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烟火

“你真的没有学籍档案么?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没有上过学么?”

青木看着眼前带着金丝眼镜的老头一阵无语,这已经是第三遍了,从进门开始到现在,相同的问题青木这是回答第三遍:“是的,先生,我没有就学记录,也没有上过任何学校。”

至少作为“青木”自己是没有的,青木暗戳戳地想道,要是自己回答在Z国自己已经是研究生毕业,估计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这老头和自己必有一个要疯魔。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当我收到雷诺转交给我的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说着这个叫James的白人老头晃了晃手中青木的SATI和SATII成绩单说道:“除了雷诺用枪指着SAT总部的人帮你改了成绩以外,我实在想不出任何一个方法让一个没上过学的孩子拿了所有科目的满分。”

“事实如此”,青木懒得和他辩解,“我想雷诺也没有那个本事。”

James盯着青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套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试题,“即便如此,我也不想赌上自己几十年的学术信誉,要知道,学术造假对于一个处于教育行业的人来说是不能忍受的。这里有一套试卷,是我本人出的,里面有一些物理、数学和语法类的题目,我需要你在我面前将这些题目完成。”

“好的。”拿起纸笔,青木其实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悦,这老头除了稍显啰嗦以外,其对于教育以及学术的态度还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毕竟前世在Z国也爆出过很多硕士生、博士生论文抄袭的新闻,也有许多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通过家里的关系拿着钱去名校镀金最后仍然改变不了其草包的事实,然而这些不劳而获的人凭借其通过不光彩手段获得的荣誉却在职场上耀武扬威。

前世青木也遭受过这样的恶心,所以对于James老头的审查反而觉得是应该的,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一个从没有上过学的少年却拿了两次SAT的满分,都会觉得事有蹊跷。

大概只有十几分钟,青木就将这套几十道题的综合试卷解决完成了。上面的题目其实并没有多难,大致处于Z国初三至高一水平,所以对于青木来说解答起来还是相当轻松的。

“唔,相当的快。”当青木将写好的试卷递给正一边阅读文件一边偷瞄青木是否做了一些多余动作的James时,老头佯装吃了一惊,实则为了掩盖自己一直悄摸监视青木考试的事实。

“非常的……让人难以置信…!”James拿起试卷检查了没一会儿,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这十几分钟搞定的试卷,不但答案全部正确,且思维逻辑准确缜密没有一个多余的解题步骤,连试卷的字体都像印刷的一样让人忍不住怀疑答题的是否是个早已编程好的机器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James想了一会儿,“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做到从来没有上过学却拥有几乎比所有同龄人都要高的学术能力,毕竟这份试卷答得实在太完美了,我自己都可能做不到这样,哈哈,我可写不出和打印机打出来一样的字体。”

“雷诺教的。”青木看着眼前说到最后竟自嘲地笑起来的NY市教育局局长,颇觉的有些滑稽,这老头变脸变得可真快,上一秒还义正言辞地批评学术造假,下一秒就在这自我嘲讽,川剧学徒来的吧。

“雷诺教的!?哈哈,你是在糊弄我这个糟老头子么,雷诺小学的时候连二十六个字母都写不全,就他那个鞋拔子脑袋,会写自己的名字都应该感谢上帝了。”

雷诺竟然还……上过学!这让青木有些没料到,光是想想那个大胡子光头坐在教室里的模样都让人觉得滑稽。

坐在椅子上尴尬笑笑,眼见这老头明显对雷诺知根知底,青木不再随口敷衍,“好吧,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学了基本的识字,后面都是我自学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雷诺上过学?”

“哈哈,没想到吧,那个打了半辈子架的匹夫竟然也上过学,而我就是雷诺的小学英语老师,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在诺顿小学当校长,偶尔也会任教一些基本的课程。雷诺是最让所有老师头疼的学生了,毕竟像他那样又蠢又调皮的孩子可没见过几个。”

老头像是看穿了青木惊讶的点,直接明了地嘲笑起来,随后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也是所有孩子当中最感恩的一个了,直到今天,每年圣诞节还会过来拜访我这个老头子。哼哼,也许那个至今还是光棍的莽夫没有地方过圣诞也说不定。”

青木听着James的描述有些忍俊不禁,莫名觉得这老头有些可爱起来。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他有一天也会让我操劳学术上的事情。你是一个异乎寻常的聪明孩子,不过光有SAT的成绩可不行,想去顶尖的大学还得有一些其他成绩。毕竟你没有更多的学术记录,光凭我这个老头子也不能把你送到很好的大学。”James摘下鼻梁的上的金丝眼镜,揉揉眼睛,对着青木说道。

“期货投资算么?”

“噢?期货投资?据我所知,你可还没到开立户头的年龄。”

“用雷诺的名义开的,用我自己赚的一些钱投资了国际黄金,平仓盈利了700万美金。”青木解释道。

“700万…..?真的是令人惊讶啊,超乎寻常的金融天赋么,这可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满分的SAT,这样的经历再加上我的游说,相信不会有任何一个M国学校会拒绝你。回去之后将交易记录发到我的邮箱,我会尽快帮你申请到一所不错的大学,毕竟冬季学期就要到了。”

“好的,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去准备资料。”说着青木起身准备离开。

“别急,孩子,你自己有想去的学校么?”

“没有特别的意愿,偏于理科就好,如果可以的话MTI或者普斯林顿是最好不过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吧。”James挥挥手,示意青木可以离去了。

“好的,先生。”

“哦,对了,今年圣诞节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和雷诺一起到我这里过个圣诞吧。”还没走出门,老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木回过头,看着老头笑起来颇为慈祥的脸,想了想,最终没有拒绝。“好的,先生,非常荣幸。”

距NY市中心几条街之外的街道上,回到酒店将交易记录E-mail给James之后的青木骑着那辆Ducati Diavel正四处转悠,这头暴躁的猛兽在那次雨夜被吉米骑的满是泥点子之后一直丢在医院的停车场沉寂了好久,今天经过仔细清洗过后终于重见天日。

而青木此刻正四处张望,想碰碰运气看看有什么工作的地方。自从告诉莫莉自己没有改变主意买了4000手外汇之后,为了防止行情波动导致强行平仓,青木几乎将所有的钱的都投到了账户当中,现在搜遍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一百多美元了。

但摆在青木眼前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是他还差几个月满十六岁,而M国法律规定未满十六岁青少年在晚上6点之后是不允许工作的,大多数店铺肯定不会在6点之前关门,再者短期的工作相对来说也比较难找,并且大部分也赚不了多少钱,所以正规的小场所肯定是不抱有希望的。

兜兜转转几个小时,不但没有找到赚钱的地方,还将兜里本来只有的一百多美元分了一部分给油钱,青木从加油站出来后脸也是黑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别说读大学了,怕是即将要和流浪汉抢地盘了。

最终青木决定向北部郊区附近找找看,M国城市的边缘还是比较危险的,是大部分黑人以及不法分子的聚集地,虽然从小在街头长大的青木并不惧怕黑帮斗殴,但如果一个不小心卷入一场什么案件中,搞不好要去警局来来回回好几次,没吃到羊肉还惹得一身骚。

不过就目前的处境来看,除了向雷诺和吉米借钱以外,不去郊区碰碰运气,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到万不得已,就青木的个性,是不可能主动欠别人什么的。

随着建筑物开始变得老旧简陋,街道也逐渐逼仄,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路两边昏暗的街灯下也有了一些鬼鬼祟祟交易的人群,吹着口哨终日厮混街头的不良男女使这片区域看起来格外危险。

终于在转悠了一阵过后,青木在一家类似木材加工厂的大门外发现了一块写着“薪水50美元一晚”字样的木头,想了想,绕过前门将机车停在了工厂的后门,尔后返回前门走了进去,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工厂里面有一块坑坑洼洼的草坪,上面停着几辆老旧的货车,一个巨大的探照灯吊在旁边的建筑物上正对着草坪,十几个工人正热火朝天地将库房里的木材搬到开车上,建筑物的顶端还有个人在上面瞄着远处。

这怎么这么像临时打黑工的地方……青木心里忍不住一番吐槽,正四处观察,从库房里面走出了一个裸露着上半身满身胸毛的壮汉,看起像冬天不用穿毛衣似的,对着青木一阵吼:“你TM是谁呢,谁让你进来的!?”

看着外形粗犷满口黄牙的男子,看在钱的面子上,青木挤出一个笑容,答道:“我看外面招工,50美元一晚是么?”

工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青木,1米77左右的身高,宽阔的肩膀,颀长的身材一双长腿格外引人注目,鉴于一张少年的脸,工头还是怀疑的问道:“小伙子,有力气么。”

青木二话不说,脱去黑色的T恤,露出凌厉匀称的肌肉,扛起了一根本来需要两个工人合力才能抬起的木材直接丢在了卡车上,“你看怎么样?”

“好的,50美元一晚,完工后结算。”

就这样青木顺利地得到了这份工作,扛了两个多小时过后,喝水的间隙,青木正琢磨这个厂子怎么没有白人,全是一些黑人或者黄皮肤的亚洲人时,突然不知道谁吼了句:“警察,有警察!”

然后一整个厂子的人鸡飞狗跳四处逃窜,正喝水的青木一脸惊愕,随即扔下一次性杯子,捡起地上的T恤向后门奔去,“我草,还真NM是打黑工的地儿啊。”

一个冲刺猫扑,熟练地运用跑酷的动作,青木顺利地翻墙而过,坐在机车上正准备发动,后面传来一个声音:“hey,bro。带我一程。”

青木回过头,发现是刚刚一直在屋顶上望风的黑人,手里拿着把刀正顶着青木的腹部。看着里面正拿着手电四处搜捕的警察,“蹲下,都蹲下”的吼声不断,青木不爽地皱皱眉头,一声不吭,拧紧油门,引擎轰鸣,载着两人向市区窜去。

“bro,你这车不错啊。”黑鬼不坏好意地笑道。

“是么。”青木一边骑车,一边小心观察腹部的匕首,口中随意答道。

随着离市区越来越近,后视镜里看到身后的黑人正东张西望,青木突然一个急刹,轮胎抱死,黑人措手不及,身体向青木撞去。

青木趁着匕首离开身体的一瞬间,抓住黑人的手,直接将其掀下车,然后将车停住,按住倒在地上还一脸懵逼的黑人一顿胖揍。

“天天兄弟来,兄弟去,谁是你兄弟。”本来就因为交了油费一百元没剩多少而脸黑的青木,打黑工又遇到警察,还被个黑鬼威胁,最后竟然还看上了自己的车,一天下来憋了一肚子火,直接母语开喷,对着按在地上的黑鬼左一拳右一拳揍得起劲。

黑人只觉得被打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睛、嘴角疼痛难忍,躺在地上艰难地护住致命部位,看着面前状如魔神的少年,对着自己左右开弓,拳头硬的跟石头一样,还一个劲地骂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惊恐地一个劲求饶。这TM哪是个软柿子,这NM是捏了个鹅卵石啊。

“说,‘我错了’!”青木停下来,对着已经被揍得不成样的黑人中英结合地吼道。

“我~错~了…..”黑人在杀气腾腾的少年威逼利诱之下,操着个大舌头,磕磕绊绊地说了句汉语。

“谁是你兄弟,叫,爸爸!”

“爸爸!”

“大声点!”

“爸爸!”

“不准停,继续叫!”青木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的黑人,发现自己的T恤竟被匕首划了一个洞,二话不说,直接扒了黑人的衣服接着用匕首划成了布条,然后扬长而去。

而凌晨接近市区的马路上,一个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只剩个内裤的黑人,还跪在路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走调的中文,仔细听的话还能发现,他在一个劲地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