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数晨夕

连夜,任七莳和于刃他们仨一起陪着萧树叶坐上了一辆网约车前往萧树叶他们市所属的公安局,因为对方工作人员邀请萧树叶作为证人旁听对杨三柱的审讯,于刃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叫上大家同往。任七莳虽然觉得公安机关的审讯怎么可能让不相干人等参加,但在于刃坚定的眼神示意下,谁都没有犹豫,在强劲的夜风里向着那个从没听说过的小城疾驰。

于刃终还是有备而来的,他拨通了自己一个在省公安厅做人事工作的同乡的电话,请其帮忙向X城公安局的同志做解释,自己和几位朋友是陪同当事人萧树叶一起了解案情的。于是乎,上午九点,他们四个得以顺利地陪同萧树叶一起进了审讯室的隔间,通过宽大的单面审讯墙,清晰、清楚地观看审讯全程······

当几个人单独坐在会议室的时候,憋了半天的刘卿终于发泄了出来:

“看他那猥琐的样子,眼都快斜到天上去了,可恶的肥胖子,还一口一个不知道,他知道个毛啊!”郭冉明也陪着“叫屈”:

“我可知道这些人长什么样了,哎吆我心里这个不舒服哦,萧姐,你真是被疯狗咬了,我现在才知道你的感受了,要是我们小燕看见这情形,肯定会心疼到大哭的。”任七莳用手摁摁太阳穴,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想透透气,这里气氛的凝重让她呼吸都无法保持了。身后的于刃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任七莳觉得有一个厚重的屏风搁在了他们俩之间,屏风的那一边沉水般寂静,却能够被感知到的,正蓄集着力量,等待着迸发的时机。

任七莳的眼神就是推开这道屏风的风力,她刚刚望向于刃,后者立刻开口向她,或者是在场的所有人发问:

“你们没有看到这个姓杨的总在不由自主地做一个动作吗?”刘卿立刻坐直了后背:

“动作?什么动作?他不就一直斜楞着眼说不知道吗?还干什么了?”郭冉明环视了一下大家,一脸苦相,显然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坐的离大家有点距离的萧树叶这时终于暂时压下了满腔怒火,犹疑地问道:

“你是说他放在桌上的右手一直在做的那个动作?大拇指在下,食指和中指在上,一直不停地磨搓?”于刃轻拍了面前的桌子一下:

“萧女士好眼力,我说的就是这个动作!”刘卿立刻拨拉于刃的手臂:

“那不就是一个打响指的动作吗?他是在向什么人做暗号?不可能啊,公安局里他还敢这么嚣张?搓绳子?萧姐姐,你不是说这几个人都是终日无所事事的人吗,他们难道还会打什么零工养活自己?狗改不了吃屎,我觉得只要饿不死,他们肯定不会干正事!”于刃拍拍她的脑袋:

“说对了一半,其余的全不对。”刘卿故意拉长了脸不再做声。于刃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任七莳,后者也正盯着他:

“你说这个动作,莫非是摸牌,打麻将?”于刃赞许地微笑,却没有发出声音。郭冉明已经兴奋地叫道:

“小七,你平日里可是个连麻将牌也认不全的人,怎么就猜出这个动作了?还真是,萧姐说的这个动作可不就是摸麻将牌的动作嘛。”刘卿冲他嚷道:

“小七再不会打麻将,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任七莳没有理会两人,对着萧树叶说:

“萧姐,你之前不是说过,这个杨三柱是被公安人员蹲守在一个小工厂宿舍里逮到的是吧?”萧树叶马上急切回应:

“对呀,对呀,七妹妹你想说什么?”任七莳略微沉思了几秒说:

“那你问过没有,这个杨三柱改名换姓后是在这个小工厂里打工吗?”萧树叶恨恨地回道:

“这事我知道,专门问过了,因为我担心那几个混蛋是和他一起在那个小工厂打工的,现在抓住了杨三柱,那几个听到消息肯定就跑了,但起码会有个线索。可我问了公安同志,这个杨三柱因为认识小工厂里的一个工人,所以才偶尔赖在人家宿舍里住,根本不是工厂里的工人。”任七莳听到这话回视于刃,两人都面露喜色,于刃郑重地说道:

“在这附近一定有个不大不小的赌场,杨三柱这段时间一定是在赌场里玩麻将呢,只是不知另外几个人是不是也跟他在一起玩。他们还是很谨慎的,没有住在一起。而且,杨三柱被抓,那几个人不会没有察觉,想必得到消息已经四散逃走了吧。”萧树叶连连摆手:

“不会,不会,公安同志跟我说了,他们也担心那几个挨千刀的就在附近,唯恐他们得到消息逃掉,所以封锁了消息,当时带走杨三柱时穿的都是便衣,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于刃轻笑了两声:

“那这事就有点好玩了,萧女士,你信任我吗?”他突然转向萧树叶问道,这让萧树叶有点受点受宠若惊,

“当然,当然,七妹妹,冉明你们几个这么帮我,我说感谢都怕不及,怎敢说不信任呢。”这时于刃偏偏看向任七莳,任七莳很开心:

“知道啦,于兄藏而不露,本事比我大多了,要不说萧姐姐有运气啊,总遇见高人。”萧树叶的情商如今是以叠加式增长的,还管的了那么多,向于刃做揖道:

“我知道我有些冒昧,但我还有选择吗,请高人指点。”于刃起身托住萧树叶:

“钱自要惹出钱祸,人自要收回事端。萧女士言重了。我想说的是,出门向东三里地有个地下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