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静默

“喵~呜呜~”周良悲恸欲绝,在这渺无人烟的山脚下放声痛哭。因为消失的那个人影,正是五年前死去的-周癫鬼。

彰明较著,周良一下便猜出了原委:自己不想被控制,不想再这样苟且偷生,临死之前想拉上贾藩做垫被,最后以自尽结束这一切。

然而,那股寄生在自己脑子里的神秘意识,它又怎会不知道?

为了防止妖猫暴露,更为了给自己一个警告。

它让周癫鬼死而复生,顶替自己杀掉了贾藩,就是要让自己晓得,它可以操控自己身边所有人的生死。

活了三十三年,周良方才知道什么叫窝囊!

“被爱人劈腿了,我能抗;将我变成一只妖猫,我能抗;没有活路,前面只有看不清的死路,我一个人也能抗!可为什么要把我的死去的亲人也拖进来?为什么连这点死后的尊严也不留给他?为什么偏偏是我?你让我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周良万念俱寂,内心这段独白如泣如诉;一根锋利的右前趾爪弹出伸长,抵在自己的心口。

明知道不可能死成,周良还是想试试。

还好,趾爪戳破了皮肤,再往里面戳个半寸,就可以戳到心脏。

“爸,妈,永别了!来生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周良面露狠色,将利爪用力一戳,祈盼的痛感并没有降临。低头一看,心口完好如初,那根伸长的利爪也缩回了猫趾之中。

“周良,为什么你就认定我会害你?”

天空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惊天霹雳一般,在周良头顶上乍然响起,却看不见踪影。

“你终于肯现身了?”周良的眼睛焕发出神采,强装镇静地在心里问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俩现在互为一体,何必分什么你我?”天空中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

“去你妈的!少跟老子瞎扯,你到底是谁?”周良发火道。

“周良,回家去吧!你惹下麻烦了,我还得帮你擦屁股。”

“少来这一套,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可以!一刻钟后,周癫鬼就会彻底变成僵尸,然后杀光他生前认识的所有人,最后在你面前灰飞烟灭!”

“好,算你狠!放过我叔叔,我们俩的事,不要牵扯旁人。最后两个问题,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寄生在我脑子里要做什么?”

“不要多问,以你现在的资质,告诉你,你也理解不了。赶快回家,灵猫之躯快撑不住了。”

“不要来打马虎眼,你这一套,我见得多了。喂喂~回话~”

无论周良在心里怎么呼喊,天空中男子的声音不再响起。接踵而来的是身体感到疲惫,心里莫名地惊悸。

周良看了看四周,黑漆漆一片,妖猫的夜视能力也开始下降了。周良不敢再犟,撒腿向家的方向狂奔。

浓墨般的夜色像阴阳太极图中的那条黑鱼,将周良浸染其中,抬眼望不到边。周良一步不敢停,只为看到家里那盏昏黄的大门灯。

跑到周甸镇时,四个猫脚趾已经开始渗血,周良咬着牙跑到家中,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入房间,周良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一直睡到凌晨三点,周良才悠悠醒来,稍稍伸了下腰,一阵酸痛感从身上袭来,痛得周良龇牙咧嘴。

当脑子完全清醒后,身上的酸痛更是一波高过一波的袭来。周良连忙伸手摸向枕头下的铁片,触手冰凉,冰冷的寒意一下缓解了右手的酸痛。

见铁片的寒意能缓解酸痛,周良赶紧将铁片不停地敷在身上酸痛的地方。半个时辰后,浑身的酸痛才勉强止住。

“不对劲,这妖猫之躯传来的感觉跟前几天不一样了!难道那装逼男暂离我的脑海,真给我去擦屁股了?”

感觉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莫测的东西。打个比方:久病不愈的人,在某一天,他会回光返照,满面红光地吃完人生最后一餐,然后清寂地告诉家人,他将在几天之后去逝;又或者有一天,一个久病不愈的人,躺在床上,喝完一碗粥后,却预感到自己的病快好了……

变成妖猫之躯的周良,就是一个久病不愈的人,精力旺盛,不知疲倦。可当这一切凭空消失后,除了不适应,周良还感觉到装逼男的暂时离去。

蓦然间,周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掀翻枕头,原本和铁片放在一起的手机不见了。

不用多想,周良便断定手机是被装逼男拿走的;至于装逼男拿走手机做什么?周良也懒得去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上的酸痛又有复苏的迹象。周良干脆端坐着,盯着铁片上的阴阳太极图,进入惮定状态。

不知不觉,窗帘处已透着亮光。周良从床上滑落到地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然后,慢悠悠地下楼吃了个早饭。

死过一次的周良,心态跟前些天比,少了三分的焦虑,多了一分的从容。

虽然装逼男的出现,并没有解答周良的疑惑。但至少肯定了周良先前的猜测,有一股意识寄生在自己的脑海中,在操纵事态的发展。

而装逼男迫于无奈的现身,还证明了一点,他目前需要周良的合作,才能另有所图。

揣摩出对手的心思,就有了谈判的筹码,周良之前紧绷的心弦也得以松缓。

临近中午,继续坐惮的周良,卒然觉得脑袋一沉,接着身心感到一阵疲惫,似乎一上午积累的精力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周良不忧反喜,掀翻枕头,果然手机又出现在原处。

“老哥!你回来了啊?我们能否继续谈完上次那个话题?”周良在心里开门见山地问道。

静寂了十几秒钟,周良的脑海里才幽幽回荡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周良,我再说一遍,你我现在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目前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好,老哥!我也不多问,你也不要云山雾罩地敷衍我,你就告诉我,你是谁?”

“你一定要知道我名字的话,就叫我青衫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