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盏檀
家世显赫的滕硕从小孤傲,入仕途后一路被人保驾高升,记忆力好情商又高。结交不少商圈的朋友,一路点缀他的升迁之路。
“张明是谁?”滕硕的反问过于刻意规避认识的关系。
周小安盛了碗鲜美的汤抿了一小口,示意高磊也尝尝,不慌不忙继续跟滕硕周旋,“张明有个朋友被汪组长扣着。他们隔壁反诈组可是天天加夜班,收成颇丰四处调人帮忙都忙不过来。”
高磊附和着点头,“确实,我也听说了。有人散口风说,盘道的家伙就是给他们找房子的人。知道你们秘密的人可不止我们两个,鉴于您的社会地位当然和解比较划算,大家出来都是求财的,得罪人也没有必要。”
滕硕不耐烦的推了一下墨镜,“现在我就很不满意你们的态度。莫名其妙!”说着他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小安端着鱼汤,一脸幸福喝的很满足,“今晚他应该有动作。云哥是不是能回来了?”
高磊拿手机打给骆海,“在不放人,我就去他们安全屋楼下打地铺。”
……
……
汪组长听完江鸣云讲了很久,才终于捋清楚他下了一盘很大的棋。除了江鸣云没有挽救张明去世而产生的内疚,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搭上人生的疯狂举动。
“最后一个问题。”汪组长帮江鸣云点上烟,自己嚼着薄荷叶,“你是怎么发现滕硕的?”
“我跟张明一起爬山,中途遇见滕硕跟他的私人教练下山。当时并不知道滕硕的身份,只觉得他的气质应该是官家一类。过了半个月,张明约我去小酒馆喝一杯。中途他上厕所,十分钟后回来脸上多了擦伤。酒馆老板的房子是我介绍的。于是我开口问他调监控,发现这个人打了张明。然后我拿着视频截图,放在健身圈去找他。这个人叫田兴,连续三年拳击冠军,退役后成为私人教练。打过比赛,颜值又高。约他当私教的女性比较多。滕硕救过他父亲的命,两个人命运般相遇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江鸣云托着脑袋歪头看窗户那边漏进来的夕阳,有些感叹又有些悲伤,“如果我能提早了解他的难处,也许现在我们还能目睹每一天的日升月明……”
汪组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节哀。就像你说的,留下来的人一定要坚持到底。高磊在楼下,你可以回家了。”
“谢谢。”江鸣云掐灭烟头,小跑着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
尹荣优雅的敷着面膜,跟小安念叨五个多小时的盘问有多让人郁闷。周小安温柔的应着,举着望远镜一直瞄着小区入口的方向。
“诶,说真的。”尹荣说完自己的事才想起关心江鸣云,“以前我就认为小江是个普通卖房子的。现在我真分不清,小江真是原来那个天真的小伙么?”
小安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又不是土行孙。我以为你怎么也得挨扣。但凡写了触碰利益的题材,这辈子就别想当记者。我说的没错吧?”
尹荣一边细致的补了妆,一边瞄着头上多云的天,“小安,搭个帐篷吧。空气湿度有点大,搞得我膝盖手腕一直疼。”
“呦,工伤可赔不起。我这就给你搭起来。”周小安乖巧的跑去工具房抱材料,拿着手机自言自语,“这俩人是扛着车回来的么?”
“别哼唧了。我从一楼都感受到你的怨念。”江鸣云接过小安手里的东西继续组装,“高磊把你们见滕硕的过程都跟我说了。以后你公司申请什么补助可容易被取消。不害怕么?”
高磊帮忙抓住铁架系好雨布上的带子,“我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就跟喝多了似的。想收着都收不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整件事情走向一直按照你的推断进行。你小子身上还是有点东西。”
江鸣云连忙否认,“别,戴高帽就算了。我排号去见滕硕,这辈子都未必有机会。平时耍点小聪明也就应付生活。对了,小安你的车晚上借我。”
周小安下意识多问一句,“你晚上约了人?”
“我去找旧友拿点东西。大约八点左右。”江鸣云接了小安递来的车钥匙转身去弄吃的,“我妈不知道我在忙什么吧?”
小安被他气的噗嗤一笑,“你甩开膀子撒欢的时候,想到我们了吗?放心,他们只知道你在帮我收集案子的材料。他们一时半会还不想回来守着这片破旧的钢筋水泥。有时间跟何妈视频聊聊,她们住的民宿挺适合养老度假的。”
“嗯。”江鸣云一本正经答应,忽然收起以前的散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补充,“晚上你们加餐点外卖算我的。大家辛苦,又担危险又担时间的。”
高磊凑过来斜眼瞪他,避开小安和尹荣,小声对他说:“你小子味不对。什么时候知道滕硕有个傀儡的?”
“很重要么?”江鸣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欠抽吧?别逼我……”高磊切好菜码,假装凶狠咬牙切齿的亮出两排洁白牙齿,“小安一直在克制好奇心。尹荣也随时能把你拱手抛出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江鸣云默默点头把身边的油壶递给他,“你知道我咽不下这口气,过完这周末就没事了。”
高磊无奈叹口气,往热锅里倒了油又放调料,“炒菜这一块,你得掌握火候。火候恰当,饭菜可口。火候大了,菜糊一片。”
尹荣伸手摸到菜板上的黄瓜片往脸上贴,“你们说悄悄话的时候记得背着我。太不把本唇语大师当回事了。咱也是凭这项技能帮忙救了人质的好吗?”
江鸣云双手叠放在身前,毕恭毕敬的迎合说:“唇语大师可以收手吗?配菜的黄瓜要被你吃光了!”
天台上说说笑笑的气氛,总在不经意间被时光飞速拨动。尹荣多喝了两杯不到一个小时就醉了,然后抓着周小安讲以前被主编抓去应酬,遭到灌酒喝醉后给了主编和金主两拳的经过。高磊和江鸣云一边端详着连绵细雨,一边慢饮回忆高中共同遭遇的过去。就这样话题逐渐谈到了田兴,滕硕的私人健身教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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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江边,田兴气到双耳发红狠狠打了江鸣云一拳。
江鸣云摸着发麻又火辣的下巴,平淡的说:“我怎么能跟你比呢?从你手上已经消失了两条生命。他们被你威胁,直到生命进入倒计时,都在恐惧和彷徨中反复折磨。我只是让你变得更加有名,怎么就成了威胁?”
面对江鸣云阴冷的笑容,田兴气到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程度,“你确定要继续跟我扯皮。那么我不能保证下一次见面会不会把你捏碎。别以为手上有证据就能推翻什么,经历过底层社会拷打的人,就不要表现的那么幼稚了!”
“你从来没变,依然是精致利己主义者。”江鸣云冷冷的说:“滕硕拉拢张明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嫉妒?把对我的怨气全部加在张明身上,他坠王那天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但是你要记得,伸出去的拳头终究会打在你的脸上。”
江鸣云从口袋里摸出信封,直接拍在田兴的身上,讥笑的表情狠狠捶打着田兴的自尊。他人生第一次后悔,为什么高三那年没有毁掉江鸣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