起,从王奎盛手里拿到的矿场地图上详尽地标记了每一个把守岗位和内部区域的整体布局。秦雷拿出地图一边确定了一下方位一边把对讲机调到了秘密波段,原本已被格内兄弟改变过内部通话频率的对讲机里再一次传来了对方的呼喝声。在此之前,王奎盛悔罪之余曾主动把秘密波段告知了秦雷,而此刻,对方的任何动作都理所当然地显露在了自己的掌控之下。

“快……收到……收到……向林中进发……东路……”一阵急促地呼叫转告声传到了秦雷的耳边,他调低音量收起了对讲机,在更为清晰的视线里瞄准了对面的山头。而这一次他不再打算“失手”。

几秒钟后,秦雷迅速地扣动了扳机,接连几枪精准地击到了山顶处隐匿的三名狙击枪手。而清除远程威胁后他便可以绕过把守趁着暮色潜入到矿区防备最为薄弱的区域。

一番精心的策划随着分秒之间地向后推移,秦雷不禁觉得自己的策略是非常正确的。面对格内兄弟一众严密地防备,似乎仅仅就在一瞬间便打乱了对方的阵脚,也给了格内兄弟一个强有力的震慑。

随着林中几处预先埋设的火力点相继被引爆后,中埋伏的矿场守卫在一阵阵惨叫声中乱作了一团。而此刻,还在矿场岗位上把守防范的后备人员也被密林中的爆炸吸引了过去。一时间各个哨点空无值守,与此同时矿场内的工人闻声后亦是抱头鼠窜,四处躲藏。此时,静待时机的秦雷趁乱冲进了矿山内部的民房下面,而沿着民房往上的一百米处便是地图中标示的矿山之屋—格内兄弟的驻守办公之地。

一盏明灯的亮光从屋内的窗户里映射了出来,时而又忽明忽暗。几次过后,一个黑影从门内闪现了出来,并迅速躲进暗处,沿着屋后的窄道钻进了山林中,秦雷瞬间端起了手枪,紧随着黑影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擦过秦雷的耳边弹射到他身边的树干上,顿时树干表面被子弹炸裂出一道豁口。而百米之外一个奔波着的人影正在边跑边向秦雷追赶的方向回身射击。此人不是普通的守卫,正是秦雷此次定要追击的格内兄弟。

夜色悄然弥漫了下来,秦雷凭着直觉判别着对方的移动方向……而诺大的树林中此刻却显得格外的静谧,似乎每一棵树的背后都可能暗藏着格内兄弟的身影。秦雷屏着呼吸,双手紧紧地扣住扳机,视线所及之处摇曳着的树枝在风中摆动出一道道魅影。顷刻间,身手敏捷的格内兄弟脱离了他的视线躲进了密林深处。

嗒……嗒……

脚下的土坯在秦雷经过的地方顺着坡地滑落了下去,他一边轻轻地移动着身体一边环顾着周围任何可疑的动静。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身后感到一股凉风抽底窜起。

秦雷本能地一回身,眼前凌空腾起的一个身影向他袭来,瞬间感到的一阵麻痛沿着手腕上窜到自己的肩膀深处……

手枪不由地摔落了出去,掉在了几米远的身后。而此刻,对方的身影刚刚落地,继而又以更快更猛的攻势逼近秦雷的身前。

“嚯”的一声,对方的脚面朝着秦雷的头部再次飞来,刹那间,他向后轻仰身体,就在格内兄弟的踢腿落空的一瞬间秦雷的攻击已经使出,一记硬踢,朝着对方的另一条腿部袭去。一时间失去平衡的格内兄弟向后弹出好几米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趁势调整好状态的秦雷变被动为主动,飞身扑向对面的格内兄弟。尽管他把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到了凌空砸向对方的拳头上,但拳落之间,格内兄弟眼疾手快,已然用一双坚实的手臂档了上去。秦雷的拳头被挡开的一瞬间顺着对方的耳畔滑擦了过去,但就在此刻,自己的手臂却被对方顺势擒住并抓起秦雷的肩膀就预给他一记过肩摔……

情急之下,秦雷双手缠在一起紧紧地勾住了对方的颈部,在格内使力的同时二人一同摔倒在了林间的空地上。几招过后,双方并未自觉优势,抑或格内兄弟也感到了秦雷的身手非同一般之辈,僵持间,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枪对准了秦雷的胸膛。

“砰”的一声枪响,格内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有两个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似乎就在对方掏枪的那一刹那,倒地的秦雷恰巧摸到了身后失落的手枪。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都向着对方端起了手枪。

子弹滑出,秦雷的身体躲闪不及,弹头冲破衣服射入了他的左肩内部,顿时一股鲜血伴随着肩部的剧痛浸透了他的衣服。与此同时,秦雷的枪口前方,格内兄弟亦被击中,就在双方稍有迟疑之际,格内抽身起步,捂着伤口向林中奔去……

此刻,起身后的秦雷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便跟着格内钻进了密林。而显然,搏斗之余自己的体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再去追赶对方势必得不偿失。想到这里的他一边压紧伤口一边绕过仍在搜查的守卫向着自己停车的方向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