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往事
钱妈这个时候倒是很果断,“也没别的办法,我先把暗香姑娘准备的几样菜端上去吧,看合不合他的口味,倘若他吃着不中意,咱们这边赶快预备别的。”“好好好,就按钱妈说的办。”大家一起忙碌起来,心里都不免揣着几分担心。暗香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她心里也不免担心起来,她倒不担心饭菜是否可口的事,她担心的是她今后会何去何从呢。
钱妈将饭菜摆好,“少爷,今晚上没有特别准备什么,你尝尝看是否可口,如果不合口味,我让厨房重新做。”
闻人容一淡淡一笑,“乳娘,不碍事的,今晚我就对付着吃一口,今天全天都在和人谈生意,没正经吃一口饭,这会儿正饿得紧呢。”他夹起一片藕片放进口中,再吃一口稀饭,然后又随意拣了几样菜吃。吃上有一会儿,稀饭也扒拉了两碗,钱妈看他吃的很香,也就放心了。她听见闻人容一说,“乳娘,今天的晚饭是谁准备的,这味道和从前不太一样呢?”“少爷,你觉得的这味道怎么样,吃着还可口吗?”
闻人容一看了钱妈一眼,“味道还不错,尤其这只八宝鸭,菜色红润,鸭肉酥烂,腴香浓益,让人忍不住多下几碗饭,但是这不像咱们家厨房的手艺啊?”
“少爷,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今晚这桌菜确实不是韩妈她们的手艺,是那个暗香姑娘做的,刚才看你嚷着饿,我就先端来了,心里真担心你吃不惯呢,既然你说好吃我们都放心了。这位暗香姑娘人勤快,手艺又好,真真不错呢。”
闻人容一有些纳闷,“什么暗香姑娘,她是谁?”
“少爷,你忘了,两个月前有天晚上,你带回来一位姑娘,醉酒醉的人事不知,你让我好好照顾来着,就是这位姑娘,她就叫暗香。”
“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倒忘记了,她现在人在哪,带她来我见见。”
钱妈急忙去叫暗香,暗香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天晚上的事她一直都想问清楚,也不知这位闻人少爷是怎样的人物?
待见了面,暗想之前的想象都被推翻了,她见过闻人少爷的书房,看到那么多的书,她想象这位少爷应该是一个架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书生才对,哪知眼前却坐着一位富贵风流的公子哥儿。她一瞬间的诧异之情被闻人容一捕捉到了,“暗香姑娘,我跟你之前的想象不一样,对吗?”暗想见自己的心思已被他看穿,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红着脸说,“也——没有,也没有。”
“到底是有呢还是没有呢?”
暗香一时语塞,刚才那句没有是胡乱说的,真要叫起真来,她不愿意撒谎。
闻人容一哈哈大笑,“暗香姑娘,我在和你开玩笑呢,不必当真,即使我和你想的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笑容非常阳光,暗香觉得很舒服,刚才的羞涩渐渐退了,她趁机问,“闻人少爷,有一件事我想当面问问您,不知道可不可以?”
“没问题,你问吧。”
“那天晚上,就是我喝醉的那天晚上,也就是在小花园妓院的那天晚上”,暗香的声音渐渐变小,“我想知道我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又是怎样来到这里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闻人容一冲她暖暖地一笑,“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当时你被我请的那些朋友灌醉了,说到这在下还要请暗香姑娘原谅呢,你醉了之后,我就让王妈妈送你到一旁休息,我看暗香姑娘并非此道中人,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迫不得已走上那一步的,于是我动了恻隐之心,就向王妈妈求了个情,也等于帮你赎了身,我和王妈妈多少有些交情,她虽不情愿,但还是卖我个薄面,于是我就把你带回我府中来了。之后我有事匆匆出去,没想到竟然让暗香姑娘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实在抱歉得很。”
“闻人少爷,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留我在这白吃白喝这么久,我实在很抱歉,不知道你的救命之恩我何时才能报答得了。”
“暗香姑娘客气了,在下为你做的实在不足挂齿,我听钱妈说你在这里帮了很多忙,我今天又吃到这些美味佳肴,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在下还想冒昧问一句,暗香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暗香见闻人少爷十分友善,轻轻叹口气,“闻人少爷,实不相瞒,我本姓田,叫田暗香,今年十七岁,我从小在乡下长大,我父母过世的早,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有一位三哥我再也没有别的亲戚了,两年前我和三哥走散了,从此再也没有找见他。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找他,前段时间我不幸被骗,被人卖到了小花园妓院。之后的事您就都知道了。我必须得找到我三哥。”
“哦,暗香姑娘的身世着实令人伤感,在下愿意帮助姑娘找你的三哥,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暗香摇摇头,“我从小到现在一直都叫他三哥,并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闻人容一心里纳罕,禁不住问,“这样说来,他并不是你同父同母的哥哥了?”
“是的,他并不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我是被他照顾长大的,一直以三哥相称。”
“看得出暗香姑娘和你的这位三哥感情很好,那又是如何走散的呢?”
暗香想起了过去,这是她心里隐隐的痛,突然被人问起,她的心咯噔一下,她强迫自己镇定,可是装出来的若无其事一眼就被别人看穿了。闻人容一赶紧说,“我问的唐突了,请暗香姑娘不要见怪。
“没关系,只是我不想再说起这个。”
闻人容一又笑着问,“那你的这位三哥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特征吗,在下在上海滩多少认识几人,可以帮姑娘打听打听?”
听到这句话,暗香当然高兴,“这样再好不过,我真要好好谢谢您。以前的时候三哥每年会回乡下看我几次,我只知道他住在城里,做什么的却不知道,他很忙的,要说特征,三哥长的和闻人少爷一样好看,还有就是他后背中心有一块碗口大小的红色胎记,是一次我为他包扎伤口时看到的。”
暗香说到最后时脸色有点儿发红,一看就是小女儿的情态,闻人容一忍不住心中一颤,很快恢复了平静,“暗香姑娘,我会尽力帮你找到你三哥,不过在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暗香姑娘能否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