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觅清晨

“喂?杨总。”易清接起电话。

“你在哪呢?听说你女朋友病了,很严重么?”杨明月询问。

“我在医院,她昨天刚做了手术,还很虚弱,需要人照顾。”易清回道。

“这边庆功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开始了,你这个主人公不到场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我派两个公司的同事过去,帮你照顾她,等晚宴结束你就回去。”

杨明月言外之意是: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参加庆功宴。

“不用了,陌生人过来她会更加不舒服的。我自己想办法吧。”易清听出来此事毫无商量的余地了。

“那好,我会派车去医院等你,3点半你们必须出发!4点钟晚宴准时开场!”杨明月一向如此强硬。

易清挂掉电话,转身回到病房,刚才他的对话席晨已经全部听清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还能呆半个多小时,拿起一根香蕉,心不在焉的剥着“宝贝,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得离开一下,公司那边实在推脱不掉。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易清抱歉的说道,把香蕉递给席晨。

席晨闪躲开香蕉,说道:“没事,你去忙吧,易大明星,我怎么敢占用你宝贵的时间。我能照顾自己,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她说着气话。

易清当然不放心,放下香蕉,说道:“一会我给哥打电话,让他再来照顾你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你去吧。”语气决绝,大约是从这一刻起,席晨开始怀疑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开始质疑他值得托付终身么?

见席晨怎么哄也哄不好,易清有些无奈,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默默坐在她的床边,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爱情的力量,有时候强大无比,有时候却也脆弱不堪。它可以坚如铜墙抵御外界的惊涛骇浪,却逃不过内部缝隙间滋生的霉烂。

见席晨闭上眼睛渐渐睡去,时间也来到了3点半,易清边向外走,边打电话给严凌浊:“哥,你再帮我照顾她一下,我应付完就马上赶回来。”

4点钟,杨明月洋溢着笑容,在台上致词,感谢台下各位的共同努力。随后她叫易清上去讲两句,他摇摇手示意不必了,众人起哄:“易清、易清……”

他硬着头皮走上去,哪有心情讲这些无用的场面话,于是简单谢过各个团队,就敷衍的下了台,杨明月和个别团队的领导是有些不满意的。

晚宴开始,一些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开始给易清灌酒……

严凌浊才到公司和孟云强没聊几句,就又被易清叫回了医院。

他匆匆赶到病房时,席晨的输液管已经回血回到半米高了,他赶紧喊护士拔针。

席晨惊醒,听到护士说:“这回血都回这么多了,你们怎么不好好看着,病人这么虚弱,你们家属能不能上点心!”

“对不起,我们下次一定注意!我来晚了。”严凌浊道着歉,气喘吁吁的坐下来。

席晨看着奔波劳碌的严凌浊,鼻子一酸:“哥,对不起啊,这两天这么麻烦你!”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么?”严凌浊看到席晨眼含泪光,温柔的说道:“傻姑娘,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你没事,我就欣慰了。”

易清本想草草应付一下就赶紧回医院的,可是敬酒的人一个接一个,有些领导还很难缠,他不得不喝。

本就心情郁闷,喝的又有些急,一下就上了头,他渐渐神志不清,酩酊大醉。

小蜜蜂从网上看到了易清香港站的巡演视频,真是太精彩了!想打电话夸夸玥哥哥,可电话刚响一声她又挂了,心想他刚巡演完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先别打扰他了。

虽然距离上次见面才隔了3个月,但她现在是个大姑娘了,上了大学就是跟高中生不一样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晚上8点多,易清摇摇晃晃冲进厕所开始狂吐,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和这些酒精一起喷涌而出……他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听见隔壁的哭声比他还大,是烂醉如泥的林章,他对于汪娴静的事充满悔恨。

松松在厕所外面敲着门:“易老师,易老师你没事吧?”

见易清不搭理他,又去敲隔壁的门:“林哥?林哥你还好么?”依然不被搭理。

恍惚间,易清仿佛把这个厕所当成了自己家的客厅,拿出手机打给席晨。他迷迷糊糊打开通话记录,按下了第一个。

电话一接通,他哭着诉说衷情:“宝贝,对不起,我求求你原谅我!我好爱你,我不能失去你,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在哪?怎么喝这么多酒?”她问道,听的一头雾水。

“我在豪华大饭店,我喝多了,我好害怕,我害怕失去你……”醉酒的人就是这样,一遍一遍说着罗圈话。

“好,你先别乱走,我马上去找你,送你回家。”电话那头的她穿衣出门,似乎搞清楚了状况。

一路上她不敢挂断电话,听着他一遍遍的道歉和挽留,安慰着他哄着他。

“……我到饭店了,我们回家吧,你乖乖出来,别乱走!”她继续哄着他,就像哄一个小孩子。

“嗯,我们回家,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易清推门走出厕所,朝大厅门口走去。松松跟了过来:“易老师你终于出来了。”

小蜜蜂站在门口,看到摇摇晃晃的易清,赶紧过来扶住他。

松松见易清表妹来接他了,于是说道:“易老师,有人接你,那我就不送你了,林哥还在厕所,我去照顾他。”

“嗯,你去吧。”易清神智不清跟着小蜜蜂往外走,他渐渐看清她的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你打给我的呀,看你醉成这样我能放心么。”小蜜蜂回道。

出了门下台阶,易清脚没落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小蜜蜂用尽浑身力气抱住他,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进了家门,小蜜蜂把他扶到床上,脱了鞋子和外衣,端茶倒水伺候着,直到把他哄睡。

她趴在他的床边,帮他把眼角的泪滴擦干。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席晨,根本没有她,可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有些不甘心。

小蜜蜂仔细的看着这个人生中第一次感兴趣的男人,既然都已经离的这么近了,不如亲一下,不亲白不亲!

这个傲娇又调皮的学霸就这样草率的献出了初吻。

易清睡梦中感受到了这个温热的吻,伸手把她搂入怀中。断断续续的呢喃:“宝贝,盖好被子,别着凉。”……“宝贝,我没压着你头发吧”……

他把她当成了席晨,美好的画面停留在他照顾席晨和宝宝的时刻。

见易清除了说梦话,没有其他的举动,小蜜蜂竟然有一丝扫兴。这熊孩子脑袋里一天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似乎是把易清当做一个实验对象了,一个关于爱情的实验对象。天才的心内世界,总是令人费解。

易清的双臂压的她喘不过气,“哼,一点都不浪漫!”她一把将易清的双臂推开,走出卧室。

她躺在沙发上想着,之前一直是你照顾我,这次换我照顾你,我们两清了,从今以后一切重新计算。

席晨虽然嘴上对易清冷漠,但却一直在等他回来,她不相信他会这样狠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她不停的看着表,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还是没有回来。

严凌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席晨聊着天,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前两天,我看见那几盆多肉植物,竟然真的长大了一点点,植物真是神奇。”

“哥,这是你第一次养植物么?”席晨有些诧异。

“是啊!人生第一次养植物,不仅仅是植物,还有动物,人类,我之前都没养过,哈哈。”严凌浊故意逗她开心。

“是么?我第一次见像你这么孤僻的人。我爸特别喜欢养植物,从小我们家院子里就都是植物。”

“那以后有机会我可得向伯父取取经。”

10点多了,严凌浊见易清还没回来,而席晨也心不在焉,他偷偷去走廊给易清打电话,打了几遍都无人接听。

易清的手机,在小蜜蜂帮他脱下的衣服兜里振动着,声音微弱,并没有吵醒梦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