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盏檀
上午七点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招进来。
江鸣云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先看了一眼发布的小说，和以前一样没有留言。倒是昨晚的梦让他感觉全身酸痛。天亮了，小安还像个宝宝睡着。
“要不要带他出去…”江鸣云搓热掌心捂着双眼，心中默数20下。
突然小安动了一下，“去哪？”沙哑嗓音吓的江鸣云直接蹦到地上，“船舶电子城…见，见个朋友。”
“我认识吗？”小安迷迷糊糊扶着墙下了床，“何妈！”
“小安醒了？过来吃饭吧！”何女士摆好饭桌招呼两个孩子吃饭。
无论过去多久，小安喜欢何女士做的米糊粥，满屋的米香让人觉得安逸。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喇叭声，新一天就算正式开始了。
……
江鸣云很少出门。去人多的地方眼晕，经过热闹的地方嫌吵。偶尔在附近篮球场跟学生打球，最多一个小时就想回家。回去路上遇到开最大音量的广场舞曲，也要一路小跑远离噪声。他在同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没什么喜好也没有女朋友。相比之下，小安一直都在周围人夸赞声中长大。双商在线前途无量，找工作或是创业都很受关注。
最不搭的两个人同出同进，邻居也认为是江鸣云影响的。
“船舶电子城到了！”江鸣云摘下头盔收好钥匙。
“刚才弯道超车约40迈。平安驾驶，江司机~”小安一边回复信息一边等江鸣云帮他摘头盔，还不忘记补充一句，“我觉得咱们带上头盔进去比较好。”
江鸣云颠了颠小安的头盔，“确实有点份量。走吧。我约了人，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四处转转。”
“我有预感，今天会是特别的一天。”小安一脸得意。
江鸣云对小安的高情商除了默默摇头没有半点办法。他们一前一后进入商场。
……
上午九点半的船舶电子城已经涌入第一批顾客。到了二层卖笔记本电脑的档口，江鸣云直接走到面对扶梯那家。小安跟在后面用手机看小说，随便找了空位坐下。
“江哥~”齐肩短发的小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用高甜度的声音问候，“要买新笔记本了？”
江鸣云摸着流畅线条屏幕适中的展示机，爱不释手拿起来又放下，“……嗯，几点了？”
“还以为能出一单呢…”小蔡苦着脸，不满意的跺了一下右脚。
扶梯那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含着棒棒糖，眼睛一直盯着不停旋转的扶手。经过他身边的成年人不会预料到接下来的危险。就在小男孩憨笑着迅速蹲下伸出右手准备摁下急停键时，江鸣云冲了过去喝止小男孩的行为。
“住手！”江鸣云重心不稳摔倒了，小朋友被他抓着胳膊仰躺在肚子上，从头至尾都在咯咯笑着。“……”终于江鸣云悬着的心落下来。
“你什么人？敢拽倒我儿子？”人群中冲出一个男人，上前揪着江鸣云的衣领拉起来，挥拳又顺势推了出去。
……
“哇……”小蔡掩面惊呆了，“江哥是贴着那人拳头飞出去的？”
周小安给小蔡看了一眼备忘录的内容，语气淡定的说：“照这个配置组一个台式，笔记本要刚才他摸的那台。刷卡结算，密码是他生日。”
小蔡还是第一次遇见信用卡付款这么干脆利落的。她反复确认小安的表情发现他不是开玩笑，蹦蹦跳跳打给技术员派单装货。
“你小子动我儿子干什么？”男孩他爸表情狰狞咆哮着。
江鸣云抬头确认乘坐扶梯的孕妇顺利抵达第三层，平静回答道：“他要摁下面急停键，我就拉了一把。对不起，让孩子摔倒了。”
“谁知道你说的真假？我看你就是要带走我儿子的坏蛋。”男孩他爸又要挥拳，右手腕被一股力量拦住。
小安展示刚拍摄的视频内容，“扶梯上行且有孕妇，小家伙只要摁下这个开关，出现任何后果你能全部承担吗？而且他哭声太大吵到进门所有顾客。你继续闹下去只能让他觉得更丢人。何况我朋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扯平了……”
男孩他爸冷静下来抱着儿子灰溜溜走了。江鸣云被小安瞪得不知所措，捂着火辣的嘴角假装疼的很厉害。
小蔡挥动手里的消炎膏，热情招呼他俩过来坐，“帅脸挨了这么一下，好像更帅了！是吧周哥？”
小安对她赞赏般微笑着，接过药膏涂在江鸣云的嘴角和额头，“看到卡上的名字了？挺有眼力见的。怪不得能跟云哥做朋友。这个铺子是你自己的？”
“下高速口有个大车维修铺是我哥跟学徒时的朋友一起开的。有段时间生意不太好，他们也不知道手上的钱该怎么投资。就在这租了铺位让我跟他朋友一起卖电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蔡园。”小蔡帮他们倒了两杯温水，“江哥今天很奇怪，好像就是为那个小孩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小安捕捉到江鸣云躲避的眼神，趁着蔡园去提货的间隙追问，“她说的没错。今天你不是来看她也不是来买电脑的。难道是取材才来的？”
江鸣云被刚喝下的温水呛得不停咳嗽。周小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易察觉的微笑挂在嘴角。离开船舶电子城之前，小蔡把货物交给认识的大叔送去江鸣云的家。周小安抢了车钥匙一定要带着江鸣云回去。
“哥，我不在这一年，你是怎么过的？说来听听？”周小安骑的很慢，挑了两边满是黄叶树的陌生路。微风扫过两个人的肩膀，吹的他们耳朵微微泛红。路人很少，偶尔有麻雀站在枝头鸣叫。
“清闲，自由，随心所欲。”江鸣云回答很简单。“你呢？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小安故意刹车，“我发现你变狡猾了！居然我的问题都不回答。”
江鸣云没防备直接撞向他后背，捂着受伤的半边脸大声埋怨，“呀！说实话有错吗？你小子越来越奇怪，我就一定要过的悲惨才算正常？”
“……”小安刚想开口，江鸣云手机铃声就响了。
“喂，王阿姨。好，我现在就回去。”江鸣云拍拍小安肩膀，小声说：“快点骑！”
……
……
周小安怎么都没想到，回来路上办了好几件事却跟他俩没任何关系。先是帮失独老爷子交了电费，又帮独居怀孕的小媳妇交了水费。在快递驿站帮王阿姨取了一大包狗粮，两个小时后他们坐在公园被一群猫猫狗狗围着，目不转睛看它们吃狗粮。
已经中午11点18分，暖和阳光照得江鸣云睁不开眼。周小安把买的一盒猫条都喂给猫咪，撑着后腰勉强站起来感到一阵眩晕。
“你活的可真累。又管大人又管流浪猫狗。午饭，你怎么打发我？”周小安蹲在方墩上扭头看向他。
“一会王阿姨会经过这。到时候你嘴巴甜点。我保证一定会吃的既开心又满足。”江鸣云神秘的笑笑。他裤腿边蹲着一只左眼受伤毛色黄白的小狗，一直往马路那边观察着，似乎在等什么人回来。
江鸣云摸着小狗脑袋开玩笑，“王阿姨马上就回来，我们陪你一起等她。”
“什么时候认识它的？你们好像很亲近。”周小安还不太理解江鸣云目前生活状态。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
“有一个小朋友问寡言的孟婆婆，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妈妈，非常非常想见到她。孟婆婆回答说，你见她之前需要流浪，就算见了面，说了话，她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么你还要见她吗？”蹲在江鸣云腿边的狗狗，向着王阿姨走来方向热情的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