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静默

戴上白纱手套,周良掂了掂手里的橡胶棍,随周癫鬼一伙人向镇西角的一栋三层洋楼走去。

刚走了十几步,周癫鬼蓦地停下脚步,对身旁的一个壮汉说:“老三,你留在车上,好有个照应。”

叫老三的壮汉点点头,从周癫鬼手中接过车钥匙,返身走向越野车,其余人则继续随周癫鬼向洋楼走去。

走到离洋楼还有一百多步的距离,周癫鬼作了一个分开的手势,老五老六马上领了两个壮汉向洋楼的右侧迂回,剩下的人则随周癫鬼向洋楼的左侧包抄。

又蹑手蹑脚地走了五十多步,老远就能听到洋楼里嘈杂喧嚣的划拳声、劝酒声;周良抬眼望去,只见整栋洋楼灯火通明,一楼两扇气派的铝合金大门虚掩着,堂前不时有人影在穿梭。

看到仇人在花天酒地,周良脸上露出一股冷意,憋着怒气沿着阴暗处绕了一大圈,走到距洋楼大门处还有十几步距离时,周癫鬼猝然加快了速度,犹如猎豹一般冲到大门处,一脚踹开了虚掩的大门。

大门堪堪被踹开,老五老六等人便鱼贯地跃入门内,划拳声、劝酒声骤然而止;接着摔盘声、嘶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还在门外,听到屋内响动的周良,只觉得一股热血往脑袋上涌,刚想往里冲,被叼着一根烟的周癫鬼一脚踹开。

“守着门,其他不要你管。”

周癫鬼说完,如同下山猛虎冲进屋内,凡是挡在他身前的人,不是被他一棍撂倒,就是被他一脚踹飞。老五老六等人也是凶神恶煞,手握橡胶棒狠命地追打屋里所有人。

没有花哨的招式,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拳拳到肉的快意。两桌正吃酒划拳的黄牛,一下被打懵了,所幸隆城洋楼的一层厅堂往往造的又高又大,有些神智清醒的黄牛还能在堂前躲闪一下。

“杀人啦~打劫啊~”一个劝酒的半老徐娘还没喊完,就被老五一脚踢翻在地。

“哎哟喂~我地个娘咧~”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刚从主位上站起身,还没等他哀嚎,一根橡胶棒就飞了过来,将他一棍击倒。

坐他旁边的贾藩,也被眼前的这伙人惊得瞪大了眼珠。刚想喝止,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大门口站着的那个讨厌的身影,惊掉了下巴,木愣愣地杵在了原地。

也怪不得贾藩会吃惊,他不是没想到过周良会报复,但他想不到的是会来这么快。常人若被打成周良这样,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可这周良一个时辰前走路都还要人搀扶,现在却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他是铁打的身子?

仇人的心意是相通的,贾藩瞥见周良时,周良也将目光锁定在贾藩身上。看着贾藩一脸惊愕,周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从记事起,周良就发现自己身体的愈合能力要远超常人。贾藩又怎会想到,前脚刚把自己打得爬不起来,后脚自己就带人前来报仇了。

没有比打趴仇人更快意的事了,周良笑眯眯拿橡胶棒点了点贾藩,刚想冲上前,“嗷~”地一声狂嗥,疤脸卒然爆发了。

在这声狂嗥前,疤脸是幸运的,因为他把自己灌醉了,躲过周癫鬼等人的暴打。但疤脸的智商限制了他的想象,常人酒醉后醒来,见到眼前这修罗场般的场景,马上会眼睛一闭,继续装睡。可疤脸不会,疤脸的脑袋里只有两条线:一条是他去追着别人打;另一条是别人送上门让他打。

于是疤脸狂嗥一声,举起屁股底下的椅子,砸向身边的周癫鬼。

“噼啪~”周癫鬼一拳将砸向下来的椅子打散了架,拳头在破碎飞散的木板中一往无前。

“嘭~”疤脸被周癫鬼一拳就打趴在地上。

“朋友,不要动手!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你给个机会,我们坐下谈谈,兄弟我也在道上混,隆城道上朋友都知道我‘剥了皮’最重义气……”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从地上爬起,好言央求道。

“呸!废物!”周癫鬼一脚踩在疤脸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连个正眼也没甩剥了皮,自顾自从餐桌拿了根烤羊排,啃了两口后,才伸出右手向下压了压。

老五老六等人看到周癫鬼的手势后,停下了手,厅堂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我说老梆子,你不过就是个黄牛,安安静静地帮人过过年审得了,在这里充什么流氓?还隆城道上的都认识你,爷是谁?侬晓得伐?”说话间,周癫鬼已啃掉手中的羊排,抄起桌上一瓶白酒,呷了一口,问道。

听了周癫鬼话,剥了皮连忙仔细端详起周癫鬼来,还未等剥了皮想起来,前面被老五踢翻在地的半老徐娘抢话道:“我管你是谁!告诉你,今天的事没完,我弟就在车管所里上班,等下就把你们都抓起来……”

“我操~”贾藩等一干黄牛听到剥了皮老婆插话,上前掐死她的心都有。

果然,周癫鬼听了剥了皮老婆威胁的话,左脸颊不由地抽了抽。

老五都不等周癫鬼发话,直接一把拎起剥了皮老婆,一个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抓,我让你抓~”老五连扇了剥了皮老婆六个巴掌,剥了皮再也忍不住,狂叫一声,扑向老五。

“冲出去~”贾藩趁机一声大喊,几个还能活动的黄牛立马向大门口冲去,周正和周良早已锁好了大门,见几个不知死活黄牛冲来,举起手中的橡胶棒,一顿狂抽。

趁此骚乱,贾藩冲向厅堂内的楼梯,刚冲上五个台阶,骤然被人一脚踹了下来。

“大哥,楼上没人,外面也没什么动静。”将贾藩踹下楼梯的男子向周癫鬼汇报完,便制住了地上的贾藩。

周良回头一看那男子,正是刚才留在车上的老三。

“让他们两个清醒清醒。”周癫鬼拿羊排骨头点了点剥了皮夫妇,发话道。

听老大发话,老五立马将剥了皮老婆的脸,摁进了餐桌上的甲鱼汤盆内;剥了皮则被老六摁进了一盆酸辣海鲜羹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