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如白玉烧犹冷

鹤云垂头丧气。

杨莲山跟着长吁短叹,夹杂点微妙的幸灾乐祸,“你哄七……哄老婆手段不行啊。”

两人蹲在楚七门外的回廊下,鹤云抬肘杵他,“闭嘴吧你,他食不下咽药也不吃,腿上刀口恢复都成问题,可怜死了,你还在这打趣他。”

“我可不敢,”杨莲山兴致很高地出谋划策,“俗话说烈女怕缠郎,烈郎也怕啊,你多缠缠他。”

“我能怎么缠?他看我进门脸就撇一边,再靠近点就要躲,他那腿不好受力,我真是看着心惊胆战的……怎么就这么难哄呢?”

杨莲山叹了口气,“他到底为什么生你气?”

鹤云不说话了。

半晌嘟囔声,“要真是老婆就好了,我这么尽心尽力,好歹最后能落个大美人在手里。”

屋内突地传来剧烈咳呛,鹤云瞬间站起身,侍女端着餐盘出来,食物原封不动,唯一喝过的是一盅汤,也就动过几勺子,说不准刚刚还呛着了

鹤云咬咬牙推门进屋。

楚七拥被懒倚床柱,床柜上搁着凉透的药碗,半口没动。

听见人进来,他以臂遮口往床内侧身,鹤云立即停步,“我不过来,我就站这看看你。”

楚七止咳后才放下手臂,脸都咳红了,眼睛直直盯着被子上的图案。

房内一时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我再煎碗药过来,你乖乖喝一些,好不好?”鹤云柔声劝慰,“喝药前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

说完便要出门。

“我吃不下。”

她骤然转身,盯着愿开口的楚七,颇有些意外和受宠若惊。

可算愿讲话了。

“我想到你骗过我,还不肯坦诚,就觉得眼下都是虚假的。”他缓了口气,低声说,“再错信一次,我真的……”

鹤云搂住他,刚刚接近时楚七没拒绝,或者说根本没发现,忽地被拥住,还有点愣愣的,“……我没要你抱。”

“我想抱。”鹤云自上而下抚摸他脊背,隔着触手生凉的长发,“看你这幅自己跟自己怄气的样子我就手痒,不仅想抱,还想狠狠揉一揉。”

楚七不再说话,鹤云脸颊贴在他颈侧,自然也见不到他脸上混杂着阴冷的错愕。

耳尖还是红的。

“乖乖,”鹤云低柔说,“我为你心血都熬干了一半,你不知道养活你多难,脾性还大,我有时真的来火,但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我没要你这样。”楚七挣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愿的,我乐意,别碰着腿了。”

鹤云摁住他肩膀,抬身看他的脸,怕惹坏他;楚七冷脸看向别处,他肤薄而白,脸上一旦有点什么就很明显。

鹤云心底叹息。

“江湖子弟江湖老,走南闯北的谁身上没点秘密;我不想骗你,所以犹疑,但我绝不会伤你害你辱你,我发誓。”

楚七垂下眼,脸上耳上红潮褪去,显出苍白的玉色来。

鹤云于心不忍,可仍旧继续,“你也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对吧;所以你看,没人能在另一个人面前十成十的袒露自己。”

楚七倚着床柱撇过脸,他衣衫松垮,下颚颈脖连着锁骨胸膛仿如玉质,离鹤云不过寸许,侧脸略带不忿之色,毫不设防。

却也处处皆处心积虑。

鹤云瞥了一眼,又一眼,难耐般咽了咽口水。

“不生气了。”她干巴巴道,仔细将楚七松松交叠的衣领理好,想说很多,告诉他衣服得好好穿,外头坏人很多的,更别提他长得又这么不安全,一身病骨难支,什么时候被人掳走就完蛋了。

想想还是作罢,看紧点就好。

“你乖乖的,”她将楚七散落额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七郎听话,我给你煎药。”

鹤云离开后,楚七还陷在那句“七郎听话”里。

侍女端着茶点小食走进来,“主子,消息探出来了,上回来搜查的是王府官兵。”

楚七捻了块荷花糕,悄悄顺了顺气,“郡主还是郁王?”

“郁王私令调的精兵。”

看来京城那批人已经暂时离开了,否则郁王不会如此显眼行事。

他是时候该返京了。

鹤云愿跟他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