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往事
廊檐下静悄悄的,拿什么消磨这困人的天气呢?内室里也是静静的,幽幽的香气隐隐传出来,慢慢消散在燥热的空气中。
留声机里播放着外国曲子,老头子分辨不出是什么乐器,只觉得声音低沉,似有无限孤独凄凉的况味。在老头子看来,这种曲子便是消磨意志的靡靡之音,最是听不得的,尤其在绣房之中。
这里的家具,皆是阴木上嵌上红木,桌桌椅椅都配着绣花的套子,墙上挂着一幅鸳鸯戏水图,绣工是极好的,两只鸳鸯颜色翠艳,情态亲昵,满满的都是男欢女爱之情。
墙角边挂着一个小小的镜框,里面是一个美人的照片,穿着旗袍烫着卷发,正是七姨太雪巧第一次烫发时的装扮。她很看重这张照片,隐隐觉得它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分水岭,从前的少女模样渐行渐远,这样成熟的装扮才适合今后的自己。
留声机放在一个极精致的琴桌上面,大大的喇叭筒朝天撅着,果然有肆无忌惮的意味
她眯着眼睛,一只手轻轻在身上拍打,附和着留声机发出的曲调。十根手指尽留着血染般的红指甲,甚是刺人眼目。
老头子平日并未留意眼前的花格,可今日这个花格却格外入他的眼。它是紫檀木雕刻的精品,中间镶着一幅透明的绣画,绣着两只猫,一只白猫一只黑猫,白猫乖巧温顺,黑猫暴戾凶残,在两只猫的旁边,绣着两双鞋子,一双是男人鞋子,一双是女人鞋子,整幅绣画的色彩是柔黄昏媚的,正和那留声机中的靡靡之音相得益彰。
老头子腾地一下火气爆起,三步并作两步抢进内室,一把扯起歪在床上的雪巧,揪住衣襟就往床下摔去,雪巧哪里站立得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胳膊和手肘擦破几块皮,泛着血肉模糊的颜色。
她咬咬牙忍住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收住眼角的泪花,强装出一幅笑容:“老爷子,您这又是怎么了,倒把我唬了一跳。”
雪巧本想靠近他,用肢体语言亲昵一番,缓和一下眼前的气氛,但她又觉得不妥,这一次暴风雨来势之急之快之猛似乎和往常不一样,因为她瞧得见他眼中那股暴戾杀气,稍有不慎,她就可能万劫不复。
“脱衣!”老头子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喊出这两个字。
雪巧有那么一瞬间头脑是茫然的,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听错了,所以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极尽委屈柔弱的叫了一句:“老爷!”
“脱衣,脱衣,赶快给我脱衣……”他喊得有些声嘶力竭,目眦欲裂,脸上青筋暴起。
雪巧被他的戾态吓到了,直觉得眼前这个人像疯了一样,她迟疑着慢慢去解腰间的睡带,手指哆哆嗦嗦地颤抖。越是害怕,手指越不听使唤,解了几次都没有解开。
老头子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像洪水猛兽一般爆发了。他先是揪住雪巧的衣领,啪啪连打十几个耳光,嘴里不住的骂道:“贱人,贱人,我看你脱不脱!”
雪巧忍住痛,不肯哼一声,两个玉颊顿时通红一片,赫然印着五根手指印,嘴角边已有血迹渗出。
老头子似乎还没有解恨,伸出钳子一般的魔爪三两下便将雪巧身上的睡袍扯得稀碎,然后将她按倒在墙桌上,顺手又抓过桌上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往她身上抽去,瞬间雪白的肌肤上绽放出一道道血花。
纵是这样皮开肉裂的痛,雪巧依然不肯哼一声,仿佛这个身子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老头子打得累了,呼呼喘着粗气。休息片刻,像是恢复了体力,他便又一把扯过雪巧就势按倒在床上。
雪巧眼中噙着一坨泪花,模模糊糊直看不清眼前这张脸,她厌恶的绝望的将头扭到一边。
“啪啪啪”劈面几个干脆刮辣的耳光上去,雪巧两边脸颊顿时肿胀难言,眼前直冒金星。
老头子粗俗的语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进耳中:“贱人,我让你躲避,我让你嫌弃我,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我让你生不出儿子,我让你生不出儿子……
之后的事,雪巧今生今世都不愿再想起。
留声机里的曲子还是那么低沉幽咽,仿佛鬼哭一般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