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皆一梦
陆七在世界树前思索，树上流转的愿景之光落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
剑道收起，恐怖的半步人间境威压也是散去，陆七从地上站起，望着世界树，久久不语。
他体内的修为已然积蓄到了顶点，苍茫大道上的剑形道树此刻也如世界树一般微微摇曳着，只是差了那树顶的部分。
陆七的手指缓缓抚过腰间的千秋令，淡淡的金色纹路在千秋令的表面浮现，却没有了愿景的气息。
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再度收满了。
陆七心中想道。
也确实如此，在千秋阁中传道多年，才将千秋令中愿景填满，这属实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况且这次之后，陆七也不知道要多久再重新开始传道了。
一桩事了，此行的目的也宣告完毕，在世界树的馈赠下，陆七的修为较之之前拔升了一大截，也算是有了极大的收获。
而且，他体内的玄气此刻极度凝练，在道树形成之后，那玄气之中带有的人间境气息也是越发地浓烈起来。
“看来，得尽早做出选择了。”
陆七轻叹，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横亘天地的世界之树，转身离去。
“哗”的一声，便到了世界的边缘，一步迈出，陆七消失不见。
随即不久之后，陆七离去之处虚空一阵浮动，一个光门显现，一位掌舵人从光门中走了出来，又开始重复起了与陆七相同的旅程。
他腰间的千秋令闪烁着，显然传道了许久。
……
藏书阁。
诺大的书界之中，小璃坐在地上捧着一本小书册津津有味地看着，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专注。
而在她不远处，无数的文字形成了一道漩涡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着，清衍悬浮在漩涡的中央，仍然处在悟道的境界之中。
陆七踏入书界之中，无声无息，默默地看着清衍。
此刻的清衍，宝相庄严，沐浴在道韵海洋里，其手指不断在半空中律动着，一阵又一阵的琴声在这指间传开，一会儿像是飘渺不知何处而来的仙音，一会儿又像是一把杀伐之剑斩向四方。
两种道韵不断变换着，清衍四周的琴域也在跟着转换，时黑时白，不动时如清风拂面，动则如雷霆劈落，这样的大道让陆七看去都瞪直了眼。
此刻踏入归真上境的清衍与之前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陆七能够感受到，清衍体内的玄气仍然在不断积蓄着，一点一点在增长，似是没有止境。清衍的大道也在道韵的交汇间化为了黑白两色，这二色轮转，推动着大道不断向着前方延伸着。
归真上境的前方，是何处？
半步人间境！
陆七面露喜色，没想到这次千秋阁之行，清衍能够拥有如此大的收获。
不过也不见得，陆七转念一想，回顾自己突破到半步人间境的情况，喜色也是收敛了起来。
归真境界的每一步，想要往前迈出，是何等的艰难？
这一层次，已经是在返璞境的极致，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会是步履维艰。
不过清衍如果一直处于悟道的状态之中，那最后修为会突破到什么层次，陆七也未可知，只是在他心里，自然是希望这个时间越久越好了。
正想着，蓦然间陆七感觉身体一震，一道力量加身，不由得他反抗便将他带离了书界。
“嗯？”
光芒闪烁，转瞬间，力量消失，陆七的身体稳定了下来。
“任务完成了？”
紧随着，一道声音传入了陆七的耳畔。
陆七双眸微眯，抬头看去，只见前方几步之处掌书正站在那里。
“呼。”
陆七缓缓吐气，眼神倒没有什么波动，即便那道突然临身的力量让他无法预料，陆七也丝毫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在千秋阁的世界之中，可没有任何人敢有所放肆。
那也就只能是掌书了。
所以陆七神态自若，点头道：“完成了，刚去了第一界。”
“第一界”，也是世界之树所在的空间，在千秋阁的众多空间世界之中位列第一，甚至比这藏书阁还更为重要。
掌书点头，双眼落在陆七身上，看过一眼，说道：“修为的事情急不得，你的道心不通，那你这剑道自然也不能蜕变。”
“不过也是好事，多沉淀一下，将归真上境这一境界彻底修到圆满，对你以后会有很大好处。”
“我明白了。”
陆七道。
掌书的提点他也都明白，现在的他修为已经去到了归真境界的顶端，想要更进一步，只有解决那个问题。
可是，谈何容易啊。
陆七有些沉默。
“不，你还是没懂。”
掌书摇头道，“虽然你在愿景之力的作用下将玄气凝炼到了归真境界的极致，但依然没有到达圆满。”
“圆满？”
陆七皱眉，内视己身，剑形道树在大道之上栩栩如生，一枝一叶都泼洒着剑光，如若降临在外界，轻易之间便能将虚空切割得千疮百孔。整棵道树耸立着，其内运转的玄气已然全部带上了人间境的气息。
在他看来，这几乎已经是圆满了。
“对。”
掌书道，随即一挥手。
“看这里。”
陆七闻话看去，只见掌书手间的虚空悄无声息地崩塌，一棵巨大的树影投影了出来。
“世界树？！”
陆七双目睁大，在掌书手间的树影竟有着与那棵横亘天地的世界树一样的气息！
树影出现在掌书的手上，愿景之光也跟着出现，金黄色的光芒在刹那间充斥了陆七的双眸，一道恢弘的历史气息随即扑面而来。
哗！
一道光幕在陆七身前涌现，将这道气息阻挡在外，掌书站在光幕外，自世界树影出现后他的面容就变得极为凝重。
“何为圆满？”
掌书沉声，“返璞境，一切都在追寻这世界的本质，合道下境大道返璞，太玄中境玄气返璞，到了归真，则是将所有都归为本质。”
“本质，也就是“一”，此界的万物都从这而来，是组成这世界的根本，世界树，也只是本质之一。”
“归真境界的圆满，也就是将所有归一。”
“这之后，才是人间境界。”
掌书讲道，句句都掷地有声，陆七面色凝重，安静地听着，他也是能够察觉到，被这光幕阻挡住的那道历史气息之上，有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的关键，掌书讲道的声音接着传来。
“道树，是你观世界树后所形成的本质烙印，但仍没有与你的剑道同化，两者依然是分离的。”
“自然也就做不到圆满。”
这时在陆七的眼眸中，掌书手上的树影又有了变化，树影光芒闪烁间，虚空之下的无数重空间都有了树影的烙印，所有的烙印一起看去，竟重叠成了一个文字。
这文字，像是一本书，有无数的页面，又好像只是一个字体，只是极为的模糊。
陆七心中一震，这文字应该就是掌书的道！
“道树与道同化吗？”
陆七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深深烙进了脑海。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