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盏檀
夜风吹的田兴脑子一热冲到江鸣云面前拦住去路,“你以为拿着过去的隐私,就能牵制我的腿吗?”
“还挺聪明。”江鸣云含笑满意的点头推开他,“以滕硕芝麻大的心眼,只会认为你早背叛他了。不用我动手,一并了结的感觉还挺爽的。送我回停车场吧。不管你怎么想,毕竟同学一场,我依然会对你保持礼节。”
田兴还是被悔恨的过去催着低下了头,“毕业后,我就没胜过你,哪怕一次也好…我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一定要装作互不认识各走各的路。”
江鸣云放慢速度跟他并肩走到车边,“这个要求可以答应。我也有个问题,如果滕硕没挺到升迁或者退休,以后你怎么打算?”
田兴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你很清楚我做了什么,我根本就没有以后。他只有像太阳一直挂在天上,我才有未来!”
江鸣云没有继续逼着他做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去承担带来的后果。田兴一言不发继续开车,两个人扭头互不看对方,东北风吹得越来越起劲。江鸣云表情也慢慢严肃起来,在第二个十字路转弯时,直行的一辆渣土车撞翻田兴的车。在破碎和刺耳的撞击滑行后,田兴的车撞到路边信号电箱才停下。
自从张明走后,江鸣云两次梦见翻车的景象,自知躲不掉的他心平气和等待着这一天。轿车侧翻的瞬间眼前天旋地转,风挡玻璃炸裂的咔嚓声格外刺耳,右脸不知撞到什么地方火辣辣的疼。最终停下来后,江鸣云汗毛直竖大脑一片空白,左边跟地面摩擦车门严重变形。田兴已经昏迷身前气囊全部弹出,车内物品甩的到处都是。
渣土车司机近乎狂奔的踩下油门一路向前冲。江鸣云在狭小空间寻找支撑点,弹出安全带,用肘关节狠狠撞击碎成花的车窗,才得以爬出车外。他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摁下一号键直接拨打给骆海。通话连接后,偏头照着路边灯柱的号码念了一遍,忽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
渣土车司机满头冷汗,一路超车往乡道开,直到周围漆黑才敢停车。司机哆嗦着拆下连接支架的手机,关掉录制模式转发给标为雇主的号码。然后他疯了一般向前狂奔,经过灌地用的水渠时扔掉手机。
“不许动。”骆海的声音划破夜空,四周亮起无数道光追着司机的位置。
守株待兔的办法并不过时,骆海从耳机里听到汪组长通知江鸣云被送去医院的消息。今夜的埋伏行动算是圆满成功。把渣土车司机带回局里,骆海没有见到汪组长回来打手机也不接。按照之前商量的方案,骆海带人审司机并且对手机进行技术还原。
医院那边,汪组长跟高磊站在病床边,江鸣云时而清醒又会迅速昏睡。接诊的医生打给值夜班的颜时,他在电脑上查到上传的片子,又仔细阅读了接诊说明,忧心忡忡去往江鸣云所在的病房。
……
“你们是谁?”颜时提醒背对自己那两个人。
汪组长首先介绍自己,“病人是协助我们案子的,抓捕过程中受了伤。”然后指着身边的高磊,“他是病人的朋友也是律师。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我们讲。”
颜时走到病床边,一边用手电照江鸣云的眼睛查看瞳孔反应,一边回答汪组长的话,“高律师我认识。他没大反应说明你是真的。你们可以放心把他交给我。天亮之前若是醒了,我会打给你们。”
汪组长看高磊似乎默认的态度,也就多叮嘱两句,“他确定是需要观察而不是手术吧?”
“负责他的医生还在办公室,你可以详细了解一下,脑震荡会产生呕吐眩晕昏迷,脑淤血及时控制住没造成更严重的水肿,药物保守治疗并且需要保持绝对静养。”颜时停下来解释前面的话,“我是越过不同科解释这些,希望你能以主治医生的话为准。”
汪组长在颜时这里没讨到好话,只能裹着火匆匆离开。高磊把自己的名片塞到颜时手里,就去追汪组长跟进后面相关的程序。
等走廊没了脚步声,颜时从兜里摸出钥匙贴在江鸣云的脸上,哄小孩似的催着他,“人都走了,麻溜醒来吧。”
江鸣云撩起疲惫的左眼瞄了一下颜时的位置,咧嘴苦笑哼唧全身疼,“你给的葡萄糖,谢了!”
颜时拉了把凳子抱着胳膊坐下,“我可听出外勤的护士说现场那叫一个壮观,车里躺一个车外躺一个。以前你总说自己会坐车出意外,我以为你逗我玩。这回我是真信了。说吧,接下来怎么打算?”
“休息,忙碌,隐身。你一般挂企鹅用什么状态?”江鸣云挑了一下眉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颜时晃了晃手上高磊的名片,“他也无需知道?”
“他知道我在外面瞎折腾。把你地儿借我用用。”江鸣云呲牙卖萌,咕涌着捂头坐起来,“我隐身!你没见着。这样被人就没辙了。”
“我认识的朋友里就数你点子最多。”颜时交了自己的车钥匙和家门钥匙,“等着我给你拿衣服!”
……
天亮,尹荣一个喷嚏坐起来。昨晚他们喝了不少,把尹荣扶到江鸣云家睡觉,高磊就匆忙走了。周小安回家洗了热水澡才踏实的上床睡觉,作为董叶全权代理的他,第二天还要跟律师去见自愿和解的相关受害人。大家各自分头行动,尹荣临近中午出门去规划搬迁区,见几位关于谢青不正当行为至死案提供线索的部分当事人。
跟进荒山别墅案的同行早就蹲在当事人家门前。尹荣通过关系找到几位年纪大的邻居,据说晚上目睹过被害人装车被带走的过程。
茶摊前,尹荣开着录音笔跟三位大爷大妈们聊着那晚。大家统一感受就是害怕,只敢扒着窗边看外面的动静。同样的五菱面包车,三人分工明确也就一分钟的事。一个留在驾驶位不下来,一个开门望风,一个套头袋抓人。听着有些玄乎,掌控好时间地点,用车身遮挡监控视线,听起来倒是蛮合理的。
太阳落山前,尹荣提前付账请这些人吃饭,然后悄悄离开去几个现场走走。
另一边周小安就没那么顺利。他们刚停车到路边,一直尾随在后面的车上下来两个人,向前小跑两步打开车门直接把小安揪下来。对方身材魁梧戴着头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周小安就在律师的注目下被带走了。
高磊也好不到哪去。为了搜查田兴使用的通信工具,骆海一宿没睡熬到第二天中午。高磊又顺便了解到谢青保外就医,吴卓老实配合调查还在拘押。刚给江鸣云发了汇报信息,高磊就从那边直接下班准备回家换件衣服。刚走到路边招手打车,忽然两个人陌生人冲上来抓着他塞上一辆轿车扬长而去。时间正好下午两点……
尹荣坐在拆掉一半的残垣断壁上,感受着那晚的冷风与恐惧,在工作本上写下‘恐惧本身源自害怕失去,那么维护正义的人又以什么心态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