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终至
相安无事的夜晚一过。
卫庄走到一旁的悬崖旁,看见熹微的晨光中那袭暗纹素衣慢慢散开在阳光中。
嬴阴嫚转身看着卫庄,刚刚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绽开笑,道:睡够了?
一双深碧色的眼睛,就像映着月光的漆黑湖面,虽然不是光芒万丈,却是卫庄人生中少有的光。
卫庄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走过去与嬴阴嫚并排坐在岩石上,这片刻的安宁,是他十几年风雨飘摇的奢望。
嬴阴嫚手指按着他受过伤的右肩,短暂停留,道:你这几年肯定没好好休息过,拖得时间太长,我也没办法一下子就让它们痊愈,只恢复了八九分。
卫庄暗暗运气,果然真气通畅了不少。
卫庄转头看着她,无论岁月将沧海桑田,将物是人非,景宴依旧没变,只是卫庄觉得如今的景宴在计划着大事。
嬴阴嫚玩着卫庄的长发,将一缕白发编成麻花辫,直接解释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嬴阴嫚顿了顿,将编好的麻花辫用手指勾开,瞬间转移话题,笑嘻嘻道:幸亏你反应快,要不我还不能这么完美地逃出来透透气。
卫庄不在意救人,道:你不愿意待在那,就跟我走。
嬴阴嫚道:也没有不愿意,他帮我了个忙,我帮他找长生不老药,顺便帮忙铲除异己。但他又不放心我,找几个侍女天天监视我。不过我觉得啊,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离谱。秦国的弊病,可不是杀几个人便可以一劳永逸的。什么都不失去就想长生不老,更离谱。
虽然政见不同,但卫庄很同意嬴阴嫚的话,秦国的弊病,绝不是杀人就可以解决的。人们渐渐都醒了,卫庄道: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赢阴嫚玩着卫庄的白头发,看见了自己左臂的手套,道:嬴政一直在查我们的关系,我只说利用你。你的白头发不好藏,我希望你能在外面接应。
十分合理,卫庄却道:宴宴,你现在说谎都懒得编理由了。
被戳穿了,赢阴嫚挑眉,妥协道:换好衣服,一会我把你头发变黑。
赢阴嫚久居深宫,又没几个人见过。加上嬴政专门吩咐人来接,没人查她的侍从,上船还算顺利。
除了星魂多看了一眼易容的卫庄外,一切都很正常。
侍卫住在公主寝殿的偏房,刚一落脚,他们就立刻得到各种各样的命令,名正言顺地摸清所有地方。
船上的人不敢说什么,只是觉得这公主果然是受宠,娇生惯养金贵得很。
而赢阴嫚带着卫庄先去看了扶桑神树,卫庄在景宴的记忆里见过那棵树,可谈也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月神刚要做介绍,就见赢阴嫚轻松越过结界,手抚上了树干。
月神忙道:殿下,神树有灵,还是远观得好。
赢阴嫚接住一片落叶,笑道:你们把它连根拔起,怎么没想过神树有灵呢?这树都快死了,你们什么也不管?
说着赢阴嫚念着咒语,只见神树树干发出淡淡的鱼鳞光,神树瞬间不再掉叶子。
月神从未见过这样的法术,她怕神树有闪失,道:这是……
赢阴嫚道:只是缓解它的衰败之势,想让它活,还要费些功夫。
月神从不知这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深宫公主竟有这般法术,心中疑虑,还没等试探。
赢阴嫚走近,声音很轻却极具威慑,道:若阴阳家无用,孤会如实禀明父皇。
赢阴嫚掀开月神的面纱,让月神看清她碧色的眼眸,道:这是块肥肉,你吃不下,有人吃得下。
只是一双眼睛,月神就知道她是传闻早已灭绝的楚地巫族一派,有这样的能力,倒也不奇怪。血脉里的敬畏让月神软了膝盖,跪地行礼。
说完,赢阴嫚放下面纱,对卫庄抬手,卫庄走近,伸出手。
赢阴嫚却握住了卫庄的手,对月神道:月神大人,晚上孤要观星象,你能不能给孤换一处高点,又比较清净的地方,孤不喜欢被人打扰。
赢阴嫚继续下马威,把月神当成管家婆,道:孤那几个侍卫,都是父皇给我挑的,性子有些怪,他们要什么,大人就随他们吧。