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旅行者

“大家快,这边!”

兔子跟紧安琦脚步穿过回廊,两百米的尽头拐弯,一片草坡后面是森林。草坡很宽,有十几亩,马路上来往行人、车辆能一览无遗,兔子贸然奔走在哪里,引起过路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告密者。

我和蜜芽离安琦五百米远的叉路口放哨,果农从这里出去,去和朋友喝酒,回来的时间预计在下午五点左右。家里剩下哄小孩睡觉的妇女,和盘着厚厚的黑头发老太太,老太太在厨房认真做饭,脸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看样子视力有限。

嗖嗖嗖——声在草丛掠过,兔子的速度与生俱来,不为圈养而蜕化。安琦指挥的井然有序,丝毫没让老太太怀疑。我远远看着安琦,心底资深的崇拜感忍不住滚出喉咙,“安琦!”我大声喊,仅想喊它一声,其它什么事也没有。安琦从那边看向我,它表情一定是笑着的,即使距离使我看不清,也非常确定。它说:“九团,我们成功了,走!”

我和蜜芽跳起来,互击了个掌,蹦蹦跳跳朝草坡方向去。“啊妈!”哄睡孩子的妇女刚出门,撞见我和蜜芽,她朝另一个房门走去,边焦急的喊:“啊妈!一只兔子跑出来了,还有啊翁抓回来的猫也跑出来了。”

“瞧你喊的这股劲,俺还以为兔子都跑出来了嘞,俺忙着,你抓兔子耳朵它就没辙了,猫就不管了,你也抓不住它。”厨房传出轻快的声音,说完后,老太太还笑出了声,轻轻嘀咕着:“这小媳妇就是娇生惯养。”

妇女听了更束手无策,她站定回廊直勾勾看着我们,我们也直勾勾看着她,像望夫石。我们没办法继续朝安琦的方向跑了,它们还在草坡上前行,此时此刻,也正是我和蜜芽的调虎离山之计的开始。妇女撩起胳膊上的袖子,表情一副豁出去了,她没揪住蜜芽的耳朵,表情却像已经揪住了蜜芽的耳朵,并且已经如释重负。蜜芽看起来实在呆萌,给了妇女这个错误的信息,她低估它的同时,是错失机会的开始。

妇女扑来,蜜芽快速蹦跳起身,妇女扑了个空,还摔了一跤,她皱着眉头冲厨房里的老太太抱怨说:“啊妈,兔子跑的太快了,根本抓不住它的耳朵,你在不过来帮忙,它可跑掉了。”

“小声点,可别把小虎吵醒了。”老太太气冲冲走出来,粗糙的手在围裙上游走,油光水滑的肌肤一下子干枯、暗淡。

我们跑向与安琦截然不同的方向。等老太太跨出门框时,只能看见白色的背影一晃,她要追过来时,我们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老太太边责怪着自己媳妇无能,边试图追上我们,老太太确实给力;她扑的不是我们,是对岁月的一种执着。

安琦指挥结束,走屋檐来接应我们。蜜芽没办法飞檐走壁,所以我们采取保守的方式,绕着砖房来躲避追赶。成功了。

从小就圈养大的兔子会对突如其来的自由无措吗?一只兔子欢快的说:“我喜欢野外,这太棒了!”

“对呀!我天生属于自然一般,非常亲切!”中年兔子说。

“这比原来的家好太多了!”一堆兔子挨在一起兴奋的说。

与兔子们挥手告别,安琦看着我笑,它眼睛里有点东西,我凑近瞧。它说:“有你~”,土味情话吗?我摇头,它直勾勾看着我等待答案。

“星星。”我说。

这显然不可信,而是如安琦说的,有我。

“你还想去哪里?”安琦柔柔我的头问:“你现在开心吗?”

等一下,我需要一个一个问题来回答,但我得想一下,两个问题我都需要仔细想一想。

“没去过的地方都向往。”我说:“我想我的情绪不够稳定。”

“忽略第一句,我想和你聊聊第二句。”安琦表情严肃起来说,“我会无条件包容你。”

“为什么?”我很莫名其妙冒出这样的想法,话一出口,我已经开始后悔,但已经收回不了。

安琦沉下脸,一副思索。我也思考,要不要拥抱它、安慰它?有微妙的感觉,像许多毛毛虫蠕动在爱情的玫瑰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