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客的冷静仙旅
灵阵在石开坐定之后开始运行。
密密麻麻的线条中,灵气被凝化成了淡蓝色的液体,缓缓的流淌,向阵眼的位置汇聚。
石开放空了思绪,静静的感受着灵气带给自己的安抚。
片刻,石开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当第一丝灵气通过阵法的传送,舒缓的进入体内的时候,那种灵阵独有的静逸和泰然就转化为具体的周身的松快了。
灵气顺着体内的筋络规律的运行着,石开有生以来从没有感受过这种难以言说的舒爽,就像?就像母亲温暖的手缓缓抚摸着婴儿娇嫩的皮肤。
所过之处,生机盎然。
起初,第一根淡蓝色的光柱在身体里出现的时候,光柱两端无限延伸的势头让石开有点措手不及。
集中意念,石开尝试着控制那束光柱,光柱似乎有些抵触,这个过程让石开有些疼痛。
但随着意念的逐渐坚定,光柱顺从了,被意念一步步压缩,直到浓缩成一粒米粒大小的种子的形状,这个挣扎的过程才算结束。
这粒淡蓝色的种子从石开身体的虚空里缓缓飘落,跌入石开小腹中翻腾的灵气里,直到沉入灵气的最深处。
那里应该是丹田的位置。
然后,这颗种子开始拼命的吸纳周围的灵气,而周围的灵气却因为灵阵的缘故源源不断地涌入,像土壤包裹种子一样把它包裹的严严实实,埋在了石开的丹田深处。
石开突然意识到,若非此前几次三番嗅过那颗’清心丹’,之后还狠劲的吮吸了一次,此时的丹田中,究竟能有多少灵气呢?
灵阵中的灵气是在不断的涌入,但以石开的感觉,并不能满足那颗种子的吸纳。
如果丹田中空空如也或者灵气稀薄,这颗淡蓝色的种子又如何被灵气深埋呢?
可是不等石开多想,第二束光柱出现了。
那是一种红的像燃烧的焰火一样的色彩,顿时,石开的整个身体都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火焰在石开的身体里燃烧蔓延,所过之处,却并没有焦土遍野,反而是蠢蠢欲动有了生机。
生机正在勃发,火焰被浓缩,这个过程就是一段生命倔强的赞歌。
火焰在浓缩的时候不断发出爆裂的声响,石开认为,这也不是挣扎,而是顺从。
直到被浓缩成一粒火红的种子,同样被灵气深埋在丹田之后,那种爆裂才趋于平静。
盘腿而坐的石开,在颇为阴冷的灵阵内,通红着脸颊,竟然出了一身大汗。
酣畅淋漓。
时间和灵阵似乎同时陷入了沉默,间隔了很长时间,至少石开觉得很久了,一束翠绿色的光柱才缓缓生成。
它从生成后就开始自己收缩,没有任何的挣扎。
石开就像听一首胡琴演奏的回音空灵的乐曲一样,悠然的注视这这束光柱成为一颗绿色种子的变换。
丹田中涌出的灵气轻轻的裹挟这这颗绿色的种子,像一次浪漫的邂逅,共同步入了灵气深处,深埋。
石开很是留恋这样的感觉,那抚慰人最脆弱心神的乐曲好像还在身体里余音袅绕。
石开心里,这具身体过往的一幕幕逐一闪现。
他俯视着柴桑村小石屋中的自己,内心平静的看着挣扎在一场场苦难中的自己,思绪没有波澜,眼中也没有怜悯。
就像这悠扬的乐曲,或抑或扬,都在最合适的节点。
人生岂非也是如此,起伴随着落,落酝酿着起,而起起落落也都是定数。
辉煌夺目的金色光泽突然盛起。
光泽的最中心,流动的是一束耀眼的黄金般质感的光束,那是激情,那是荣誉,更是前世挥金如土的过往。
一个躺在岛城海边豪华别墅中醉生梦死的人,一个别人眼中口中纨绔到一无是处的人,一个在宿醉的黎明空虚到自残的人,一个靠着游戏打发时光苟延残喘的人,就这样一路走来,走到了这个新世界,走到了这片耀眼的金光里。
石开从没有觉得自己能是那种最耀眼光芒的来源。
他一直满足于做那个盛赞耀眼光芒的观众,或者干脆就是那个为光芒的耀眼而拾柴负薪的人。
可是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新世界,冷静之余,石开发现,就在刚才,自己竟然也有了一飞冲天的梦想。
也有了让自己的光芒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渴望。
但是辉煌来的快去的也会很快,就像这道金色的光柱,石开脑海中希翼的蓝图还在缓缓打开,金色的光柱却已经回归成了一颗种子,坠落到了灵气深处。
丹田里波涛翻涌的灵气平静了,凝结了,变成了褐黄色的坚实的大地,春种秋收,夏蕴冬藏。
大地总是能给你所需要的一切,还能对你无限的包容。
这是一束和土地有关的光泽。
石开想起了这个新世界时母亲的怀抱,想起了那种久违的被安全感包围的感觉。在世十二载,苦难了整整五年,有多久没有心安理得的哪怕只是睡一觉了?
五年前的冬天,当父母驾着捕鱼的小船翻覆在海中突涨的大浪里以后,石开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这一世的他,远离那种安全感太久了,太久了········
而这颗和土地有关的种子,让他同样感觉到了安全。
起风了。
石开明显感觉到一阵微风徐徐吹过,风中带着花草的清香,扑面而来,就像少女飘起的长发,缓缓拂过脸庞。
风大了。
带了一丝寒意过来,石开感觉有点冷。他的眼前,出现了小女孩龙露露。石开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小女孩的样子。
小女孩终究是龙王的小公主,而自己,很可能会想尽办法不去作王子的那道肉身,会想尽办法离开这个吃人的地界。
今后,想起她的时候,心里会有不甘吗?脑海里会一直留着她的影子吗?在某个偶尔有感而发的时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吗?
风劲了。
发髻已经被吹乱了,衣衫猎猎作响,石开迎着劲风,想对龙王和小女孩龙露露大声的喊几句,可风呛的他说不出来。
石开觉得她会明白,但她还太小,石开终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终究还是想再嘱咐些什么。
风狂了。
石开已经弓起了腰身,艰难的顶风前行。手脚似乎冻僵了,只是机械的在运动,他还在追赶,追赶什么呢?过往,现在,抑或是将来?
风停了。
一张灵气织就无色无味甚至无形的大网,缓缓落下,包裹住了灵气翻涌的丹田,以及那些被深埋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