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网
天色灰暗,雨水仿佛也知道人们入夜了一般,只剩稀稀拉拉的雨滴偶尔从天空滑落。
酒馆大堂的人们大多都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慕宇枫二人还在吃着桌上的最后几粒花生米,整个大堂中,除了他俩,就只剩下了最开始进门调侃过慕宇枫的那一桌。
徐特吃下一粒花生米,抬头看了看慕宇枫,当他看到慕宇枫微微地点了点头时,一丝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徐特脸上。
“试探一下就好,自己小心点。”
徐特缓缓的站起身,径直地朝着那四人走去。
“虽说我这酒馆坐落在梅花村,却也从没有人敢在“四季酒馆”中惹事,二位还是休息去比较好。”
说话的正是先前一直在拿着算盘算账的掌柜的,而他的话也吸引了那四名仍在大喝特喝的壮汉,其中领头的先是看了眼掌柜的,然后又看了看站起身的徐特,爽朗地笑了笑:
“哈哈哈!小子!既然想比划比划,咱就到外面去,也别坏了“四季酒馆”的规矩!”
徐特回头看了看慕宇枫,慕宇枫开口道:
“都是赶路之人,先前你的话,说的可是不招人听了些。”
壮汉握起两个拳头,在胸前撞了撞:
“有意思!有意思!”
说完,也不看二人,径直地走出了酒馆。慕宇枫起身,也朝着酒馆外走去,徐特紧紧跟随着。刚出了酒馆,就看到那名壮汉已经摆开了架势,手中也多了把大刀,虽然看上去并不锋利,但只有壮汉自己知道,这把刀下,可没少死人。
徐特刚准备上前,慕宇枫抬手拦住了他,从胸前的衣服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即使在月光的照射下,也看不出任何的光彩,徐特眉头稍皱,
“宇枫,我来吧。”
慕宇枫摇了摇头,径直走到壮汉的对面,壮汉也是个爽朗之人,开口:
“我叫胡一刀,小子,放心,叔叔从不杀老幼妇孺,定会留你一条性命。”
慕宇枫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用手擦了擦匕首上的雨水道:
“话可真多。”
一瞬间,慕宇枫动了起来,身影仿佛鬼魅一般,几步就到了胡一刀面前,胡一刀双手握刀,径直从上到下直劈下来,慕宇枫一个侧身,大刀落下,紧紧贴着耳朵,大刀在空中的轨迹声,即使站在远处的徐特也能听到。
“好小子!身手够麻利的!”
慕宇枫没有搭话,握着匕首的右手一松,匕首自由落体,右手化拳,直轰胡一刀胸口,胡一刀反应也快,双手握刀变为单手握刀,右拳与慕宇枫的拳头重重地撞在一起,一股风从双拳的接触处散出,胡一刀扔站在原地,而慕宇枫则退了几步,勉强站住了身体。
慕宇枫稍作调整,刚准备再次冲出,胡一刀将大刀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抬起摇晃着,
“不打了!不打了!”
慕宇枫愣了一下,紧接着重新将匕首放回衣服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胡一刀,直接转身朝着酒馆走回,就在徐特推开酒馆门的时候,胡一刀那依旧爽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小子,你叫什么?”
慕宇枫停住了脚步,但没回头,开口回道:
“慕宇枫。”
“好小子!年纪轻轻,实力不俗,有机会再切磋切磋!”
慕宇枫没有说话,脚步再次朝着酒馆走去,刚走一步,背后又一次传来胡一刀的声音:
“慕老弟!”
两次被别人打断自己的动作,慕宇枫显得有些不快,慢慢转身,露出了一副极不高兴的脸,但也仅仅维持了一瞬,慕宇枫的脸就由不快变成了惊讶。他看到了胡一刀正在朝着自己微躬施礼,愣了几秒,胡一刀的身子也已经重新站直:
“我为我先前的话给你们二人道歉。”
看着胡一刀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慕宇枫竟是忍不住的笑了笑,然后开口:
“不打不相识,有机会再切磋一番。”
说罢,慕宇枫二人转身回到酒馆中。酒馆外的三名壮汉走到胡一刀的面前,有些疑惑地问道:“胡哥,你也没动真格的啊,干嘛就不打了?”
胡一刀拿起自己的大刀,递到一名壮汉的手中,左手抹了抹额头上的雨水,
“如此年纪,就是二阶武者,定是哪个宗门的核心弟子,出门前大哥说过,在外不要惹麻烦。”
说完几人也回到酒馆,并没有继续喝酒,而是先冲着慕宇枫笑了笑,径直地走上木梯,看样子是回房间了。
宣宜山,大梁帝国境内排名第三的大山,位于宣宜城北,这里人烟稀少,虽然宣宜城很适合人们居住,但受到客观条件的影响,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居住:这里是边城,两国的交界处,常年大军驻扎,小规模战争也是家常便饭。
今天的宣宜山并没有战争,但却发生了一件比战争恐怖百倍的事情。
宣宜城城主府内,一位手持书本的青年人端坐在主位,身着锦衣绣袍,实在让人联想不到,这样一位容貌俊俏、温文尔雅的人,能与军队有什么关联。
议事大厅内摆放着很多座椅,此时除了主位的青年人,整个大厅内空无一人。外面传来奔跑声,青年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依然自顾自的看着书,显得有些入神。
大厅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着铠甲的士兵进入正堂,单膝跪地道:
“大将军!宣宜山军报!”
坐在主位的青年人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保持着原状道:
“带他进来。”
片刻,一位面红耳赤的士兵跪倒在大堂内,不断地大口喘息着,主位的青年人也不急,就这么等着他。
“将、将军!宣宜山监狱……”
话说一半,主位的青年人一个闪身来到士兵近前,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手中依然紧握着书本,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监狱怎么了?”
士兵继续道:“监狱遭到围攻,对方来了数百人,都是高手,属下奉监狱长之命,前来求援!”
话刚说完,士兵抬头,哪还有那位大将军的身影。
宣宜山监狱,如果有人在大梁帝国境内任何一座城市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没听说过啊!
此时的宣宜山监狱中,早已血流成河,也暂时停止了打斗。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带着帽子,蒙着面,身后站着一群黑衣人,肉眼可见,也都受到了或轻或重的伤。地上躺满了尸体,有的身着铠甲,有的身着黑衣,也有的身着囚服。
带头的黑衣男子低声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后,手下的人就四处散去,检查各个尸体,发现没有断气的,不论敌友,全部被补上一刀。
“今日,老夫冒险救你们逃出生天,他日,老夫希望看到你们的回报!”
话音刚落,一股威势从黑衣男子的身体向四处扩散,身着囚服的犯人们互相对视几眼,都看到了对方心中的惊讶:竟是为七阶武尊!
“老夫知道你们的底细,能够被关押在这座监狱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老夫今日还你们自由,离开这之后,老夫也不会命令你们做什么,只要有一天,你们收到老夫的书信时,能够依信而行,只当是还了老夫这份人情罢了。”
囚犯们一个个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怎么?没听到老夫的话?”
又一股威势传出,伤的较重的囚犯有几个直接晕了过去,在晕倒的一瞬间,就有黑衣人直接补上一刀,送他们归西了。
囚犯中一位青年人迈前两步,目光盯着黑衣人首领,略微躬身,道:
“今日得前辈相救,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黑人首领即使带着面罩,也挡不住他不悦的心情:“好奇心重的人,都死了。”
话音刚落,黑衣首领人影一闪,直接来到说话囚犯的面前,一掌就势拍下,下一刻,倒下了一人,却并不是囚犯。
黑衣人们看到首领倒地,先是一愣,紧接着看到那名囚犯面前,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一人,一席红色囚服,煞是刺眼,从囚服上传来的味道,让每个人心中的充满着惊恐:那是血!被血生生地染成红色的囚服!
黑衣首领从地上爬起,嘴边还有丝丝血痕,眼睛紧紧的盯着红色囚服老人。是的,身着鲜血染红囚服的人,正是一位老人。
“敢问阁下是?”
红衣囚服的老人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回头对着身后之前说话的犯人说:
“孙子,有人问你爷爷的名字。”
黑衣首领先是愣了愣,但片刻后便心情大好:原来是自己要对人家孙子下手,爷爷出来护犊子来了,如此看来,自己的性命应该是保得住了。
被称为“孙子”的囚犯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看着黑衣首领,道:
“你真的想知道?”
被这么一问,黑衣首领又是愣了愣:我总要知道我败在谁手里吧?
接下来囚犯青年的一句话,让黑衣首领觉得,自己做了件一生中最傻的事情。
“西边有一魔,滴滴血滂沱。”
在黑衣首领的惊恐目光下,自己和手下人的身体中,滴滴鲜血不受控制的飞离身体,顺着鲜血的飞离轨迹看去,那红衣囚服老人的手中,已是一个血球,下一刻,血球爆裂,所有的黑衣人全部气绝身亡,这当然也包括了那位七阶武尊。
当宣宜城主来到宣宜山监狱的时候,此地已然毫无生机。
一名仔细检查过四处的副将走上前,道:
“大将军,所有士兵全部阵亡,犯人也死了一半,剩下的犯人也不知所踪,其中就包括……”
宣宜城主林轩,也是朝廷钦封的镇西大将军,此时的脸上哪还有一丝书生气,抬手拦住了副将的话,眉头紧皱,道:
“我限你七日内查出是谁动的手,七日后本将军亲自进京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