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祈

沈生看着墓上忽然出现的残花,面无表情。

安年跪下,伞被她收了扔在地上。

她穿了一身白裙。

裙子是于雨给的,全身上下的zk被很好地盖住了。

她朝沈记的墓磕了头。

雨声涔涔。

“干什么?”沈生头都没抬。

声音嘶哑低沉。

像是要把人溺在漩涡里。

安年磕了三个头后拨弄着湿发。

“我妈墓地被人砸了,花儿算我送的。”她说着就要起身走。

沈生还是没抬头。

“沈记我认识。”

“他是个英雄。”

安年语气平平。

沈生的睫毛颤了颤,他偏头。

却只能看见提着高跟鞋在雨中肆意撒欢的背影。

他听见她的笑声,可怖但可悲。

她像疯子。

或许她就是。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妈的墓被人砸了。

沈生收回视线,伸手把白菊摆正。

那束白菊,他记了一辈子。

那些完整无缺光彩熠熠的祭花没比上支离破碎的白菊。

天大的笑话。

一夜过去,沈生在太阳掠过海平面时起身。

雨停了,只听得见滴滴答答的露声。

水洼染上金边,让人分不清是朝或暮。

沈生撑着膝盖起身,他已经习惯了膝盖上的疼痛。

他走,脚上被东西绊住。

那是安年留下的伞。

微风拂过,伞的边角被吹起。

凉意。

沈生捡起。

那天他没去警察局,而是把整个墓地走了一遭。

在靠近最顶上的位置,他找到了有且仅有的那个被砸过的墓。

太阳渐渐升起,前来祭拜和下葬的人越来越多。

“这儿怎么放把伞呢?”

“还是开着的呢”

“这墓怎么还被砸了……”

“别说了…”

安年留给沈生的伞,沈生打在了她妈妈的墓上。

“该说你没用吗?”于雨把药扔给安年,“这都能发烧?”

安年把药生吞下去,她捂着嘴干呕了两下才抹了抹脸。

她没告诉于雨沈生的事,而是说了她妈妈墓地被砸的事。

“文阿姨墓被砸了?”于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年你告诉我,你他娘的到底惹了什么人?”

她拎安年的领子,安年的衣服被扯破。

“是不是你那些qd的?”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喂,”安年掰开于雨的手,“跟你没关系少管。”

“不让我管你别说啊。”她把烟没好气地点燃。

“姐帮你保命呢。”安年没良心地笑。

于雨知道她不会说,她也就没问了。

“我伞呢?”于雨看了一圈没看见安年带出去的伞。

安年有点失神。

“我送给他了。”

于雨闻言只是点头。

她以为的她不是那个他。

“为什么送啊?不觉得奇怪?”于雨化着眼线,抬着下巴眼睛眯起。

安年阖上了眼:“我心疼。”

于雨再问,却没听到回答的声音。

她转头看,发现人已经睡过去了。

找了条毯子给安年盖上,她便出门了。

三人干得都不是什么正经事儿,她于雨也不过就是个靠着皮囊陪酒的。

去了还要被人挑选,被选上了就去伺候那些虚伪油腻的男人,递酒说甜话打交道必须样样在行,有时候运气好被潜她就死缠着人家给钱,有了钱就去安年那儿拿东西。

走在街上偶尔被人搭讪,听到她工作后的表情如出一辙,于雨刻骨铭心。

她原先还厌恶,可是到后来她慢慢习惯了。

她有什么资格厌恶呢?年少不懂事体会鱼水之欢,不小心怀上孩子辍学之后什么都没了。

男方害她流产,家里人连夜背着她搬家留下空荡荡的四壁。

没有任何人一个人好过,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