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往事

容一一壁沉浸于如斯美妙之中,一壁加紧着手他酝酿良久的一场大计划。

神秘客人一波一波接踵而来,容一沉着应付总能让对方满意点头。

看得出,这一次的计划非同小可,有时他也会语重心长地嘱咐身边的亲信:“这次的计划我堵上了我所有的一切,我愿意拿来赌注的和我不愿意拿去赌注的,我都拿了出来,我的身家性命也堵在里面,还有手下这些弟兄的性命和前程也一并生死攸关,成也闻人,败也闻人,你们都想清楚了,如果现在想退出,我不拦你们!”

亲信们都是生死跟随容一多年的弟兄,他们眼里只认容一,皆愿为他效死力:“大哥,兄弟们多年跟随你出生入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愿意唯大哥马首是瞻,绝不后悔。”

容一目光闪烁夺人的坚毅之色:“好,弟兄们,不愧是我的好弟兄,事成之后这SH滩就是我们的天下,锦绣前程富贵荣华也都是我们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容一不是犹豫不决之人,但在这件事上他着实徘徊许久。这日,大雪如柳絮般漫天飞舞,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至傍晚时分还没有停下来。

容一如常来看竹月,寻了一圈没有寻见,碰见钱妈方知竹月正在里间洗澡,心中一紧,难不成今晚就是一个好时机?

她凝思片刻,吩咐钱妈让厨房预备几样竹月平时最爱吃的小菜和一瓶上好的女儿红来,然后屏退下人,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等待。

没用很长时间竹月就从浴室里出来了,穿了一身极家常的半新不旧的淡蓝竹布睡衣,头上用毛巾挽住湿答答的头发,有几滴水珠落在睡衣上,迅疾漫成一朵朵明快艳丽的深蓝色水花。

竹月见到容一,便不自觉有几分羞涩之意。轻盈旋身,背对着他,语出娇音:“你什么时候来的,已经等了好一会了吧,听钱妈说你很早就出去办事了,外面又下着大雪,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谁知你竟是来了,倒见到了我这副狼狈的模样,你是不是成心想看人家的笑话?”

容一见她身段苗条,体格风骚,语音娇柔,大胜往日风情,自是有她以前更不会在自己面前展露的小女儿情态,不觉痴痴看得呆了。心下暗想果然美人出浴别有一番动人风韵!

半响方回神答道:“无论再晚我也会回来见你一下,否则就睡不着觉了。”

停了一停,目光依旧停驻在竹月的背身:“竹月,你刚出浴的样子真是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快别站着了,过来我身边坐,今晚雪下得好梅花也开得好,我让厨房预备了几样你爱吃的小菜,我们一起品酒赏雪赏梅,好不好?”

竹月笑意盈盈旋过身来:“倒是你的主意妙,一早我见外面雪亮,还想着请你过来坐坐赏雪呢,咱们竟是想到一处去了。”

“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拉过她的手坐在窗前。

竹月冲他温柔一笑,转头向窗外望去。临窗就是梅园,已经被大雪厚厚地覆住了,宛如一层柔软的锦被温柔呵护着满园的梅花。一株株,一簇簇,花朵腻满琼枝灿红如火般在大雪中恣意绽放生命的风采。

竹月不禁感慨,指着满园的梅花说道:“瞧花儿开得这般热烈多姿,似是用尽了全部的生命热情吐露芳香,若不是心中喜欢又怎会在这严寒之日凌雪傲开呢。”

容一见她触动心事,情意又是如此婉转,遂打趣道:“花儿尚且如此,人亦如花,花亦如人,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么。”

竹月半喜半嗔,含娇带俏反问道:“梅花可是为谁容呢?”

容一眼珠一转,促狭笑道:“当然是这洋洋洒洒的飞雪了,你没见飞雪如此迫不及待落下来覆在花儿身上为她取暖挡寒么,如此体贴温柔的情意花儿怎会无动于衷,也定会尽情吐芳回报的,这不也正是为悦己者容吗?”

竹月两颊羞红,灿若桃花,默默思量他这番话,竟是如同自己说出来一般,越想越觉得感动,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赶忙斟满酒杯递给容一:“喝下这杯,算我领受你的赐教了还不成。”

容一含笑就她手中喝了,喝罢紧紧握住她手:“竹月,我不要你只领受我的意思,我要你明白我的心,你摸摸看,我的一颗心全在这,这里满满的都是你,我知道我们从前的事你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我会慢慢讲给你听,慢慢带你去回忆。”

竹月亦是柔肠百转:“容一,我怎会不明白,你待我的心意我全都明白,这些天我常常想到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面孔,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常常想到的那个人就是你。”

容一感动,继续说道:“竹月,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上次没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是我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嫁给我,我要给你一个属于我们的婚礼。”

这就是正式求婚了。

竹月双眸莹然,眼中蓄泪,又是娇羞又是感动,垂首不再看容一,良久喉间娇弱地轻轻逸出一个字“嗯”。

容一起身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越拥越紧:“竹月,你这是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对吗,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想再听你亲口说一遍。”

竹月伏在他怀中,这样的怀抱让她如此熟悉,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也是常常这样抱紧她,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怎能让她不欢喜呢,于是娇柔说道:“我愿意嫁给你,我好像从小就有这样的梦想了,好像期待这番话期待了很久很久,如今终于等到了,我好高兴。”

容一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此时此刻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只享受当下的一刻就好了,他知道她内心深处惦念的那个人不是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爱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就是了,爱情当中从来没有对等这回事,只要自己是爱她的就够了,这样的爱可以让他等下去,等到她爱上他为止,就像他自己说过的,即使她不爱他,他还是会去爱她!

他们重又坐下喝酒赏梅,酒是上好的女儿红,用糯米,红糖等发酵而成,SH的冬天空气中常常蕴着一层水汽,又潮又冷,人们常饮用此酒来增强身体抵抗力。关于此酒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呢。据说,晋朝时绍兴有个勤快伶俐的小裁缝,攒下一些钱娶了一门亲。成亲不久他发现妻子怀孕了。别提有多高兴了,早早地关了店门赶回家去,酿了几坛酒,准备妻子生产之后用来招待亲朋好友。果然,他在女儿出生后大宴亲朋,却没料到,酒酿多了没有吃完,又舍不得扔掉,便将剩下几坛酒埋在后院桂花树底下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眼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成人,生得聪明伶俐,小裁缝也变成了老裁缝。待到女儿找到如意郎君的时候,他高高兴兴地给女儿办婚事。成亲之日摆酒请客,喝酒喝得很高兴,老裁缝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埋在桂花树底下的几坛酒,便挖出来请客。一打开酒坛,芳香四溢,色浓味醇,极为好喝,这酒一下子就出了名。于是,后人就把这种酒叫为“女儿红”酒,又称“女儿酒”。此后,远远近近的人家生了女儿时,就酿酒埋藏,嫁女时就掘酒请客,形成了风俗。

不一会儿的功夫,竹月已经喝下三盅酒,她本不胜酒力,身上脸上开始热辣辣地了。容一不停为她斟酒,嘴下不停地甜言蜜语:“竹月,我真高兴你答应嫁给我,今晚都会是我一生难忘之日,来,我再敬你一杯,愿我们夫妻从此琴瑟和谐。”

竹月虚力浮起一个笑容:“好,我喝,我都喝,今晚我也十分高兴呢,这些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终于能嫁给你了。”

竹月踉跄起身,一只手扶着头:“我没醉,身上好热,等下我换件衣裳咱们再接着喝。”

突然间头上的毛巾脱落,满头如瀑黑发散落开来,散发阵阵幽兰之香,十分迷人。

容一一把扶住她,忽地打横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对着她醉酒的样子欣赏了许久,她亦是呵呵微笑注视着他。

他一个吻轻轻地索下去,渐渐地,渐渐地加重了力道,她只是沉醉又沉醉……

灯忽地熄灭了,满园的梅花和着晶亮的白雪莹然生光,照得整个夜晚都明亮了,果然是夜明不怕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