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静默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周良的身上。周良的双目缓缓地睁开,希望看到的是恢复人身的自己,可是现实又无情地打了周良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是四只毛茸茸的猫爪,浑身布满浅灰色蓬松毛发……

“唉~”周良在心底里叹息一声。

变身成妖猫后的第一天早晨降临了,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周良明白:为了生活,世上有些事,你心里即使再不想去面对,也得硬着头皮顶上。非但要上,而且脸上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别人对自己的伤害,还有污蔑,统统笑纳。不为别的,就为了活下去。

堂前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碟豆腐乳、一碟萝卜干、一碟龙游小辣椒,两大海碗的白粥就摆在三碟小菜旁。

“呼噜、呼噜~”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端起一碗白粥,就着那碟龙游小辣椒,吃得正欢。

“老周,少吃点辣!你的肠胃不好!来,把这半个馒头吃了!”老头身旁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递给老头。

老头接过老伴递过来的馒头,咬了一口,就着白粥咽下。

“老周,这良良不回家住,正正也不过来吃早饭。四个人的早饭好烧,就我们两人的早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老太太向老伴抱怨道。

“孩子们都大了,不常回家,在外面闯闯是对的。”老头对老伴安慰道。

“……”

父母不经意间的对话,让躲在门外偷听的周良,心里一阵刺痛。

“喵~”周良低沉地叫了一声,从门外跃入屋内,嘴里叼着那张折叠好的白纸,慢慢走向自己的父母。

“去去~那来的野猫?”老太太慌忙站起身,伸手去赶周良所变的兔狲。

“慢着!老婆子!”老周伸手拉住老伴,蹲下身子,伸手从周良的嘴中拿过那张白纸,打开一看。

“老周,上面写的啥?”老太太好奇地向老伴问道。

“你自己看!”老周将白纸递给老伴,伸手抱起坐在地上的兔狲。

“小东西,你还挺沉!早饭吃了没?要吃点什么?”老周满眼慈祥地看着怀里的兔狲,和蔼地问道。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讨债鬼,出门也不会打个电话来,还要让一只猫来送信,真是前世欠他的。咦!老周,怎么良良这次写的字这么差?而且还是用记号笔写的?”老太太看了周良写的家书,嗔怪道。

“是良良写的,他从小写的日记也是这种电报格式。字写的这么差,估计是喝醉了,随手拿了一支记号笔写的。还有老婆子,你就不要埋怨良良了!自从裴雯跟他分手以后,良良表面装的若无其事,其实心里苦的很咧!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憋出病来。”老周对老伴说道。

“唉!姻缘天注定,良良以后总会懂的!来,小猫咪!让我抱抱!”从家书上得知眼前的这只兔狲是儿子的宠物后,老太太马上将野猫改口成小猫咪,并从老伴的手中抱了过来。

“小猫咪,你肚子饿不饿?跟我去菜市场买菜好不好?我给你买几条小鱼吃吃?”老太太和颜悦色地对抱在怀里的兔狲说道。

“喵~~”兔狲从老太太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直接跃上了八仙桌,伸出舌头冲着老太太那碗白粥舔食起来。

“老头子,猫还会喝粥吗?”老太太看着桌上狼吞虎咽的兔狲,好奇地向老伴问道。

“这个要问你那个不着调的儿子了?我估计他可能两天都没喂这花猫了!”

“哎呀呀~小猫咪~你慢点吃!我一会再给你买几条鱼吃吃!这可怜的小东西,没饭吃,还要替主人送信。作孽呀!”

……

周良喝完一大碗白粥,又吞下三个大馒头,才感到肚子饱了,慵懒地趴在一楼的窗台上晒太阳。

变身妖猫后,已有十几个小时,周良大致摸出了现在处境。除了不会说话,胃口、思维、记忆都是人类模式,除了身体变成了兔狲模样,其它都未成改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良思前想后,觉得最大的可疑之处,还是出在燕妮身上。自己半生为人,唯一做过最亏心的事,就是找了这个小自己十二岁的小美女当姘头。

燕妮是灰山省人,并不是跟周良一样是古越省人。地域文化和经济条件的差异,让周良并不想娶燕妮为妻。说句不道德的话,周良只是用燕妮来忘记上一段感情,借谈恋爱的名义来占有燕妮的身体。尽管心里有些愧疚,可周良隐隐感觉到,燕妮也一样不想嫁给自己。这就是躺在床上两个人之间的感觉!

对于这个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周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概括,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表达,那就是二。燕妮的二,周良觉得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养成的,因为燕妮二的很明显。

一个月里,燕妮在前半个月和后半个月分裂成两种人格。

前半个月,燕妮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拿着微薄的薪水,跟着自己的小姐妹到处撒欢,不醉不归。这半个月,周良很难逮到燕妮,除非燕妮兴致来了,主动打电话给周良,周良才能一解想思之苦。

后半个月,弹尽粮绝了,各种必需的生活开销浮上水面,燕妮又恢复成精打细算的打工妹。这半个月,燕妮就像周良的童养媳,不但将周良伺候的舒舒服服,更是洗衣做饭,将周良照顾的无微不至。

一个月里,周良花三、四千块钱,便能换来半个月体贴入微的老婆,对于月薪过万的周良来说,实在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虽然睡在自己床边的燕妮让周良常常生出陌生感,但要说这个二的很明显的小姘头,会施巫术或者蛊术让自己变成一只妖猫,打死周良也不会相信。

趴在窗台上百思不得其解的周良,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的前爪上,遽然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