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徒攀峰
江鹊擦了擦额头,只觉得比之前遇到任一一个状况都危险。
在楼琰说出前任城主的名讳时候,江鹊明显感觉到来自他身上莫名的杀意。
这绝对不是楼世所说的玩笑那般简单。
自己若不知进退,可能就被这两父子就地正法。
江鹊还不想死,或者说不想这么早死,自己身上还有一堆谜团等着自己解开。
至少要死,也是要当个明白鬼去死。
揉了揉被捏紫的手腕,江鹊默默跟在许有三身侧稍后的地方。
见江鹊神色略有仓惶,许有三眼中的不屑和鄙夷更为浓烈。
再加上这异色的双眸,心中的厌恶也多了几分。
“能得到校尉和公子的青睐,是你的福气。”许有三冷声开口。“但切莫以为这就是你的依凭,在奉都庭该守的规矩一个都不能少。”
“下属明白。”江鹊连忙回应了一句。
“在没正式报到之前,你还不算作奉都庭的一员。”许有三立马纠正了江鹊的用词。“我听说了你隔壁邻居的事,可不想你这异瞳怪胎将身上的衰气带到我们奉都庭来。”
江鹊心中略微恼火,只得瓮声瓮气地回道:“小子明白。”
“不服气?”许有三立马察觉出江鹊语气中的不满。“到了奉都庭有你不服气的事。”
“小子不敢。”
….
奉都庭,与酆都庭只差了一个字音。
除却奉都庭需要需要调遣曲部供城主府差使外,实则和酆都庭一样有捉鬼灭邪之职责。
许是上面觉得一庭独揽太多权重,便拆分成两庭相互牵制。
总之能让下面为了蝇头小利明争暗斗,是坐在台面上的大人物乐趣所在。
一路上江鹊和许有三两人也没有什么言语,穿过了一座有一座石拱桥。在一较为阴僻的拐角,许有三才停了脚步。
江鹊有些怔愣,未曾想过这奉都庭的衙门竟是坐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于他先前交付货物的地方截然不同。
“进去吧。”
随着许有三,穿过了幽深的长廊,穿过了静僻的庭院,又穿过了一空旷的广场。
映入眼帘当中的有两条道,一条是残破的荒路,一条是沥青铺陈的大道。
江鹊有些好奇,怎的奉都庭会有一条久未修葺的小路。
“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要去打听,不该看到的东西不要去流连。”
耳边响起许有三的警告,江鹊立马别过眼神,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好一会儿,走得许有三有些怀疑,明明是地处比较偏僻的一隅,怎的地界是如此开阔。
路上也不见得有什么行人,除了许有三和自己外。
“到了。”
许有三驻足在一不大的院落外,内有假山怪石,柳树清池,景色倒是颇为雅致。
当中有坐在石凳上一个长得和橘子皮似的老汉,抽着一根旱烟。
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少年人。
一个有些畏缩,东张西望的少女。
三个人,三种风景,落到这院落里倒是有趣得紧。
见许有三带着江鹊进了来,老汉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而后又恢复平常,低着头接着抽自己的旱烟。
那少女见了,面上露出明显害怕的表情,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数步,躲到了假山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悄悄打量着江鹊。
而那少年则是一脸惊异地盯视着江鹊,仿佛要在江鹊身上打几个洞出来。
三个人,又是三种不同的反应,落入江鹊眸中,只感到心中一定。
“这便是你们今后共事的江鹊,算是你们半个上司,在公子回来前你们先好好熟络一番吧。”
说着,许有三转身欲走。
“大人,小子…”
“嗯?”
“下属有一事不明。”听得许有三一声不满,江鹊连忙改了称谓。“听说奉都庭旗下部曲共十五个,一个部曲满五十人,怎的这院落就我们四人?”
“公子的部曲是主事大人特许的。”许有三冷冷回了一句。“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公子麾下。”
“是,小子狂妄了。”江鹊躬腰行礼,目送许有三远去。
“嘁,奴颜媚骨。”见江鹊这般模样,那少年不屑地朝江鹊那方向淬了一口唾沫。
许是今天气受得够多,江鹊也未见恼,尽量露出温和的笑容,朝院落内的三人拱手执礼。“在下江鹊,江水的江。”
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鸠占鹊巢的鹊。”
“老汉关山道。”那老汉吐出道烟雾,如粗粝的砂砾在地面上滚磨。
那烟雾飘得太快,惹得一旁站着的少年不禁皱眉,朝他瞪了过去。
“听老丈口音不像本地人。”江鹊笑了声。
关山道瞥了江鹊一眼,手捏着烟杆,轻轻地用鞋帮子敲碰着烟嘴。“看你的模样,也不是本地人。”
江鹊明白了话中之意,绕了绕头,略显尴尬。
“我叫曹宗祠!”那少年蓦地开口,声音洪亮,气似川流,便只是练家子出身。“幽梦城本土人,年十九,突破人窍不久,希望能在奉都庭闯出些名堂,为祖上争光!”
“宗祠兄,祖上是?”江鹊听了不免好奇。
“我爷爷曾在奉都庭供职过校尉!”曹宗祠瞪了江鹊一眼。“怎么,有意见?”
江鹊连连摆手,他能感受到来自曹宗祠脸上的敌意。
第一天,便和院内几个处成这样,江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我叫陆岫。”那女孩畏畏缩缩地从假石后面出来,往曹宗祠那方向挪动。“今…今年一十六岁…才到五时第三时不久…”
莫说是江鹊和曹宗祠,就连关山道也抬头看了一眼陆岫,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般瘦弱矮小的女孩竟是有十六岁。
“你家里没人了吗,怎么让你出来?”曹宗祠问出江鹊心中所想。
许是曹宗祠眸中锋芒太过毕露,吓得陆岫又连连退了几步。“我…我是长女…家里三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我爹死得早…所以我就出来…听说,奉都庭得到赏钱很多,想着补贴家用。”
“不然…我娘要把我卖钱勾栏里…”最后几个音越来越轻,像是嘟囔一般。
将一个学会导气入体不如五时的修士卖到勾栏,这当家的思维也是比较跳跃。
陆岫猛地朝众人鞠了一躬。“我不会拖累大家的!我也有很努力修行!”
就这样,一个苦大仇深的少女,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一个沉默寡言的老汉,一个‘奴颜媚骨’的怪胎,由奉都庭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所带领。
这么一个所谓的精英小队,算是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