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我为王
就算是早已猜到，未之境也禁不住内心的欢喜，这个名字，他怀念的人，如今就站在他面前，又将这个名字赐予了他。
“甚为喜欢。”未之境笑笑，洗去了铅华，那一身墨色竟让他有了一种沉稳的感觉。
林序不语，看着他怀里那柄略显笨拙的琴，陷入了沉思，那是他当年与未之境成了忘年交的时候，做给他的生辰礼。
当初做好了只是没有弦，没想到他换上了新的弦，开始用了起来。
“这弦……”林序蹲到他面前，指腹轻弹，然后停留在上面感受它的材质，这个声音实在是奇特，林序正想着，忽然注意到脚边他的发丝。
他拿起一缕，放于掌间，深意不达眼底。
“我寻了许久，发现最好的弦莫过于我这缕缕发丝。”未之境眉眼带笑，不以为意。
“你这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林序的眼中波光流转，有些许的怒意，他没想到，他曾以为会恨之入骨，避之不谈的人，如今再见，让他更多的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还有你眉心的红莲，又变为了红色。”所以你这十几年间，经历了什么，让以前那个嗜血如魔的二少爷，变成了现在不食烟火般的未之境。
未之境的指尖轻颤，似不愿想起这难熬的十几年，还有林序离开的那晚，让他有多恨自己。
一夜白头，不过如此。
“啊，倘若我的那位弟弟还活着，应该和你一般大小了。”未之境闭上眼睛，避开了那个问题，脸上挂着的，是怀念的味道。
林序这才想起来，是听他讲过，他那个最疼爱的弟弟，是怎样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那些人生生烧死的。
那火焰的嘶嘶声，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谢谢。”
“谢什么？”
“救了夜玄一命。”
未之境睁开眼看着他，“不，救了他的是他脚踝处记号。”和你左臂上一模一样的那个记号。
虽然他不再嗜血，却也没有圣母到见到人就救的地步，手上沾了太多血，心性淡了许多，看惯了生死，也不愿去插手。
“如果当年再给我一次机会，”未之境眼含深意，坚定不移，“我还是会杀了她。”
他的眼神澄清淡然，没有一丝的后悔，出奇地，林序并没有像当年那般质问他且眼含恨意地看着他。
感觉腿部有些麻，林序索性就坐在他散落在地上的披风上，一脸的平静，好似这件事再没有多大关系了一样。
反倒是未之境怔了半晌。
“你不恨我了？”未之境看着一旁垂眸望着琴，比他矮了许多的林序，心底带着些许的期待。
“恨。”林序轻拨琴弦，发出阵阵响声，“如果回到当年的话。”
“那现在……”未之境觉得那琴弦似拨动了他的心，本来已经死了，又活了过来。
“现在，不能说恨吧，只是觉得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没必要让两个人一直生活在仇恨里，一辈子太短了，不是吗？”
他没说恨，却也没说原谅。
未之境眼神黯了黯，蓦地闪过一丝亮光，他总觉得，不能这样一直瞒下去了，像林序说的那样，一辈子太短了，虽然对他来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可是对于凡身肉体的林序来说，真的是太短了，他不想抱有什么遗憾。
“当年的那个女人，是帝界派来，要抹杀你的存在。”
林序虎躯一震，虽然后来的他接触的更多了，有猜想到那个女人可能是故意分裂他们，让他们反目成仇的，可听未之境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帝界？”比起那个未知的女人，他更愿意相信眼前的未之境。
“嗯，凌驾于所有空间之上的，帝元之届，简称帝界，是个强大的存在。”未之境面色凝重，他不知道林序做了什么，让他们不惜耗尽一切也要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我回去之后，并没有再受到追杀。”林序缓缓道，一般这种强大的boss，不都是一波又一拨地派遣杀手的吗？
“那最近呢。”未之境安静地看着他。
“最近？”林序思索了一会，“我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倒是被人盯上了，还用上了红瑟毒。”
“女孩子？”未之境双目微睁，有些讶然，这小子情窦初开了？等等，他说什么？“红瑟毒？”
“对。”
“看来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棘手，据我所知，他们从帝都过来，由于位界过低，所以他们要不断地压缩自己的能量，这样才能在这一带平行空间活动，这个压缩的时间，和他们本事的能力强弱有关，越是强大，需要的时间就越多。”
“也就说，那个女人从我出生那刻就开始准备了？那这次，如果真的派的还有人，我岂不是无法应付了？”林序摸摸下巴，一脸的为难。
之前那个女人，若不是未之境杀红了眼，力量无线爆发，怎么会将她斩杀，最后他可能已经死在了那个女人手里了。
“目前来看，是这个样子。”未之境看出了他的顾虑，他也想知道，林序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能让帝界不断派人来追杀。
还有他身边那个小姑娘，竟然能让人不惜用红瑟毒也要让她死。
突然，未之境的心脏骤跳了一下，他右手不着痕迹地轻捂胸口，面色不改，“这山云间也没了什么意思。”
“但是没了那种让人一眼看不见生机的绝望。”林序点点头，随着他一同望向参差不齐的石柱。
“要不要去庞龙市走一走，散散心。”林序突然头脑发热，邀请道，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未之境愣了住，好看的脸僵住了，他没想到，林序会邀请他去他生活的地方，他还是和多年前一样，从未畏惧过他，畏惧过他可怕的力量。
忽然他的脑中又出现了那张稚嫩却又坚毅的脸，眼神淡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
哪怕是即将死在他的手里，那个孩子也是一脸的骄傲。
是啊，他林序从以前就是那样，和先前这个国家的人不同，不畏惧他。
不畏惧他带来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