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修陈北天

先前陈北天曾向一位路人问路暴雪山庄,那路人看了好几眼陈北天,才告诉他得先往东边走,渡一座石桥。

陈北天还想问得具体些,那路人却是支支吾吾,再也不愿意说些什么,低着头快步离去。

陈北天一头雾水,但也没有深思,便一路走过西镇,半路上经历了一些小波折之后,终于来到了石桥边。

青龙镇石桥已有数百年历史,历经沧桑,两边护栏原本雕刻有各种珍奇异兽,此时已经模糊剥离,桥身全长两百多米,拱状结构,桥下有五个大洞,位于石桥底下最中心的位置,赫然挂着一把长剑。

石桥宽阔,两边行人人来人往,中间车马奔流不息。

陈北天走在桥上,表情有些无奈。

因为他身后始终跟着一个喋喋不休的女子。

“陈北天,我也不是青龙镇人。”

“看你长相,好像跟我差不多大,我今年芳龄十八,你呢?”

“你走这么快,想要去哪?”

………

陈北天哭笑不得,要是知道刘梨是这种自来熟的女子,刚才索性不管她死活就好了,否则现在也不会让耳朵遭罪。

陈北天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刘梨姑娘,我与你素未相识,你就别跟着我了,该去哪就去哪,可否?”

刘梨顿时不乐意了,冲陈北天翻了一个白眼,“这座桥是你建的?本小姐还不能走了?再者说,谁说我跟着你了?”

陈北天无奈说道:“那你能不能别找我搭话?”

刘梨一愣,怒声道:“本小姐想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你管不着!”

陈北天一听,深深叹了一口气,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见这种性格泼辣蛮横无理的女子,也算是长见识了,得亏是她人长得标致,否则陈北天不能忍她这么久。

陈北天想了想,直勾勾看着刘梨的胸脯,一脸奸笑地说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搞清楚我的底细就一直跟着我,就不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刘梨一惊,连忙护住自己的胸口,“臭流氓!”

陈北天哈哈大笑,突然觉得逗她也有一番趣味。

不料刘梨突然脸色一喜,高兴地说道:“你刚才说我长得好看对吧?嘻嘻,你之前还说我不看来着,果然是臭鸭子嘴硬!”

陈北天一听,彻底被她的跳跃性思维打败,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陈北天忽然停了下来,双手拍在护栏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苍水江,思绪万千。

刘梨站在陈北天身旁,假装看着苍水江,实则偷看陈北天的脸庞。

陈北天察觉到刘梨的目光,有些迷惑,便转脸看了她一脸。

刘梨赶忙收回视线,有些做贼心虚,眼观鼻鼻观心,目视前方,不敢面对陈北天。

忽然之间,刘梨柔声说道:“我刚才本想买一串糖葫芦吃,结果却是被人坑骗,我一个人才来青龙镇没多久,孤立无援,那么多人看着,也没人愿意站出来帮我。”

“其实我心里很无助,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所以只能假装很生气。”

“最后只有你挺身而出,我那一瞬间其实特别感激你,但是脑袋一热,就冲你发火了。你不知道,我当时特别懊恼我自己,不过好在你并不没有生气。”

“真的很感激你。”

刘梨柔声细语说完最后一句。

陈北天默默听着,微微一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心中对刘梨的坏印象变淡许多。

再去看她,也觉得有些俏皮可爱。

刘梨静静望着陈北天的侧脸,过了一会儿,嫣然一笑。

陈北天望着她的笑容,有些无从适从,愣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丝异常尴尬的笑容。

刘梨轻声问道:“我突然感觉你跟别的男子不一样。”

陈北天一愣,这好像是在夸自己,不由脸色一红,“哪里不一样,不多不少,都是一张嘴两只眼。”

刘梨抿嘴窃笑,摇摇头不说话。

接着,刘梨有些低落地说道:“你刚才一直不肯搭理我,还自顾自走,是不是嫌恶我?”

陈北天摇摇头,说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不想理睬你,并不是我讨厌你,只是我有要事要办,你一直跟着我不太方便。”

刘梨点点头,眉开眼笑,“那就好,原来你不是讨厌我。”

陈北天看了一眼刘梨,说道:“那走过这座桥,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刘梨愣了愣,表情有些落寞,好半天才说道:“好,你去忙你的事吧。”

走过石桥,刘梨站在原地,默默注视陈北天离去。

一直等到他背影逐渐变小,都没等到他的回头一眼。

“陈北天,再见!”刘梨冲他大喊。

奈何陈北天根本不转身。

刘梨叹息一声,暗自说道:“跟个榆木脑袋似的,不解风情。”

紧接着,她又变得欣喜起来,从江边折了几条柳枝,编成手环戴在手上,仿佛带着翡翠玉镯,喜笑颜开,自言自语说道:“原来人间有这样的男子。”

忽然之间。

刘梨脸色一变,猛然转身,凝望石桥之下挂着的那把长剑。

长剑竟是在疯狂晃动。

许久之后才恢复平静。

刘梨眉头一皱,有些讶异地说道:“还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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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镇东镇。

陈北天走在路上,途中遇见几人,便向他们询问暴雪山庄具体在何处,这些人要么摇摇头不愿意回答,要么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北天,然后指向一座山头,紧接着就快步离开,留下陈北天一人站在原地大为困惑。

这里的人,似乎对暴雪山庄都有些讳莫如深。

这更加坚定了陈北天前往暴雪山庄的决心。

走了一会儿,前方道路平坦开阔,一棵参天大树之下,摆着一个路边茶摊,仅有几张小桌,一位头发苍白的老人佝偻着腰,正在忙碌。

陈北天走得有些累了,便走了过去,喊道:“来杯茶。”

年迈老人笑着答道:“好嘞,您找地方坐着,稍等片刻!”

陈北天来到小桌旁边,从底下抽出一张小木凳便坐了上去。

“这天可真热。”老人给陈北天端来一杯凉茶,轻声说道,虽是满脸皱纹,但是笑意盈盈,看起来非常和蔼慈祥,

“所以才来你这阴凉处喝茶,顺便休憩一番。”陈北天轻轻点头,附和说道。

随后,陈北天抬起茶端量一番,见这茶水微微泛黄,清澈透亮,几乎看不到一点杂质,随后轻轻抿了一口,便觉得甘洌清香,入口之后,更是有一种回甜充斥在心间,瞬间将身上的酷暑热意消去不少。

“老人家,你这茶淡雅怡人,实在好喝!”陈北天忍不住称赞道。

老人听见陈北天的夸赞,满脸堆笑,“不瞒你说,我在这里卖了十几年的茶,没有人喝完之后不赞叹一句。”

陈北天又抿了一口,大为惬意,笑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这茶叶正是那蜀州竹海之中才有的绿蚁茶?”

蜀州位于九州最西边,域内有一片竹林,面积广大,如汪洋大海一般,所以就被人称为竹海。

在这竹海之中,有一种造型奇异的茶叶,形状如同绿色蚂蚁一般,因此得名绿蚁茶,在蜀州底层百姓之间颇受欢迎。

老人脸色有些惊讶,眯着笑眼说道:“对的对的,看来客官你还懂这个?”

陈北天微微一笑,“曾去蜀州待过一阵日子,那里的人普遍喜欢喝这种茶。我发现你这茶和一般的绿蚁茶有些不同,口感更加绵长一些,为何?”

老人一愣,然后笑得合不拢嘴,说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虽小,还是个行家!”

陈北天摇摇头,“你过赞了,略知一二,不算是行家。”

老人欣喜说道:“我泡这茶的方式,跟别人大为不同。每日清晨,我便去山上接清泉,那泉水光是喝一口也觉得清甜可口,用来泡茶更是一绝!泡完茶之后,那第一壶泡出来的茶都给倒掉,只留下茶叶继续再泡第二壶,这样一来,茶水看着更加明亮,味道也更香甜,留香也更为长久。”

老人滔滔不绝讲了一大段,恐怕平日里也没机会与别人讨论这个,今日遇到陈北天之后,终于有了知音,说起来话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欢悦激动。

陈北天安静倾听,没有一丝不耐烦,脸上一直挂着笑意,时不时抿上一口茶。

等老人说完,陈北天便说道:“其实,有人曾告诉过我,用心泡出来的茶,就是最好喝的茶,你这茶便就是了。”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对着陈北天竖起大拇指,随后起身,又给陈北天端来一杯茶。

陈北天大为不解,便问道:“这是?”

老人笑着说道:“请你再喝一杯。今天难得这么开心,你喝多少都不收钱了!”

陈北天闻言,脸色一急,赶忙拒绝道:“你这茶摊本就是薄利多销的小本生意,万万不可。”

老人摆摆手,坚决说道:“哈哈,没事,老汉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就对赚钱看淡了!”

陈北天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对比起热闹繁华的西镇,东镇更为宁静冷清,尤其现在又是艳阳高挂的时刻,路上行人非常稀少,好半天茶摊都没新的客人,老人索性也不再忙活,端上一杯茶,再搬一张板凳,坐在陈北天旁边。

头顶大树默然挺立,洒下大片林荫,为二人遮住了炎热阳光,一老一少在平静之中慢慢喝茶,偶尔有风吹过,更是觉得惬意凉爽。

过了一会儿。

陈北天对老人说道:“老人家,向你打听一件事,暴雪山庄怎么走?”

忽然之间,老人脸色一变,竟是紧紧捏住茶杯,荡出了不少茶水。

“你去暴雪山庄做什么?”老人表情阴晴不定,目光如刀,直直看着陈北天。

陈北天想了想,便回道:“有事。”

老人大吃一惊,连忙压低声音问道:“难不成你想找暴雪山庄麻烦?”

陈北天云淡风轻地说道:“没错。”

老人往四周看了一眼,看样子有些担忧,悄声问道:“就你一个人?”

陈北天轻轻点头,“就我一个人。”

老人一脸惊愕。

“你是不是搞错了?”老人瞪大眼睛说道,“那暴雪山庄人多势众,光是弟子便有五百多名,而且你知不知道,那暴雪山庄的庄主更不是一般武者!”

陈北天淡淡一笑,问道:“找的便是庄主。”

老人心中大为震惊,“你疯了不成?他可是武斗境界指玄实力!”

陈北天眉头微微一皱,“指玄?”

紧接着,陈北天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不足为惧。”

老人如遭雷劈,好半天都没说话。

眼前这年轻人看着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便要迎战暴雪山庄,那指玄实力的庄主在他眼里也只是“不足为惧”四个字?

老人想到这里,瞪大眼睛,颤声问道:“年轻人,莫非你是实力在指玄之上的武者?”

陈北天摇摇头,“我不是武者。”

老人闻言,一声叹息。

这些年来,暴雪山庄在青龙镇作威作福,盘踞一方,果真没有人起身反抗?

有!

数不胜数!

其中更有一些实力强大的武者。

只不过全都死在了刀剑之下。

因为暴雪山庄乃是青龙镇第一大宗,综合实力远超其他宗门,光是那几位见武境上阶实力的护法长老就让人心生忌惮,更别说那位武斗境指玄实力的庄主!

眼前这个年轻人尚且还不是武者,一个人就想挑战暴雪山庄,完全是蚍蜉撼大树,勇气可嘉,只是有些不自量力。

老人拉住陈北天的手臂,苦口婆心地说道:“孩子,我不知道你受了暴雪山庄什么冤什么仇,但你千万不要冲动。每年都有人杀上暴雪山庄,结果却是落得惨烈下场。听我一句劝,这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又何苦走上极端,葬送了自身性命?”

陈北天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老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看见那座最高的山峰没有?暴雪山庄便是在那座山的山脚之下,你沿着这条街一直向前走,走到一家客栈面前之后,再往左边走就行了。”

陈北天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谢谢你的茶。”

老人有些动怒,便大声骂道:“你这不听劝的小子,想去送死就去好了!怎么就不懂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陈北天一脸平静,也不把老人的话往心里去,只是抬头看向那座山头,表情坚毅。

“像我这样的人,带着得天独厚的造化降生,更是窃取天地气运证道长生,便是承了苍天的眷顾,若是苍天无眼,那只能由我来替天行道!”

陈北天轻声念道,眼神凛然。

老人听见之后,细细一琢磨,心中突然有一个念头升起,这个念头过于荒诞,竟是让他全身发抖,心脏狂跳。

老人惊声说道:“莫非你是修士!?”

陈北天听见之后,缓缓转身,轻轻点头。

“当真?”老人从头到脚将陈北天端详一番,表情难以置信。

陈北天淡淡一笑,右手一挥,旁边那三人合抱才能抱完的参天大树猛然摇晃,落下漫天绿叶,如同下雨一般。

老人看见之后,如遭雷劈,脸上表情极其复杂,看着像是欣喜,又带着哀怨,用哭腔喃喃道:“老天爷啊,你总算是开恩了!”

忽然之间,老人跪倒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同时嘴里喊了一句:“修士大人!”

陈北天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扶起,“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

老人死死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先是声嘶力竭哭了一会儿,然后极力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我求求你,你一定要为我青龙镇百姓做主!那暴雪山庄作恶多端,一天不灭,青龙镇永无安宁之日!”

陈北天一愣,赶忙搀扶老人起来,轻声道:“我知晓的。”

老人顿时老泪纵横,慢慢起身,盯着陈北天,“青龙镇这下有救了!”

陈北天见他哭成这般模样,有些不解,便问道:“老人家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老人擦擦眼泪,啜泣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咱们青龙镇百姓受尽暴雪山庄欺负,平日里敢怒不敢言。我那才七岁的孙女,便是被暴雪山庄给抢去!全家上下为了护她,全都死在暴雪山庄手下。最后只剩下我这副贱骨头,那日在外边卖茶勉强逃过一劫,苟活到现在!”

“后来我小孙女竟是被那庄主折磨至死,我连她尸骨都见不着!”

陈北天听着老人的悲惨往事,心中出离愤怒。

老人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杀上暴雪山庄的人通通都是飞蛾扑火,于是那暴雪山庄的气焰越来越嚣张,做起坏事来更加肆无忌惮!老汉我何尝不想灭掉暴雪山庄为一家人报仇雪恨,可我这身子骨,实在是提不动刀剑了,便一直在这通往暴雪山庄的必经之地摆茶摊,只要是暴雪山庄弟子来这喝茶,我便在茶水中下慢性毒药。”

“毒死一个算一个!”

说完,老人一脸怨恨。

陈北天默然。

老人家想起什么,道:“刚才是我有眼无珠,竟敢对你出言不逊,现在想来,实在是羞愧难当,大人千万不要怪罪我。”

陈北天摇摇头,笑着说道:“你那时并不知道我真实身份,出于一片好心,便不愿让我去送死。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

老人瞬间释然,松了一口气。

陈北天问道:“那暴雪山庄里面你可知晓?”

老人想了想,说道:“一年之前,曾有几位大汉在我这喝过茶水,他们那时曾提到过,说是暴雪山庄内部暗藏玄机,藏有各种机关,更是设有多重关卡,闲杂人等根本难以靠近,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守哨位,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拉响警报。”

陈北天眉头紧皱,不解道:“他们为何知晓得这么清楚?”

老人叹气说道:“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几位是刺客,准备潜入暴雪山庄暗杀庄主。”

陈北天好奇道:“擒贼先擒王,结果呢?”

老人一脸悲哀地说道:“据说那天半夜,趁着夜深人静,这几位刺客从外墙成功翻了进去,结果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庄主所在之处,后来不幸被暴雪山庄捉拿。暴雪山庄将这几位刺客处死之后,脱光衣服刮了皮挂在山庄门外,这便是杀鸡儆猴,吓退了许多想要暗杀庄主的刺客。”

陈北天一惊,“这暴雪山庄戒备森严?”

老人点点头,咬牙切齿道:“那位暴雪山庄庄主作恶多端,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明里暗里想要杀他的人好比过江之鲫。他为了自保,便就把自己藏了起来,行踪飘忽不定,不肯轻易露面。”

陈北天顿时陷入沉思,好半天才说道:“你这么一说,倒是警醒了我。此时不能盲目找上暴雪山庄,一切得从长计议。”

老人沉思了好一会儿,悄悄对陈北天说道:“若是你想安然无恙混进那暴雪山庄,我有一个法子。”

陈北天闻言,连忙问道:“不妨说来听听。”

老人压低声音说道:“镇上有家锦衣铺,掌柜是位美妇人,镇上的人都管她洛掌柜。她每月都为暴雪山庄定做衣裳,而且还颇得庄主赏识。如果你去找她帮助,或许能随着她进入暴雪山庄。”

陈北天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与她素未谋面,她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帮我?”

“她会的!”老人眼神迸发出寒光,坚定说道,“她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陈北天见老人说得胸有成竹,不由心生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老人严肃说道:“那洛掌柜生育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三年之前,女儿不过才满五岁,便被那暴雪山庄给强行掳劫,充当了庄主的玩物。洛掌柜的丈夫耗尽家产,招兵买马寻了不少武者前去攻打暴雪山庄,结果却是全军覆没。”

“洛掌柜伤心欲绝,本想一死了之,可那暴雪山庄欺人太甚,不愿放她死掉,只因这洛掌柜开的是一家名贵衣铺,技艺精湛,很早之前便是一直为暴雪山庄做衣。知晓洛掌柜想要寻死,暴雪山庄就以一双女儿的性命为要挟,让她苟活下来,继续为暴雪山庄做衣。”

“实在也是一位可怜人,家破人亡,却是连死都死不得。”

老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尽是同情和悲痛。

陈北天心中悚然,好半天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北天说道:“那我便去找那洛掌柜好了,锦衣铺在何处?”

老人赶忙说道:“离这并不远,你往东边走便是,那锦衣铺牌匾相当惹眼,你到了附近便能看到。”

陈北天看了一眼老人,郑重说道:“告辞。”

等到陈北天越走越远,满头花白的老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神麻木,如同失了魂一般。

紧接着,老人泪流满面,便用双手死死捂住脸庞,哭得泣不成声。

哭了好一会儿,老人喃喃自语道:“那修士年纪轻轻,当真能杀了那魔头?但愿吧,这些年经历过太多次失望,也不差这一次。”

老人此时如同风中残烛,仅是吊着一口气而活。

他今年八十有余,自知没多少日子可活,可那暴雪山庄害死他一家老小,血海深仇永世难忘,就算是死,恐怕也会死不瞑目。

若是在他死之前,也没等到暴雪山庄的毁灭,那就叫别人把自己双目给挖出来,吊在一棵树上,面朝暴雪山庄,亲眼见证暴雪山庄如何一步步走向灭亡!

这个时候,忽然有几个身影朝老人靠近。

老人脸色大变,立刻惊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