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静默

从顾珍珍家里出来,周良又是恼火又是失望。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周良当然看得出顾珍珍不是在演戏,一个屈从在生活压力下的普通女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如果她有魔力可以将他人变成妖猫,那她又怎会不改变自己的命运?

排除了顾珍珍的嫌疑,周良明白离自己变回人身的线索又断了。

“我是真的累了!

脸上的笑都是装给旁人看的!

为了生活,我一忍再忍!

为何老天你却只折磨我一个人?”

“喵~”怒火攻心之下,周良低吼一声,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夜幕之中。

心中怨气再也遏制不住的周良,悄然现身在怡苑小区泼妇的家中。

“老公,你看我被那只野猫给挠的,浑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呜呜~你看看嘛~”泼妇撩起衣服,向自己的流氓老公撒娇道。

一个冬瓜一样敦实的中年壮汉,瞥了一眼泼妇水桶般粗的熊腰,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瓮声瓮气地责怪道:“一只野猫蹿到阳台上而已,你赶走它就是,干嘛拿扫帚打它?你打它,它不挠你才怪?”

“老公,我今天刚好买了鱼,估计这野猫是闻着腥味来的。我不打跑它,它肯定还会再来的!老公,我瞧这只野猫长得肥肥胖胖,不像是只流浪猫,估计是附近那户人家养的,你可要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啊!呜呜~”泼妇一边哭诉,一边向壮汉的怀里钻去。

壮汉看到泼妇忸怩作态的表情,脸上露出一阵恶心,连忙推开泼妇,假惺惺地宽慰道:“晓得了,晓得了!真要是附近人家养的家猫,找到后,定饶不了他们!”

壮汉一边拿话敷衍泼妇,一边防备泼妇靠近自己,正想着找个借口甩开家中这黄脸婆。却见泼妇突然一动不动,脸上露出见了鬼般的惊恐表情,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身后。壮汉见到此番光景,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一只炸了毛的花猫,躬着背,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

“喵~”不等壮汉反应过来,花猫就扑到壮汉脸上狠命厮咬……

“啊~”随着壮汉一声惨叫,地板上洒下斑斑血迹。

花猫嘴里叼着半片血淋淋的耳朵,跃上了阳台,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色深浓,狂奔出一里之外,周良才将口中的半片残耳,吐到一条下水沟中。血腥味充斥到整个口腔,周良却懒得找水漱口。

泼妇的流氓老公绰号“牛草蜱”,是那种见到钞票就想占,见到美女就想上的无赖恶棍。周良心中清楚,自己尚在燕妮身边时,牛草蜱还会有几分忌惮,不敢胡来。一旦自己跟燕妮分手,燕妮又继续留在隆华市,牛草蜱就绝对不会放过燕妮。

“倘若是以前,自己少不了要费一番周折来摆平牛草蜱。可现在不同了,老子变身妖猫,天下还有谁能拦得住我?呵呵呵~~”周良在心中发出悲怆的狂笑,右前爪下意识地向空中用力挥动。在挥动的瞬间,周良突然瞪大了眼睛,将右前爪猛地缩到了眼前。

右前肢还是毛绒绒的猫腿,但五根猫趾爪此时已变成了五根手指的形状。虽然上面还长满了绒毛,却有了人手的轮廓。周良看着小一号的右手掌,心里欣喜若狂。

费了这么多周折,周良终于有点琢磨出了变回人身的线索:这具妖猫的身躯,似乎是自己心中的欲望所化,只要做一件自己为人时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这具妖猫之躯就会进化一分。

比如:自己跳下围墙撕咬那条挑衅的小黄狗时,两只前肢的利爪就开始变得更长更锋利;咬死那条小黄狗后,右前爪的五根趾甲就进化成章鱼的触手一般,可以当人手使用;而现在自己咬下牛草蜱的半片耳朵,正是自己为人时想做的,所以右前爪直接进化成人手的轮廓。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周良心念一动,右前肢的人手一下又变成猫爪;再心念一动,猫爪又变成一只毛绒绒的小号人手。

“天不灭我~哈哈哈~”从万念俱灰到峰回路转,周良心中的喜悦同样也不可遏制。

狂喜之后,周良恨不得马上调头回到牛草蜱的家中,再去咬下牛草蜱的另一只耳朵。但内心的理智止住了周良的脚步,世上很多事都可一不可二,做得实在过分,迟早都要还的。

变身妖猫的第二天晚上,周良总算摸出一点变回人身的线索,回家的脚步不免轻快了几分。途经上高村的那段没有路灯的公路时,看见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正在拉扯一个身穿红格子春季长裙,外套一件黑色真皮夹克的年轻女子。

“滚开~今天我不想动手,识相的离我远点!”年轻女子性子刚烈,大声喝斥两个行为不轨的男子,试图摆脱这两名男子的纠缠。

“哟~我说妹妹呀!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看天都这么晚了,我俩也是怕你有危险啊!”

“是呀~是呀~美女!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哥俩的一番好意呢?”

“……”

周良见年轻女子脚步踉踉跄跄,估计是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而纠缠她的两名男子,估摸着也尾随她身后很久了。

“唉!罢了!天下肮脏事还少吗?自己都变成了长毛畜生,还管别人闲事干嘛?”周良心里叹息一声,调头向路边树林钻去。

“我最后说一句,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否则我让你俩吃不了兜着走!”

“吃得消,吃得消!妹妹,我俩真吃得消!好妹妹!你看我哥俩一路保护你这么长时间,你还不识好人心,这么能这样呢?”

“就是!就是!太伤人心了!好妹妹,不如哥带你到旁边小树林歇歇脚,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周良听到身后女子和两名歹徒的对话,胸中良心不安,心想:“这年轻女子性子如此刚烈,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讨饶的话,只怕失身之后会寻短见。我不想惹麻烦没有错!但见死不救,就未免太丧良心了!”

一念至此,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一只在树林中奔跑的兔狲,猛地止住脚步,调过头冲向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