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悲悯

虽已是初春,雨后仍带着丝丝寒意,城外的破庙之中三人点起篝火,来抵御着寒凉,这样的情景他们三人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了。

安心手里摆弄着一根小木棍,在火上翻腾,好让火焰烧的更旺一些,安云歌身体有些蜷缩,坐在离火焰最近的地方,张三爷则是给他俩讲着,他年轻时候的事迹,只是她俩都没有心思听,再说也就他算命的那点事,一遍一遍讲了十几年了,他们俩也没见过有多灵验。

“三爷,你还是给我们讲点别的吧,就你那点破事有啥好讲的”,安心打趣道。

安云歌也附和道:“就是,哥哥说的对”。

张三爷白了他俩一眼道:“好那我就讲点不一样的,讲啥呢?”张三爷一阵思索,右手在腿上一拍道。

“传说,远古时代有一种神鸟,雄为凤,雌为凰,每五百年,便会自焚一次,,在肉体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轮回后它们才能获得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

张三爷给他俩讲着,凤凰涅槃的故事,讲着,讲着,都饿了。

安心映着昏黄的火光看去,这破庙应该已经荒废了多年,灰尘,蛛网遍布,门窗都已掉落,只有四根巨大的柱子,还笔直的立在中央,庙里的神像斜倒在后面,已看不清样子,不知是那路神明,庙外的凉风一阵一阵的吹进庙里。

安心在手边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生硬的馒头,掰成了两半,一半递给了安云歌,另一半他想给张三爷。

三爷没等安心开口,就抢先说道,:“我不饿,臭小子你俩吃吧”

这种情况他们遇到的已经非常多了,但第二天张三爷总会弄到吃的。

安心知道,三爷不是不饿,是想让他们吃,这些年他们走南走北,吃了不少苦,三爷不仅是他俩的救命恩人,对他俩更是视如己出,可能对于张三爷来说,他们也是他的寄托。

如今安心,已经从当年雪地里的那个孩子,变成了少年,他知道他应该去做自己的事了,可他还没有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虽然安心很少提及自己的事,但安心有他自己路要走,张三爷自然也看的出来,安云歌太小不会去注意这些,他俩都不愿说破,他舍不得张三爷和安云歌,他们是安心唯一的亲人,他怕一个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其实安心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怕面对前面的未知,不敢踏出那一步,还是舍不得他们。

安心也没有继续给张三爷,因为他知道结果,他转身递给了安云歌。

“妹妹,你吃吧”

安云歌倒是没有推搪。

“谢谢哥”

安云歌她由于年龄小,不抗饿,刚才的一半早已下肚了,安云歌已经十三岁了,脸蛋长的小巧可爱,可那个吃相真是判若两人,吃的贼快。

夜已深,安云歌靠着安心的肩膀强行进入梦乡,安心靠着一根巨大的柱子,双眼微闭,只有张三爷还坐着,若有所思。

张三爷看着黑漆漆的外面,面色有些凝重,风停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连吱吱的虫鸣也消失了,突然变得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张三爷大拇指在其他四指上轻点,像是修行之人掐着法诀,不过他应该是在求卦。

在他们这一行,有个外人不是很懂的说法,那就是算命之人不可为自己算命。

他能感觉到不对,张三爷还是为自己卜了一卦。

一道黑影在庙门外划过,在张三爷眨眼的功夫之间,张三爷并没有察觉,只是他刚才的卦象不是很好,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安心和安云歌,一道黑影正立在安心靠着的柱子旁边,这前后也只有张三爷转头的时间。

这黑影速度极快,让张三爷猝不及防,被吓得屁股后退了一下,脸上后背冷汗只冒,张三爷走南闯北多年,甚至还听说,他曾在修行之门学过道法,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令他恐惧之人,他的悄无声息,他的速度,与其说人,更像是魂。

此人身披黑袍斗篷,低着头,在昏暗的火光下隐约可见面目清秀,周身散发着,像来自九幽恶鬼般的气息。

张三爷故作镇定,“不知高人在此,我们无意惊扰,这便离去”。

安心并没有入睡,听见张三爷奇怪的话语,睁开双眼,那黑衣人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和安云歌,张三爷给了一个眼色示意叫起安云歌,赶紧离去。

安云歌看见眼前的一切,更是心底一惊。

“晚了”,这两个字充斥着,无限阴森的话语在庙宇中回荡,像夹杂万千冤魂的哀鸣,地狱之中的轻叹。

两只手如魔爪般抓向安心和安云歌的肩上,安心和安云歌想挣开,身体却死死地定在哪儿,怎么也挣不开。

张三爷见状,心中疑惑,惧怕皆抛诸脑后,手中幡飞手而出,只逼黑衣人面门而去,安心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们一起十几年了,可从来不知道张三爷还会这一手,喜的当然是张三爷有这样的本事,以后可以让张三爷好好教教他。

黑衣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冷笑一声,手中幡在距黑袍人眉心三寸处停下,再也不能前进一丝一毫,张三爷微动,做着奇怪的动作,手中幡上的八卦顿时亮了起来,八卦图脱幡而出变成了一个更大的金色八卦图,再次向黑衣人飞去,黑袍人纹丝未动,低语道:“没想到一个破道人,居然会阵法,可惜你境界太低了,区区“通窍”而已”。

黑袍人放开手中的两人,手起,掌落,张三爷身体倒飞,撞在了门口的柱子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张三爷根本看不出对方是什么境界,单就刚才对战来看,黑衣人只是一个抬手他便毫无招架之力,他挣扎着喊道:

“臭小子,快跑,带着你妹妹,快跑”。

安心清楚的听着这句话,看着倒下的张三爷,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向他,张三爷拼命的喊,安心却丝毫不动,只可怜了安云歌还蜷缩在角落,吓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这黑袍人是谁,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们,他只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张三爷死去。

安心手里抡起一根木棒朝黑衣人后脑砸去,黑袍人又是一个抬手,安心朝相反的方向狠狠的摔出去,落在了神像的旁边,安心只觉得身体像散了一样,那人只是一挥手而已。

黑袍人手中黑气涌动,无数的黑色之气缠绕着黑衣人全身,他将手伸向张三爷,张三爷面目开始变得扭曲,狰狞,极为恐怖,黑衣人手中的黑气开始游走于张三爷全身。

安心声嘶力竭的喊着,“三爷”,悲痛欲绝。

张三爷看着那黑袍人,吃力的说出了三个字“渡魂术”

……

“挺有见识,但并没什么用”。

话语毕,张三爷看着倒下的安心和浑身哆嗦的安云歌,他知道,他再也不能保护他们了。

“破命者,天谴”!

这是他们的祖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