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订制
“这胡老六出生便没了父母,亲族也无,自小便无人教养。难道他不想读书识字做工种地,走上正道?他没有这个条件。”,梁洛在讲一个简单的道理。
“那么多孤儿,也不见多少上街偷盗,他有手有脚为何就不能自食其力,非要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女剑客反驳道。
“你太主观,或许在你的世界中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但是胡老六不同,他不仅要对付那些日夜影响他的坏环境,更要维持自己的生存。而且大部分人是不愿意给他第二次机会的。”,梁洛说的是事实,“当然,能坚持下来自力更生是最好,但是他如今也只是罪不至死。”
胡老六踢了踢梁洛的鞋子,不愿意再让他继续辩论。
庄父招呼柏梓拿出药箱,取出一瓷瓶金疮药与一卷蒸过的白麻布,给胡老六依旧流血不止的断指上了药,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庄父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胡老六骂道,“老六,你可长点心吧。街坊邻居们忍你小偷小摸,那是看你活的可怜,不愿意跟你计较,外人可不会如此。”
胡老六满头大汗的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洛面对咄咄逼人的女剑客,摊开手说道,“在你眼里是不是当过贼的人,还不算人了?”
女剑客说道,“贼就是贼,又能如何?”
邋遢道士扔掉手中的酒壶出声道,“小娘皮怕是没吃过苦。”
那拳师大汉嚼了两口牛肉附和道,“切了跟手指就算了,女侠莫来了脾气取人性命。”
旁观的熟客也七嘴八舌的开口劝道,“女侠息怒,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饶他一次。”
女剑客盯着邋遢道士,“臭道士,你再污言秽语,莫让我听到第二次。”
邋遢道士挪动屁股,坐在女剑客的桌子旁,“小娘皮怕是想让你家道爷拾掇拾掇。”
女剑客哪受得了这样的气,脸色瞬间变红,那把名为白皓的雪白长剑剑身闪过一道青色的灵光,须臾间就朝道士刺去。
邋遢道士神色淡然,右手二指并成剑指,稳稳的挡在长剑前进的路线上。
女剑客嘴角泛起冷笑,长剑白皓与道士剑指接触的地方又亮起一道青色的灵光。
梁洛与柏梓站在远处,都能感觉到,那道灵光携裹的滚滚热浪上的灼烧感。
邋遢道士剑指一弹与白皓分开,笑道,“小娘皮再不收手,可莫怪老道下狠手了。”
女剑客可不管那么多,手腕一翻,白皓横扫,肉眼可见的青色热流朝邋遢道士奔去。
邋遢道士见此笑容更胜,任由热流撞在身上,然而却像被道士的身体吸收了一半,并未伤到道人一根毫毛。
道士面色不变,剑指虚点三下,分别隔空指向女剑客的两肩与眉心。
一直没做声的中年尼姑,此时有了动作,她一扫拂尘,三道澄澈的水流激射到道士虚点的三个位置前方。
“嘭!嘭!嘭!”
三声爆响传来,气浪将堂内桌椅板凳吹得七零八落,客人被吓的四散奔逃。
女剑客脸色一变,持剑连连后退。
她自己的攻击没有建功,若是无人帮忙阻拦道人的攻击,自己的身体说不定就要被击穿。
待客人逃完,酒食铺内就剩下梁洛,柏梓,庄父,胡老六,还有这些生面孔。
尼姑放下了拂尘,夹了一筷子素芹,放入嘴中,细嚼慢咽。
年轻和尚与庄父说道,“掌柜的,对不起,我家师叔脾气不好,待会所有的损失小僧会全部照价赔偿。”
庄父沉默,他此刻说什么也不对。万一这些江湖人打出了真火,不管不顾的拆了自家的店铺,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邋遢道士瞄了一眼尼姑的脸说道,“一佛宗里的人,还有脸在我灵尘道前出现?”
尼姑见人叫破了自己的根脚,也不抬头,直接反唇相讥道,“灵尘道的臭道士,站你面前又如何?你别想着以大欺小,至少半百的人欺负个娃娃,也不嫌害臊。”
邋遢道士起身坐在尼姑的对面说道,“老尼姑要管闲事儿?”
年轻僧人这会儿插嘴道,“道长,和气为贵,和气为贵。要不,道长踢我两脚消消气?”
女剑客收了剑走到尼姑身边,作揖,“多谢大师相救。”
那拳师看打不起来,嚷嚷道,“打不起来了,打不起来了。晦气,晦气。打架打一半不痛快,不痛快。”
梁洛也插嘴道,“众位既然都是在江湖上有名号的,莫要为难小店。要是需要解决麻烦,万望离开这里。”
邋遢道士瞧了一眼梁洛,脸色软了下来,说道,“徒儿拜了为师,师父就不为难你家兄弟的小店。”
梁洛听完一愣,“道长,你在说什么东西。”
邋遢道士一指搁在桌子上的幡子,“那上面写的什么?”
“天定性灵,理變阴阳。”,梁洛呆呆的回道。
邋遢道士又问,“我身上写的什么?”
“天不说理,我也不说理。”
“我灵尘道专收命理无测之人,你可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邋遢道士的声音传入梁洛的耳中,其他人似无所察觉。
梁洛的心提了起来,想起那日齐道长掐算时的言语,默不做声。
邋遢道士转身对一佛宗的僧尼说道,“今儿老道有要事,莫要再得寸进尺,耽误了老道要事,定要不死不休。”
老尼姑拍了拍女剑客的手臂示意其安心,便不在言语。
年轻僧人也口吐‘善哉善哉’,坐下来端起了白饭就着素菜吃了起来。
拳师扔给庄父二两银子,提着酒壶出了酒食铺,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女剑客带上了幂篱,再次向一佛宗的僧尼道谢之后,也扔了二两银子消失无踪。
一切尘埃落定,梁洛也不搭理邋遢道士,帮着庄叔和柏梓将店铺打扫干净,一切归位。
庄父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梁洛,梁洛则给庄父打了个安心的手势。
梁洛去后厨打了一壶杏花春,坐在邋遢道士的身前,将自己的杯子与老道的酒盏倒满,闷了一口。
“道长,你这收徒强迫不强迫?”
“徒儿莫要多心,今日不拜师,明日不拜师,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的拜师。”
“道长,我已经有了师傅,拜不成师傅了吧?”
“你世间的师傅与我不搭界,不碍事。”
梁洛正打算套话,店铺内仅剩的三人脸色一变,齐声道,“天门道特么的怎么放了这个疯子出来?”
梁洛跑出店铺,视线被蓝天中一道七彩的光线牢牢的吸引。
一眨眼远在天边的七彩光芒,在高空中画了个弧线,便降临在酒食铺的门前。
光芒消散,一位黑衣男子披散着头发,敞开着上衣露出胸怀,面色白净无须,手中小锤一指一僧一尼一道,开口说道,“滚出凡尘地界。”
年轻僧人想要开口,却被尼姑按住,她起身扔了一片金叶子在桌上,“既然前辈来此,我一佛宗便退。”
话音刚落,僧尼二人便快步离开。
邋遢道士掐指一算,脸上笑容顿开,“晚辈要与相前辈讨教一招,就一招。”
黑衣男子清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打趣道,“还是你们灵尘道的小子好玩。”
邋遢道士拿起自己的幡子,走到店铺外距离黑衣男子一丈的位置,抱拳道,“前辈请指教。”
黑衣男子也不多话,将左手中的七彩小锤朝道士一丢。
那流光溢彩的小锤,离开黑衣男子的第一秒时,周身变红,体积膨胀至一只鸡的大小。
下一秒,锤子躯体转换成橙色,体积膨胀如一头牛。
第三秒,锤子颜色变换成黄色,锤头直接填满了街道的横截面。
而此时,黑衣男子的攻击已至邋遢道人身前。
邋遢道士将手中长幡一挥,星星点点的紫色灵光均匀铺洒在身前。
“碰!”
一声巨响传来。
街面上的杂物被碰撞的气浪吹得东倒西歪,牌坊架子洒落一地。
而这时,邋遢道士已经被黑衣男子锤飞到了半空中,嘴角还挂着几缕血丝。
即便在半空中,这邋遢道士还不忘梁洛,对着他喊道,“乖徒儿,这几日小心藏好,过些日子师父还会来寻你的。”
说完这句话,邋遢道士便打着旋朝远处飞去,也不知落点在何处。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梁洛,右手一伸,两团青光闪现,从梁洛的身上摄出两物。
一张镂空雕刻日月的玉牌。
一团变化无状的水墨。
黑衣男子右手又一拍,两团事物又回道梁洛身上。
元二墨一回到梁洛身上就惊恐的大叫道,“梁洛快跑,快跑,这人好可怕。”
“文妖闭嘴,再多话锤死你。”,黑衣男子说道。
元二墨吓的赶紧闭嘴,不再发声。
梁洛硬着头皮抱拳问道,“相前辈可是前来解决阳台县的妖邪?”
黑衣男子并未搭理梁洛,脚尖一点,踩着七彩锤子,飞天而去。
柏梓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跑上前问道,“哥,刚那是仙人吗?”
梁洛定了定神,说道,“应该是吧。”
庄叔连忙上前拉住梁洛问道,“洛儿,你何时与这些世外之人有了牵扯?”
梁洛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摇了摇头。但是看着庄叔关怀的神情,还是出言让长辈放心,自己已经有了分寸。
胡老六这时从酒食铺里走了出来,抱拳说道,“多谢乡亲们搭救,我胡老六就此别过。”
庄叔拍了拍胡老六的肩膀说道,“以后定要好好做人,活出个人样来。”
胡老六重重点头,眼里噙着泪光,拖着身心俱疲的躯体,远离了这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