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兵曲

绮营飞行速度比她快，老是在千兵眼前晃，让千兵勾起在人间时的回忆，惹得她心烦意乱的，她干脆选择徒步走回万刃殿，顺便把长枪扛在肩上，这样不管他在前在后都得被迫跟自己保持距离。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极会钻空子，他顺势来到她身旁，肩并肩，且都快贴上她了。

“我一定是离世太突然，你觉得没有报答够，对不对？”绮营斜着身子走，恨不得钻进她怀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下去把你尸首挖出来捅成筛子！”千兵猛地站住，绮营便没站稳，上半身朝她倒去。

千兵下意识伸手一扶，绮营借力稍微转了个圈，把她的手臂绕到了自己腰后，此刻绮营与她面对面，只剩一个巴掌的距离。

千兵被动极了，自己的手被包进他宽大的手掌，像被钳住，无法逃脱，原来……他认真起来，这力量她真的无法抵抗。

是无法抵抗吗……还是不想？

不疲惫也不生病的他原来是这副模样，眼眸中奇妙的融合了淡然和深邃，眼角若有似无的笑容像一个陷阱，拉扯着千兵想要深陷。

只紧张了一瞬，她便开始愤怒：“老子也是你随便调戏的么？！”要说在人间他还知道矜持，如今可是放飞自我了！

绮营硬是又把她拉近一分：“猝不及防……也可能是因为压根就不想防备……”她只是不懂而已，不代表没有情。只可惜于情一事，她初开得太晚，内心抗拒这些扰乱心思的情绪罢了。

说完，绮营“唰”就放开了她的手，她觉得自己已经气到头晕，她承认，面对他，她防备不起来——可是她从未在谁面前，心情是如此的藏不住。这就是她一直暴躁的原因，她失去了原有的平静。

千兵扭头就走，不再理他。

是啊……没有报答够。若没有曲衡，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也不会再有谁像曲衡一样对待自己了。

她本以为，凡人的死亡是个慢慢老去的过程，可以老到头发花白，老到皮肤像一棵老树，老到，看不清字、听不清声音，甚至老到忘了一个人。可生命之残忍，让大多数人无法如愿，也让神无法如愿。

她本以为，自己对死亡已经习惯了。可天道之残忍，还是会干脆地把事情了结。

她不是不能逆天改命，可她不忍赔上那些人将来的生生世世，让其永受惩罚。

绮营紧跟上，问道：“假如你手底下的兵全活过来，你会很开心的吧？”

“那不一样。”

绮营了然，这是还别扭着呢。

如今诸事未定，我哪有时间留恋过去……醒来吧，千兵，快些醒来吧。我只是，太讨厌留恋那段日子的自己……明知不可为，却无法像从前一样果断的割舍。

……

绮营像是条小尾巴，一直跟在千兵后面。刚刚的照面，她知道他修为比自己高，打不过也拦不住他，说到底还是自己放不下。

后面一路无话，千兵觉得自己思绪很乱，又似乎是一大片空白。

她的万刃殿，名副其实的塞满了武器。

“这些年天界依旧如此不太平……”那么，当初天道强迫我避世，让我看不见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如今我又重回天界，又是为什么对此视而不见？既然让我作为战神降生，又为何不让我死在战场上？

就算最后上古神必须陨落，那比起从前那几位上古神做的事情——他们在混沌之力消散前就忙着开辟山河造万物，把世界捏成了自以为的理想样子，如今我阻止一场战争又算得了什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